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趙滿山被疑,陳副官敲詐
別看陳副官這個表哥,在這裏裝神弄鬼,令人生厭,可這句話說的,給陳副官和秦良玉都提了醒。不過秦良玉心裏明白,他之所以這麽說,就是想公報私仇。而此刻秦良玉最緊張的,卻並不是怎樣找到藏在鎮子裏的土匪!而是他,絕對相信趙滿山肯定不是那個人,那麽首先要做的,就是現在陳副官麵前,把趙滿山一家保下來。
當然,陳副官不知道整個霧鎮裏誰是新來的,於是便抬頭問秦良玉,
“秦隊長,我表哥這話說的有理,這霧鎮都是坐地戶,沒人能是土匪,可新來的呢,都誰是新來的,挨個抓起來,在老子的鞭子下麵,就不相信他們不招供出來……”
聽他這麽一說,那個道士暗自得意,便往前走了一步,來到秦良玉麵前說,
“秦隊長,霧鎮裏誰是新來的?您最清楚了,是吧?恐怕這事兒就得麻煩您了……”
“對對,秦隊長,這事兒就麻煩你去辦吧……”
別說,便向身邊的幾個當兵的揮揮手,
“來,你們幾個,跟著秦隊長去抓人,哪個不聽其講話的,就地崩了他”
幾個當兵的答應一聲,把肩膀上的槍摘下來端在手裏,來到秦良玉的身後,秦良玉心裏明白,明明是派人幫他,可暗地裏便是監督他。
可他萬萬不能把禍水引到趙滿山的身上,於是站在原地沒動,皺著眉頭對陳副官說,
“若說是新來的,便隻有一個人,那就是我的同學趙滿山,不過我可以擔保他不是土匪的同夥兒,因為他是我娘的幹兒子,剛從西洋回來不久,再說了,前陣子他去省城進貨,還被土匪劫了,損失了一些錢財不說,還差點丟了性命,怎麽可能是土匪呢”
說完,秦良玉轉過臉,瞪了一眼那個道士,你不是心虛,便低下頭不再做聲,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
“趙滿山?就是在你家跟咱們一起吃飯的那個?我記得他,不過既然你這麽說,那就再找找別人看……總之這土匪,就應該出在咱們霧鎮,從今天起兩個城門封死,多派人把守,一個蒼蠅別讓飛出去,咱們來個關門打狗,我就不信抓不住他”
秦良玉點頭答應,但心裏卻一直打鼓,他知道那個道士竟然衝著趙滿山來,便一定不會就此罷休,於是他辭別了陳副官,離開了祠堂,在外麵繞了一圈見沒人注意便向北走去,去找趙滿山,他要給趙滿山提個醒兒,讓他多加小心。
路過梁記飯館的時候,他下意識的歪過頭向屋子裏看了看,屋門前的燈籠摘下,陳副官安排看守著的兩個當兵的,無聊的坐在地上抽著旱煙。飯館兒的屋門緊閉,看不清裏麵的情況,想必是,梁慧秋有宋姨陪的,呆在後麵的臥房裏。
一想到梁慧秋,他的心裏便百般糾結,他與梁慧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原本他們的親事就在眼前,卻沒想到突然間橫生枝節。梁富仁對梁慧秋做了什麽他心裏特別的清楚,而也正是這道坎,卻一直過不去。
所以他不敢麵對梁慧秋,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昨天發生那件怪事的時候,梁慧秋那驚恐無助的表情讓他十分的心疼,每次他想靠近梁慧秋,保護梁慧秋將她擁在懷裏的時候,眼前都會閃現出梁富仁把慧秋推倒在炕上,撕扯她的衣服的那一幕。他曾多次試圖忘掉這一幕,但卻都無濟於事。
有的時候,他會想,假如這一切都未曾發生,那該多好!假如時間能倒回到,幾個月前,甚至一兩年前的時候,那該多好。他曾無數次幻想梁慧秋來找他,親口告訴他,梁富仁什麽都沒給他做。他也曾無數次想,到鎮子西麵的荒草店裏,打開梁富仁的墳,把他那已經腐爛的屍體,從墳墓裏揪出來,讓他親口告訴自己,什麽都沒曾對梁慧秋做,
但幻想永遠是幻想,事實永遠是事實,一切都無法改變,所以痛苦在所難免。
十號號裁縫鋪的門開著,可前麵的屋子卻沒有人,秦良玉穿過後門,走進院子裏的時候,看到趙滿山坐在院子裏,那棵老梨樹下的椅子上,手裏捧著一本書。他身後的正房裏傳來稀裏嘩啦的幹活的聲響,不一會兒張啞巴肩上擔著擔子,還給你裝了一些碎石瓦礫從裏麵走了出來。趙滿山聽到秦良玉的腳步聲,抬起頭跟她打招呼。張啞巴也放下肩上的擔子,趕緊到屋子裏找出一張幹淨的凳子,請盡量於坐下,並回身到廚房裏泡了兩杯茶。
前兩個月喝了一口茶,把剛才在祠堂裏發生的那一切一五一十的跟趙滿山說了一遍,說到那個詭計多端的道士,秦良玉格外的提醒趙滿山要多當心。君子好躲,小人難防,那個道士一定會背地裏下絆子。若不留神,給他留下任何把柄,但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趙滿山笑了笑,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隨便他怎麽折騰,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秦良玉點了點頭,看來也隻好如此!正說話間,張啞巴又挑了一擔子,碎石瓦礫,屋子裏走出來,往右一拐出了角門,將這些垃圾扔在了院子外麵。
秦良玉看著張啞巴的身影!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小聲對趙滿山說,
“滿山,宋姨我給你找來的人,可這張啞巴,你了解他的底細嗎”
聽秦良玉這麽一說,趙滿山也側過臉看了看,他們聊什麽張啞巴並不在意,隻顧來來回回的,挑著擔子幹活。
“張叔是宋姨的遠方表哥,雖然剛來我們家兩個多月,但人特別好又勤勞,對我們忠心耿耿的,對了,前陣子,咱們倆和三荒子被埋在土地廟下的地道裏,不就是張叔和宋姨先跑去把咱們挖出來的麽”
秦良玉想了想,也的確如此,若這張啞巴是白馬山的土匪,混進霧鎮這麽久,劫財殺人,早就會做了,何必又假扮趙滿山的長工?又怎麽會那天那樣焦急的將他們從地道裏救出來?
跟趙滿山聊了一會兒,有個保安隊員,跑來十號裁縫鋪找秦良玉,說是省城來的陳副官找他商量一些事情,讓他趕緊去保安隊。
說到省城來的這些當兵的,秦良玉一百個不情願,他們打著剿匪的旗號,卻一直賴在霧鎮,吃喝拉撒,都要霧鎮來承擔,除了招貓逗狗的在街麵上閑逛,一點兒正事兒都沒幹過。卻不知道今天找他又要商量些什麽事兒。不過事已至此,隻好離開十號裁縫鋪,趕奔保安隊。
其實剛才秦良玉和趙滿山聊天兒的時候,張啞巴來來回回的都聽見了,他和趙滿山把秦良玉送出十號裁縫鋪之後,便趕緊回手帶上房門,拉著趙滿山的胳膊,嗚哩哇啦的比劃了一陣子,臉上的表情焦急。
趙滿山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擔心因為自己是外來人,會被陳副官懷疑,從而給趙滿山帶來麻煩。趙滿山微笑著衝她搖了搖頭,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訴他不必擔心,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秦良玉被陳副官找到保安隊去議事,到了保安隊才發現,屋子裏坐了一群人,不但自己的父親秦壽昌在裏麵,霧鎮的幾個年長的叔伯,以及那些有錢的買賣富戶也都在。陳副官端著茶碗滋溜的喝水,其他人卻都沒有說話,氣氛十分的壓抑凝重。
那個道士站在屋子中間,清了清嗓子,衝著大家夥說道,
“各位,我說兩句,最近咱們霧鎮,匪患猖獗,冤魂鬧事,鬧得全鎮子的人們,人心慌慌,尤其是昨天,膽大包天的土匪,竟然混進了咱們鎮子,就在咱們當兵的眼皮子底下,能惹出那樣的事情,那也就是說,他們也能三更半夜的潛入你們的家,搶了你的錢財,要了你的腦袋……”
原本這些人,便對最近這陣子鬧土匪的事情,心有餘悸,聽這個道士這麽一嚇唬,便都流出了冷汗,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
“不過大家夥不用怕,咱們陳副官既然帶兵來了,就是要剿滅這些禍害百姓的土匪,你看咱們陳副官這兩天,為了剿匪的事操勞呢,夜不能寢,食不能安,這百十號兄弟,保護著大家夥的安全,可吃喝拉撒,總得消耗吧,如果不吃飽了,哪有力氣跟土匪打仗?所以呀,這事兒,就得大家夥齊心協力,對吧,這幾年天下太平,各位可都沒少賺了錢吧,家家戶戶捐點兒,湊上點錢來,也好用作剿匪的經費……”
其實不必繞這麽大一個彎子,一開口的時候,大家夥便猜到,今天找他們來,便是想掏他們的口袋。雖然心裏一萬個不願意,但人家是兵,手裏有槍,況且陳副官的火爆脾氣,這兩天大家夥兒也看在眼裏,沒人敢站出來說不同意,當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互相望著,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正在這屋子裏的氣氛十分尷尬的時候,保安對著外麵,那個黃半仙兒叨叨咕咕的衝著屋子裏喊,
“天靈靈,地靈靈,馬王爺,顯神靈,顯神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