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恐慌鬼建廟,鎮長推幹係
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陳副官,隻覺得後脊梁一陣陣的發涼,走南闖北,征戰了這麽多年,死在他槍下的不計其數,可卻第一次見到如此詭異離奇的情景,聯想起這些天來,霧鎮裏發生的種種,讓他感到十分的恐懼,這種恐懼與當年的槍林彈雨不同,就好似掉入深深的海洋,即便渾身上下都是力氣,卻無法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絕望無助。這種無助的感覺讓他特別的壓抑,胸口憋悶,頭腦發脹,喘不上氣來。
“走,趕緊走,咱們連夜出城……”
其實那些當兵的早已經嚇壞了,可是沒他的命令沒人敢動。聽他一聲令下,這些當兵的便呼呼啦啦的往保安隊的院子跑,而就在他們轉身的一瞬間,陳掌櫃的媳婦兒卻哈哈的笑了,
“跑了初一跑不了十五,陳豔春回來了,你們都別想跑,你別想跑,哈哈哈……”
她的笑聲淒厲詭異,在霧鎮祠堂的上空,來回的飄蕩。所有圍觀的人們,不管是那些經曆過當年那場慘案的老者,還是年輕力壯的青年嘎子,都被這笑聲震的渾身發顫,頭發根發炸,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笑完,陳掌櫃的媳婦一歪頭,咽了氣。趙滿山站在人群外麵,緊皺著眉頭,自從昨天,陳掌櫃的媳婦兒在祠堂出現的時候,他便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到底是誰在暗地裏操縱著這一切?
他承認自己這次回來,就是想給自己的母親陳豔春和父親馬王爺報仇的,所以在他回來的那個月裏,發生的種種詭異的事情,都是他一手安排的。而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卻在他的意料之外。他也清楚的知道,這不是張啞巴,和顧長寬他們所為,那到底還有誰?這人是敵是友?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難道是……
“難道真的是母親的鬼魂回來了?”
趙滿山心裏暗想。但他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魂,但眼前發生的一切,除了鬼魂之外,沒有辦法再做解釋。
過了好一陣子,人們才從驚恐中緩醒過來,一些年長的叔伯,早已嚇得撲通通的跪倒在地,衝著死去的掌櫃的媳婦,磕頭跪拜,
“陳豔春呀,你大人有大量,事情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你饒了我們這些老不死的吧,饒了我們吧……我們給你修廟,供奉你的金身,你饒了我們吧……”
經過這麽長久以來,霧鎮發生的種種怪事,這些人心裏的防線早已崩潰,他們對陳豔春的鬼魂回來報仇這件事已經深信不疑。他們都在暗自琢磨,自己當年是否與陳豔春的事有瓜葛,哪怕當時隻是說過一句閑話,或者瞪過他一眼,拖過他一口唾沫,甚至在當年陳豔春被執行族法的時候,揮著拳頭哭喊著叫過好的,都會因為擔心會被鬼魂報複而惴惴不安。
一陣冰冷的涼風吹來,夾雜著鎮子北麵,神仙湖上的水汽,輕易的穿透了人們單薄的衣服。跪在祠堂前麵的人們在這冰冷的秋風中瑟瑟發抖。
過了好一陣子,這才緩緩的站起身來,前兩個月安排幾個保安隊員,把陳長輝媳婦的屍體,抬到一邊,找來一個門板,蒙上一塊白布。
按照霧鎮的規矩,家裏死了人要在院子裏停屍三天,祠堂的隔壁便是陳掌櫃的家,外麵這一好陣的折騰,陳掌櫃卻始終沒出屋,躲在炕上,抱著被子蒙著頭渾身發抖。有人跑到屋子裏,把他從炕上拽下來跟他報信兒,幾個保安隊員用門板把他媳婦的屍體抬到他的院子裏,我在秦良玉的指揮下,七手八腳的拿來幾根木杆,搭了一個簡易的靈棚。一直到這些事情都安排完,陳掌櫃才多了,哆嗦的穿上鞋披上了棉襖來到靈棚前,壯著膽子看了看自己媳婦兒的屍體,嗚嗷喊叫的哭了一陣子。
當這一切都安排妥當的時候,朕早已被一股濃重的大霧吞噬,可按照時間來看,此刻已是淩晨。秦良玉帶著幾個保安隊員回到保安隊院子的時候,院子裏一片狼藉,原來那些當兵的,在陳副官的帶領下,已經連夜的出了霧鎮,屁滾尿流的往省城的方向跑去了。
秦良玉在院子裏巡視了兩圈,看著他們著急逃跑而遺落下的被褥和鞋襪的時候,不盡鄙夷的冷笑了兩聲,
“英明打鼓的來剿匪,連土匪的影子都沒見過,倒是自己裝了兩把土匪,這樣的兵痞子,連土匪都不如……”
他安排人收拾院子,自己則轉身走出保安隊,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其實他心裏在想,到底該不該去梁慧秋的飯館,去看看她。
說起她和梁慧秋的婚事,其實已經就在眼前,可他總覺得嗓子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壓著,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每每想起此事,讓他頭痛欲裂,心煩意亂。
他猶豫了一陣子,還是順著霧鎮的大街,一直向北,奔梁慧秋的飯館走去。
霧鎮裏鬧鬼,又弄白馬山的土匪,陳副官這些當兵的駐紮在鎮子裏的些日子,反倒讓人們感到十分的不安全,而如今他們走了,秦良玉走在無人的大街上,卻覺得十分的踏實。
來到梁慧秋的飯館兒的時候,屋門虛掩著,她推門進屋,到後院裏走了一圈,院子中間的那堆火早已熄滅,剩下殘破的灰燼,臥房裏沒人,也沒看見一直陪著他的宋姨的影子。秦良玉想了想,就連宋姨也不在,肯定是讓宋姨帶著她去了趙滿山家,如果真是這樣,那倒是十分的安全。折騰了一宿,現在已是淩晨,不如先回家休息,待明天天光大亮的時候,再去趙滿山家看望。
第二天一大早,秦良玉家的門口,便又聚集了一大批的人,還是那些長輩和叔伯們,他們都來找鎮長秦壽昌,商量著打算在鎮子北麵修一座小廟,來供奉陳豔春的亡魂,以乞求陳豔春的鬼魂能放過霧鎮。
聽他們這麽一說,秦壽昌皺著眉頭想了想,抬頭看了看這些叔伯們期盼的目光,伸手把秦良玉拉到前麵,
“各位長輩叔伯們,我秦壽昌在這霧鎮,當了半輩子的鎮長,如今年歲大了,空有其心,沒有其力,這樣的事情,就各位長輩做主吧!若有什麽該跑腿辦事兒的,這都怪我這不才的兒子……”
說完轉過身,雙手背到後麵,邁步回了屋子。大家夥呆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過了一會兒才緩過神來,他的話再明白不過了,是想把鎮長的位置,交給他的兒子秦良玉去做。
秦良玉在霧鎮當了多年的保安隊長,他的為人處事,人們都看在眼裏,由他來做鎮長,其實也是早晚的事。於是人們便把他圍在中間,跟他商量修廟的事。
雖然經曆了這麽多奇異的怪事,秦良玉也漸漸的相信了,這世界上真的有鬼魂,但是否修一座廟,就能壓住陳豔春的冤屈,秦良玉不敢肯定,但他知道,如果這個月不修,那麽霧鎮的人心也無法安定,於是便點了點頭說,
“既然各位長輩都同意這麽做,那就做吧,無論是需要出錢還是出力,我秦家自然首當其衝”
聽他這麽一說,幾個帶頭的長輩紛紛豎起了大拇指,讚歎他果然有鎮長的風範,那個年紀最長的秦伯往前走了兩步,他是秦良玉的本家,自然更不必見外!拉著秦良玉的胳膊說,
“良玉呀,既然修廟的事情已定,就可以交給他們去做了,不過你的任務更重,娶媳婦來衝喜,趕走霧鎮這段時間來的黴氣,這也是大事啊,你得放在心上啊”
他們隻知道秦良玉與梁慧秋是青梅竹馬的一對兒,卻不知道秦良玉內心的想法。秦良玉隻好點了點頭。
人們見所有的事情都按預想的安排,便十分的歡欣鼓舞,好像修了廟、秦良玉辦了婚事,這些詭異離奇的事情便會隨之消散一般,他們彼此議論著,離開了秦良玉家的大門口。
一切就這樣安排了,秦良玉突然覺得十分的失落,突然覺得自己竟然不知道該幹些什麽好了。這樣的感覺,這些年裏從來沒有過,他覺得空虛、茫然無助。
他想起了三荒子,三荒子在老劉的家裏,這些日子想必身體已經調理的差不多了,既然陳副官已經回了省城,那他便可以重見天日了。想到這兒,他背著手邁步下了台階,信步往前走著,打算去老劉的家裏看看三荒子。
剛往前邁了兩步,突然聽見有人叫他,
“隊長,秦隊長……秦隊長,我在這兒……”
那聲音不大,就在他的身後,聽上去十分的神秘。他轉回頭,循聲望去,就在自己身後的牆拐角處站著一個人,正是那個瘋瘋癲癲的神棍黃半仙。
和往常不一樣,他一改臉上嬉皮笑臉的模樣,瞪著圓溜溜的小眼睛,表情十分的嚴肅,一邊喊著秦良玉,一邊四外的張望,好像有什麽機密的事情,要跟他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