316、真假總難辨,滿山費思量
聽趙滿山這麽一說,秦壽昌十分的驚訝,一下子從炕上坐了起來,臉上露出緊張的顏色,
“良玉他……他現在怎麽樣了……”
看著秦壽昌如此緊張的表情,不管是發自真心還是裝出來的,趙滿山至少還感覺到一絲的欣慰,這是他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看到秦壽昌對他的妻兒如此的關心,可趙滿山的心裏卻感覺到特別的難過,因為他知道秦良玉恐怕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就算現在他跟秦壽昌再次說話的時候都說不定,秦良玉已經咽了氣,不過他還是強忍著心裏的悲痛,歎了一口氣,對秦壽昌說,
“他染的是瘟疫,現在已經十分的嚴重,除非能拿到省城醫院裏的專治瘟疫的藥,否則就是大羅神仙,也很難救他一命了……”
聽到這些,秦壽昌的眉頭緊鎖,一屁股坐在炕上,臉上的肌肉擰在一起,看樣子內心十分的糾結。
趙滿山不知道他的內心在思索著什麽,難道是不願意拿出他藏在手裏的那些藥嗎?即便秦良玉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可從小在他的身邊長大,按理說也總該有些感情,況且在趙滿山的印象當中,他小的時候與秦良玉在省城一同讀書的時候,便經常聽他說起,他的父親是霧鎮的鎮長,對他是何等的疼愛與關心。可如今已是生死的關頭,秦壽昌竟然如此的猶豫不決。
過了一會兒,秦壽昌慢慢的抬起頭,
“那個藥我知道,省城裏鬧瘟災的時候,閆大帥派人把醫院裏的所有藥都拿走了,治愈了一些當兵的,估計還會有剩餘,現在應該還在他的手上,我現在無法見他,滿山,我知道馬洛普與他有些交情,不如你去他那試試,看看能不能憑著麵子,要下來一些藥,救良玉一條活命啊……”
秦壽昌抬頭看著趙滿山,目光中滿是乞求。聽他說完這番話,趙滿山的心裏不禁一緊,光看秦壽昌的表情,十分的誠懇,看樣子也對生命垂危的秦良玉十分的擔心,不過他所說的一切與劉玉梅告訴自己的卻大不相同,聽他的意思是,那些藥並不在他的手裏,而是在閆大帥那兒。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到底該相信誰才好?
趙滿山一時之間陷入了猶豫之中,他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該說的話都跟秦壽昌說了,甚至趙滿山已經強迫自己放下對秦壽昌的仇恨,姑且不跟他計較當年謀害死自己的母親陳豔春的事情,假裝自己並不知道,隻希望他能顧及到與秦良玉的父子之情,拿出救命的藥來挽救垂危的秦良玉的生命。可如今他卻這樣說,趙滿山一時間難以分辨真偽。
秦壽昌,又對趙滿山說,
“滿山啊,你和良玉這麽多年的交情,我知道你不能看著不管,幹爹知道你一定會想到辦法,你一定會想到辦法,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梁玉就這樣死了呀。”
說著趙滿山清楚的發現,秦壽昌的眼裏流出了兩行淚水來,順著他蒼老的臉頰滑落在地上,
不管趙滿山如何的懷疑,也正是這兩行眼淚打動了他,他現在甚至無法懷疑秦壽昌說的話,心裏已經下了決定,不管秦壽昌說的話是真是假,姑且當它是真的,豁出一切來,去找閆大帥試試,於是趙滿山衝著秦壽昌點了點頭,
“好的幹爹,我這就去找閆大帥……”
秦壽昌見趙滿山答應了,繃著嘴唇,用力的抓了抓他的胳膊,
“我回家裏去看看良玉,看看他到底怎麽樣了……”
聽秦壽昌說要回到家裏去,趙滿山伸手攔住了他,
“瘟疫這病特別的厲害,一不小心就會感染到別人,幹爹,你還是別回去了,若是你也染上病,可就不好了……”
其實趙滿山說這話是故意的,他想再看看秦壽昌的反應,看看他是否真的是關心秦良玉還是裝出來的。
可沒想到秦壽昌聽趙滿山這麽一說,卻猶豫了一下,又坐到炕上,眉頭緊鎖著想了想,對趙滿山說,
“也好,那我就先在這裏等你回來,若是拿來了藥,咱們再一起回到秦府去……”
聽他這麽一說,趙滿山在心裏暗笑,剛才因為秦壽昌那兩行眼淚而產生的感動瞬間蕩然無存,心裏不禁唾棄,
“原來這老家夥果然是虛偽的,我剛才差點被他騙了……”
不過不管怎樣,趙滿山仍無法確定,他所說的要在閆大帥手裏是真是假,去到閆大帥問問,總不會有錯,於是他強忍住心裏的憤恨,衝著秦壽昌點了點頭,轉身離開前寡婦的院子,趁著胡同裏並沒有人看見,轉身直奔保安隊而去。
剛到保安隊門口的時候,就聽見閆大帥在院子裏大發雷霆的訓斥那些當兵的,
“你們這些白吃飯的家夥,平時養著你們,個個白白胖胖的,讓你們辦點什麽事都辦不妥,信不信老子把你們個個都拉出去槍斃!看來是這兩年的日子過得舒坦了,你們都養的懶惰了是不是……個個都是廢物點心”
趙滿山站在保安隊的門口,向裏麵張望,院子的中間站著幾個當兵的,他們個個臉上和身上都沾滿了黑灰,像是剛從煤堆裏鑽出來一樣,趙滿山這才想起來,想必是剛才自己在鎮子北麵放了那一把火,這幾個當兵的圍著就火,所以才弄了一臉黑灰。這些當兵的低著頭不敢作聲,站在前麵的閆大帥仍舊怒不可遏。
雖然院子裏的氣氛十分的緊張,可趙滿山卻覺得時間緊迫沒有心思多耽擱,也顧不得許多,邁步走進了院子。那些當兵的見有人進來,都轉過頭去看,可這是閆大帥就站在前麵,這些當兵的也不敢亂動。就這樣,趙滿山在他們的目光中,繞過那群被訓斥的當兵的,來到了閆大帥的麵前,
“大帥,您消消氣,不管發生了啥事兒,也不值得您這麽生氣,若是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劃算了……”
其實看見張滿山來了,閆大帥的心裏是不耐煩的,畢竟此刻他正在氣頭上。剛才的時候他打發這些當兵的去霧鎮的北麵搜尋,是因為他得到了消息,秦壽昌就在北麵出現過,並且向他通風報信的人,還告訴他,鎮子的北麵灌木叢中藏著一個洞口,那條暗道是閆大帥不曾知曉的,其實他打發人出去一方麵是找秦壽昌,更主要的是想找到這個洞口。這幾天他雖然想方設法的占據了趙滿山的十號裁縫鋪,原以為在這裏,會找到直通埋藏寶藏地方的便捷通道,可他們帶兵在院子裏找了好一陣子,雖然發現了井口下麵的通道,可爬下去之後,卻沒有什麽新的發現,已經讓他感到十分的惱火了。又聽這些當兵的說鎮北的荒地裏突然著起了火,這些派出去搜尋的當地的光顧,忙著救火,卻沒有任何的發現,這怎能不讓他惱火。
由於他心裏頭煩躁,所以臉上也沒有好的顏色,看了趙滿山一眼,隻是用鼻子裏哼了一聲,趙滿山假裝沒看到他臉上的煩躁,又往前湊了兩步,對他說,
“閆大帥,您消消氣,能不能借一步說話,我有重要的事要跟您說……”
他這樣一說,反倒引起了閆大帥的注意,他並不知道趙滿山找他要說什麽事兒,他猜想著,或許他正在苦苦搜尋的地道有關,於是便衝那些低著頭不敢作聲的當兵的揮了揮手,讓他們就此散去,拄著手裏的拐杖,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裏。
趙滿山也緊跟著他進來,轉手關上了房門,閆大帥腿上受的槍傷還沒有痊愈,所以腿伸直著,不敢彎曲,趙滿山摻扶著他坐在了椅子上,給他倒了一杯水。
“閆大帥,我來的實在是冒昧,不過也的確是有事相求,事情太過急了,顧不了太多……”
聽他這麽一說,閆大帥有些失望,或許趙本山來找他,並不是像他想的那樣,既然已經進到屋子裏來坐下,便也隻好聽他說完,
“大帥,我有個親戚,這兩天捎來消息,說他們的村鎮裏,人們無緣無故的發燒,已經死了兩個人,她也染了病,我擔心是前陣子咱們這兒流行的瘟疫,所以想冒昧的向大帥你來求點藥,救她一條性命……”
趙滿山說完偷眼看著閆大帥的臉,試圖從他的表情中獲取一些信息。
聽他這麽一說,閆大帥卻抬起頭看著趙滿山的臉,
“你的親戚?染了瘟疫?他住在哪兒啊?”
趙滿山順口說道,
“他住在百餘裏外的清水鎮,離咱們省城不遠……”
聽他這麽一說,閆大帥不禁冷笑了一下,端起放在桌子上,趙滿山剛才給她倒的那杯水,放在嘴邊,抿了一口。又輕輕地把茶杯放在桌子上,伸手摸起拐杖,用力撐著地麵,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兩步,背對著趙滿山說道,
“清水鎮?我看不像是清水鎮吧,我聽說是那秦良玉最近染了病,他染的不會就是瘟疫吧,你不會是在給他求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