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言語鬥心計,良玉命垂危
不管趙滿山對劉玉梅這個人,有多少猜測和疑惑,但直覺告訴他劉玉梅並沒有害自己之心。並且聽三荒子的描述,昨天在地道裏,劉玉梅曾跟秦壽昌吵了起來,話裏話外的意思,也多多少少都是為了自己。更何況,他對梁慧秋的保護,也足以看出她的本性是個善良之人。既然能確定這一點,那暫時就不用多慮,眼前最著急的是找到梁慧秋的下落,想必是那劉玉梅把她從十號裁縫鋪正房下麵那個地洞裏把她帶到哪兒去了。可這天寒地凍的,她們能藏在哪兒呢。
不過不管怎麽樣,還在保安隊的院子,在閆大帥的眼皮底下,總有很多事不好辦。雖然趙滿山明白閆大帥把他留在這裏的意思,假借照顧她的安全,實際上就想控製他的院子,或許是那十號裁縫鋪的院子,與閆大帥的計劃有什麽關聯。趙滿山順著這條線索,又仔細的思索了一陣。大帥剛進霧鎮的時候,曾帶著那些當兵的,大張旗鼓的開到霧鎮的北麵,挖掘陳豔春廟坍塌後留下的那個大坑,而在這之前的時候,秦良玉也正是帶人挖那個坑的時候,與地下的人產生了衝突,才失去了一隻右腳。想必那個坑就離閆大帥的目標不遠了。但這幾天,他們卻隻派了幾個人守著那個坑,大多數的當兵的都帶回了霧鎮,這幾天也都在這十號裁縫鋪裏忙活,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霧鎮北麵那裏挖掘的時候受到了阻礙,叮叮當當的用炸藥放了幾炮之後,仍沒有什麽進展,所以才轉移到霧鎮裏麵。而自己那十號裁縫鋪這院子下麵曾經,發生過幾次爆炸引起的晃動,以及這次房子的坍塌,想必都是閆大帥他們在地下搞的鬼。或許他們發現自己家的地下,有一條能通往他們目的地的捷徑,所以他才想盡辦法,占據了自己的院子。
其實閆大帥到底為了什麽趙滿山一點兒都不關心,這幾天以來,他一直想著能夠找到梁慧秋和劉玉梅,帶著他們離開霧鎮,遠離這是非之地。這霧鎮裏的一切,不管埋藏著怎樣的秘密,不管還有怎樣的恩怨情仇,都與自己毫不相幹了。所以不管十號裁縫鋪這地下到底有什麽值得閆大帥如此興師動眾的東西,趙滿山一點兒都不在乎。
既然閆大帥的目的明確,與自己也沒有什麽冤仇,不如將計就計,索性把那十號裁縫鋪的院子給他們算了,這樣的話他也不會再對自己有什麽防備。
想到這些,趙滿山打定了主意,他打算找個時機,去跟他閆大帥聊聊,彼此都是明白人,自然十分的好溝通。他該要的都給他,便不會再難為自己了。
於是他走出自己的屋子,來到了保安隊的上院,閆大帥的屋門口站著幾個當兵的,手裏捧著火槍,身子筆挺的在站崗,看見趙滿山來了,趕緊把他攔住,但他們知道趙滿山與閆大帥的關係,另外一個當兵的趕緊進門去稟報。
不一會兒那個當兵的把門打開,請趙滿山進去。閆大帥正靠在椅子上,手裏把玩著一個紫砂的茶壺。那條受傷的腿直伸著,椅子的旁邊放著一根手杖。看見趙本山來了,閆大帥衝他笑了笑,揮了揮手,請他坐下。
兩人寒暄了幾句,趙滿山索性直奔主題,他對閆大帥說,
“您手裏的紫砂茶壺,看來品相不錯呀,好壺配好茶,我的家裏有兩包好的茶葉,是當年我的養父馬洛普先生最愛喝的,不如你派人去取來,把它送給您品嚐吧,我年輕不懂茶道,讓我喝都喝白瞎了……”
聽他這麽一說,閆大帥欠了欠身,笑著對他說道,
“你這麽一說,我倒想起來了,當年馬洛普大夫的確是愛喝茶,別看他是個洋人,咱們老祖宗的東西卻十分的感興趣。記得他回西洋的時候,我還送了她不少好的茶葉回去……時隔這麽多年,沒想到他到死,這愛好也沒變啊……”
說到趙滿山的養父馬洛普先生,當年是對著秦壽昌有恩的。所以不管怎樣,對,他的養子趙滿山,閆大帥多少還是給些麵子。聽他提起往事,不僅引發了一些感慨。
“的確是啊,我的養父他走得突然,也留下了一些東西,就比如這十號裁縫鋪吧,都荒廢了這麽多年了,房子院子也都遭破了,就說那正房吧,坍塌了兩三次了。原本我還打算在那裏開一家,裁縫鋪,用我在西洋學的做衣服的手藝,賺些錢來養家糊口。可照這樣看,恐怕是沒什麽指望了。我盤算著不如去省城,那裏麵人口多,人又富裕,這是在那裏開家製衣店,肯定比這裏要好的多,到時候還希望閆大帥,多多幫忙呢……”
趙滿山說的這一堆,話裏話外的透露著,自己並不想要十號裁縫鋪這個院子。聽他這麽一說,閆大帥上下看了看他,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這不置可否的笑容讓趙滿山有些不安,他總覺得自己的打算已被閆大帥看穿一般。
閆大帥喝了一口茶,說道,
“你這個主意不錯,霧鎮區區這麽小,人又不如省城開化,你學的又是西洋的製衣手藝,在這霧鎮裏,恐怕難以施展拳腳,哎,也不知道馬洛普那老兄,到底是怎麽想的,當年非要買下這個宅院……”
“就是啊,也可能是他在霧鎮呆的時間較長所以對這裏總會有些感情罷了。不過他也已經去了這麽多年,這宅院我住著又毫無用處,前陣子一直想把它盤掉,可人們總傳說這裏鬧鬼,又沒人敢買,別倒是十分的愁人”
趙滿山便趕著話茬,假裝漫不經心的說,
“閆大帥,您認識的人多,要不您從省城幫我打聽打聽,看看誰有這心思,半買半送的這宅院就出了手算了……”
聽趙滿山這麽一說,閆大帥咧開嘴笑了笑,又看了他一眼。趙滿山再次覺得,仿佛自己的心思又被閆大帥看穿,所以不禁有些尷尬,躲避了一下他的目光。
“說來也是,馬路鋪當年應該在省城給你留套宅院的,雖然聽他說過當初是在霧鎮收養的你,想必他在霧鎮給你買宅院,也是希望你長大之後能落葉歸根。可霧鎮這窮鄉僻壤的,有什麽發展,何況雲霧鎮與省城,原本都不遠,住在省城也不算遠離家鄉……”
兩人心照不宣,其實互相都明白彼此的意思,閆大帥也順著杆子向上爬,又喝了一口茶,繼續對趙滿山說道,
“不如這樣吧,我在省城,還有兩套宅院,這麽多年一直閑著沒用,有一套正式臨街的鋪麵,不如你先拿去,開你的裁縫鋪。你這套十號裁縫鋪,我在慢慢幫你想辦法賣掉……”
聽他這麽一說,趙滿山心裏暗自高興,可臉上卻不能太過顯露出來,假意的推辭道,
“哎呀呀,這多不好啊,雖然您和我的養父有些交情,那我總不能占了您的便宜呀……這萬萬使不得”
閆大帥把手裏的茶壺放在桌子上,摸起一旁的拐棍,慢慢的站起身來。趙滿山連忙跑過去,攙扶著他,閆大帥對他說道,
“你這麽說就見外了,馬洛浦當年對我有救命之恩,照顧他的兒子,也應該是我分內之事,就權當我回報她的恩情了,更何況這陣子霧鎮不太平,你的宅院就成了那樣子,你也不必見外,我這就安排人幫你收拾院子裏的東西。我這人就欠不得別人人情,能給馬洛普先生的兒子做點事,我這心裏倒舒坦了不少……”
聽他這麽一說,趙滿山連忙往後退了兩步,彎下腰,給他做了一個揖,對他千恩萬謝。
趙滿山萬萬沒想到,這事情能如此的順利,不過他心裏也明白,這也是閆大帥所期盼的。若自己離開了霧鎮,他在自己的院子裏在搞些什麽,便更加可以肆無忌憚了。
兩人正在說話的時候,突然院子裏有個當兵的衝著屋子裏喊,
“滿山少爺在屋子裏嗎,外麵有人找您……”
趙滿山辭別了閆大帥,轉身出了屋子,來到院子裏的時候,看到保安隊的大門口站著一個人,趙滿山認得他,那正是秦府的老管家。於是趙滿山連忙跑到門口,那老管家滿麵的愁容,眼睛裏還銜著淚水,看見趙滿山出來了之後,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兩腿一軟就要給他下跪,
這可把趙滿山嚇了一跳,忙伸手攙扶住他,雖然他隻是秦府的下人,但如此一把的年紀,給自己行此大禮,趙滿山怎能承受得住?
那個老管家掉下眼淚來,對趙滿山說道,
“滿山少爺,我知道我們家良玉少爺這陣子,因為心情煩亂,沒少得罪您,也說了不少的狠話,絕情的話。不過不管怎麽說,就算是看在我們家老夫人您的幹娘的麵子上,也求您到我們秦府去幫我們拿拿主意吧,我們良玉少爺他,他恐怕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