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驚恐超生死,舊怨總見天
趙滿山拎著鐮刀,張啞巴抱著扁擔跟在後麵,他們快步的跑到梁慧秋的飯館門前,發現院子裏呼呼啦啦的閃著火光,黑煙騰空而起,正房的屋門被踹開,門板已損壞,零落的倒在一邊。就知道裏麵一定出了事,趕緊衝了進去。
顧不得院子中間正在燃燒著的那個棉被,連忙轉開了臥房的門衝了進去。
屋子裏淩亂不堪,桌椅板凳都已被打翻,而炕上卻沒有了人,趙滿山心裏一驚,壞了,看來梁慧秋果真被劫走了。
正在他們焦急的時候,院子裏傳來女人的喊聲,這喊聲趙滿山聽得出來,是自己家的傭人宋姨,便連忙一轉身,帶著張啞巴跑到院子裏。
借的院子裏麵被燃燒的火光,看見宋姨攙扶著梁慧秋,從房子側麵的角落裏蹣跚的走了出來。此刻的梁慧秋已被嚇得渾身顫抖,說不出話來,趙滿山連忙攙扶著他,回到臥房裏讓他坐下,宋姨這才一五一十的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他按照趙滿山的安排,陪著梁慧秋,剛才大街上剛剛響起槍聲的時候,他們也被驚起,正側著耳朵,聽著外麵的聲音。
忽然外麵呼的一聲人影閃過,一個低低的聲音就在窗子外麵,對他們喊道,
“這些人是衝著你們來的,快躲起來……”
我聲音低沉,聽起來有些耳熟,但宋姨卻一時間分辨不出來這是誰。一時間不知所措。
外麵的人見屋子裏沒有動靜,顯得十分的焦急,再次壓低聲音衝著屋子裏喊道,
“還猶豫些什麽?再晚就來不及了,快帶上梁慧秋藏起來……”
不管外麵的人是誰,既然提到了梁慧秋的名字,想必是沒有惡意,看來事情緊急,來不及多想,宋姨趕緊拉著梁慧秋,披上外衣推開屋門來到了院子裏。
借著昏暗的月光,隱約的可以看到院子裏站著一一個黑色的人影,他衝著宋姨一揮手,轉身向房子的側麵跑去,宋姨連忙攙扶著梁慧秋,跟著他的身後。
房子的側麵有一個草棚,平時用來儲存一些柴草,以防止陰天下雨的時候沒有幹柴燒。那人引導著宋姨和梁慧秋,躲在柴草的後麵,轉身抱過來一堆幹柴,把他們擋在裏麵,告訴他們不要做聲。然後轉身進了他們的屋子。
不一會兒果然院子裏亂作一團,宋姨和梁慧秋躲在柴草堆裏,不敢作聲,隻聽見一夥人霹靂撲棱的進了臥房,折騰了一陣子!又在院子裏點燃了一個棉被,哈哈大笑著,狂喊了幾聲,放了幾槍便離開了。
當趙滿山和張啞巴的進了院子的時候,宋姨聽聲音知道是自家的主人,這才試探著,攙扶著驚魂未定的梁慧秋,從柴草屋裏走了出來。
聽了他們的講述,趙滿山十分的納悶,他皺著眉頭思索了一陣,卻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剛才那個黑衣服的人到底是誰。回想起昨天晚上,霧鎮鬧鬼的事情,他的心裏犯了合計。
她點亮了屋子裏的燈,這才發現,地上和炕上有斑斑的血跡,回頭再看看梁慧秋和宋姨,身上完好無恙,沒有受傷,趙滿山不禁皺著眉頭思索了一陣,轉身囑咐宋姨,趕緊帶著梁慧秋躲到十號裁縫鋪去,問外麵發生什麽都不要做聲不要出來。然後帶著張啞巴,往祠堂的方向趕來。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等他趕到祠堂門前的時候,那些當兵的已經圍攏在,那個木樁周圍,一些膽大的住在附近的村民,也紛紛的趕來,圍在人群的外麵,踮著腳向裏邊看著熱鬧。
而此刻,半坐半靠的依在木樁上的,陳掌櫃的媳婦,卻突然的睜開了眼睛,也開始嗚嗚的哭了,哭聲淒厲,在這彌漫著詭異氣氛的夜晚,顯得格外的慎人。
所有人都驚恐的張大了嘴巴愣在原地,無法想通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正在這時,人群外麵有人嘻嘻哈哈的笑著說到,
“天靈靈,地靈靈,陳豔春顯神靈,有因果善惡報,心裏的鬼,最清明……嘿嘿嘿”
光聽聲音,就知道一定是那瘋瘋癲癲的黃半仙,自從前幾天他被陳副官綁在祠堂的門口要槍斃,卻被一夥神秘的人救走,回來之後便一直老老實實的躲在家裏,很久不曾出門。而這三更半夜的竟然又出現在祠堂的門口,又胡言亂語的,說到陳豔春的鬼魂,便為這原本詭異的氛圍,平添了幾分恐怖。
正屏住呼吸瞪著眼睛,看著木樁下渾身是血半躺半坐的陳掌櫃的媳婦的人們,紛紛轉回頭循聲望去,隻見黃半仙穿著一件嶄新的橘黃色的道袍,披散著頭發,手裏拿著一根桃木劍,搖搖晃晃的分開人群,走到木樁的前麵。
那些圍攏著當兵的以及陳副官,也被眼前這怪異的一切弄得不知所措。
黃半仙一邊神神叨叨的念叨著,來到了陳掌櫃他媳婦的麵前,手裏的桃木劍揮舞了兩下,指著陳掌櫃的媳婦兒,厲聲的說道,
“呔,你這妖孽,尋死就尋死,不要出來嚇人……”
霧鎮的人們有很長時間沒看見黃半仙穿著這一身行頭,出來比比劃劃的了,盡管人們都知道他前陣子就已經瘋瘋癲癲的了,看他一臉嚴肅的樣子便都沒做聲。
陳掌櫃的媳婦看見了黃半仙,突然間臉色更變,伸出僅剩的那隻左手,掙紮著上前一把抓住了黃半仙的道袍。
“讓我去死吧,讓我去死,我有罪,我有罪呀……”
和以往人們印象中的黃半仙不同,眼前的他卻並不像當初那樣的膽小,而是用手中的桃木劍,衝著陳掌櫃媳婦抓著他道袍的左手敲打了一下,他的手一下子鬆開,黃半仙便前穿後跳的蹦達了幾下,再次用桃木劍指著陳掌櫃的媳婦說,
“妖孽,趕快認罪,好在陰間少受點責罰,來世或許還能托生為人……”
聽他這麽一說,陳掌櫃的媳婦兒,再一次嗚嗚的哭了起來……
“我有罪呀,可是那陳豔春不是我害死的,但我還是有罪呀……”
陳長貴的媳婦,渾身一下子癱軟了下來,臉上鼻涕一把淚一把的,眼淚順著臉頰流淌下來,將臉上暗紅的血汙,衝出一道白色的痕跡,
“二十多年前,屠戶梁富仁找到我,說看上了十號裁縫鋪的陳豔春,她娶到家裏來做小二房,還給了我不少的銀錢,說這事兒辦成了,必有重謝,人家陳豔春,是正經人家的孩子,誰願意給她做小啊?不過看在錢的份上,我還是迷了眼睛,硬著頭皮上門去提親,可被那倔強的陳裁縫給罵了出來,可我心裏不甘,就跟陳掌櫃撒謊說,肯定有辦法成了他的好事,可沒想到……”
陳掌櫃的媳婦一邊說,一邊抬起左手在臉上抹了一下,眼淚和鼻涕與臉上的血汙摻雜在一起,被她抹花了,她繼續說道,
“可沒想到,後來那劉三刀也來找到我,說他也看上了那陳豔春,他心裏清楚,像他這樣的流氓地痞,陳豔春是打死也不會看上他的,所以他來找我讓我想想辦法,隻要能與那陳豔春有了春宵一晚就可以,他答應給我很多的銀錢,我沒經住誘惑……尋思著,給梁富仁提親的事既然辦不成,賺了劉三刀的錢也好”
人們都不做聲,安靜的聽陳掌櫃的媳婦,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講述那件事情,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其中的很多隱情,即便是當年經曆過此事的那些年長的人們,也都不曾清楚的\知道,聽陳掌櫃的媳婦這麽一說,他們都覺得十分的驚訝。看來貌美是禍,一切因美貌而起,更由那些人們的下流自私而起。
“劉三刀給了我一包牲口催情的藥,我便趁著那天陳裁縫去省城進貨,傍晚的時候假意的去找陳豔春說話,讓他給我做件衣裳,趁他不注意,把藥下到她的茶水裏……天黑的時候,劉三刀便去了那陳豔春家,原以為此事就此成了卻沒想到那馬王爺從天而降,不但打了劉三刀,還睡上了陳豔春的炕……這事都是因我而起,我有罪呀,我有罪呀……”
聽她這麽一說,人們才知道其中竟然有如此一段隱情,人們不禁在心裏暗自唾棄,看來劉三刀的事的確罪有應得,竟然使用如此下流的手段。看來善惡有報因果循環,劉三刀與梁富仁的死,果然是陳豔春回來報複的。
對當年陳豔春的事,省城的陳副官也略有耳聞,但卻從不知道這其中有這些隱情!不過看著陳掌櫃的媳婦,滿麵驚恐涕淚橫流的樣子,也不盡心有餘悸,好端端的一個人,竟然自斷一臂,把當年那些壞事都當眾說出來,看來其中果然有鬼魂從使。
陳副官想起來,自己從梁慧秋的家裏躺回來的那個麻袋裏裝的那隻斷了的手臂,再看著眼前的情景,一股冰涼的感覺順著後脊梁一下子襲便全身,連忙轉過身來,對跟在身後的那個老道說,
“走,咱們趕緊回去,連夜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