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解鈴需舊憶,慧秋恩義絕
這件事情與之前發生的種種詭異一樣,再一次陷入了死局,既無法找到任何破解的邏輯和線索,也不能就這樣用鬼神隻說解釋。看起來好似是有離奇驚悚的鬼魂在作怪,可實際上卻總讓人覺得背後有無形的力量推動了整件事情的發展。每一個死去的人,都或多或少的,與當年的豔春有著關聯,可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為什麽還會在次出現在霧鎮人們的視野當中呢。
這讓秦良玉感到十分的困惑,再一次陷入裏手足無措的境地之中。趙滿山慢慢的伸展了一下左臂,肩頭的傷口早已結痂,愈合的很快。
“我覺得要想弄清楚這一切,還得把當年陳豔春的事情,翻出來,重新捋一遍……”
趙滿山的建議,秦良玉一向都會認真的考慮。不過當年陳豔春的死,以及整個十號裁縫鋪的破敗的經過,不論是村子裏的傳言還是秦壽昌的講述,秦良玉都已經了解的一清二楚,那麽再翻出來,還會有什麽呢?
“冤屈不散,怨氣不消,我覺得,這裏麵還有事情沒清楚……你不覺得陳豔春當年的死,是冤屈的麽?”
聽趙滿山這麽一說,秦良玉也點了點頭說到:
“冤屈……我到是覺得她死的也的確是冤屈,聽說當年流行的那場瘟疫,死裏很多人,也恰好她就在那時候,生了個血淋淋的死胎,所以才被說成是妖胎,被處死了……那時候人們的確愚昧,陳豔春也真的死的冤啊……”
“我倒覺得,不僅僅是這些,其中還應該有隱情……”
“還有隱情?有什麽隱情……”
聽趙滿山這麽一說,秦良玉皺起眉頭問。趙滿山站起身來,來回的踱裏兩步說:
“有什麽隱情,我不知道,但我覺得,死去的這幾個人之間,都應該是有關聯的……所以要想找到解決這些事情的辦法,還是應該把這些人當年跟陳豔春的瓜葛,再翻出來,好好的琢磨琢磨……”
不過秦良玉眼前要做的,是要先安慰好梁慧秋,下午的時候,梁慧秋的情緒平複了許多,讓秦良玉帶著她到埋葬梁富仁的屍體的墳上看看。秦良玉本不想帶她去,等你不顧她的苦苦哀求便隻好依著她。
鎮子的西麵的城牆外,有一片荒蕪的土溝,土溝裏長滿了茂密的野草。土溝再往西,是一片墳塋地,霧裏死去的人們一般都會埋葬在這裏。
秦良玉帶著梁慧秋,來到一座新墳的前麵,對梁慧秋說,
“這裏就是了……事發突然,什麽都沒準備,隻是買了一口棺槨……等過幾天選個日子,給你爹他立個碑……”
從身後的隨從手裏拿出準備好的香紙供果,擺在地上。梁慧秋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跟來的人,秦良玉會意,揮手讓他們回避。梁慧秋對秦良玉說,
“良玉,你也回避一下吧,我想跟我爹單獨說幾句話……”
見梁慧秋這麽說,秦良玉也隻好轉身往一旁走了幾十步,遠遠的看著梁慧秋。
梁慧秋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用火柴點著幾炷香,插在墳前的香碗裏,看著墳頭上還有些濕潤的土壤,雙手扶著地,磕了一個頭,
“這第一個頭,是感恩你的養育之恩,不管你是怎樣的人,畢竟是你把我養大……”
說完又磕了一個頭,
“這第二個頭,是感恩你保了我娘的名節,我娘生我養我,她做出毀壞名節的事,雖然你打她罵她,但沒宣揚出去。”
梁慧秋又磕了第三個頭,
“第三個頭,我要感恩你給我梁姓,明知道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卻給我姓名……”
三個頭磕完之後,她站起身來,端起地上的酒碗,倒上一碗酒,揚在了墳上,
“你生時好喝酒,這杯酒敬你,在陰間隨便你喝,但不要再借酒鬧事,別再撒酒瘋……”
說完給自己倒了一碗,一仰頭便咕咚的喝了下去,酒勁兒不小十分的辛辣,梁慧秋不禁咳嗽了幾聲,幹嘔了幾下,但強忍著沒有吐出來。
“好了,頭也磕了,酒也敬了,我再叫你一聲爹,從此咱倆恩斷義絕,人都死了,你對我做的事也就算了,我已仁至義盡,從此以後再也不會來你的墳上了……”
說完,梁慧秋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毅然的轉身,離開梁富仁的墳頭,往回走去。
秦良玉他們站得遠並沒有聽見她在墳前說了些什麽,隻看到轉身回來的梁慧秋一臉的堅毅,想走過去對她說點什麽,可梁慧秋卻與他擦肩而過,一句話都沒說,麵色冷峻。
回到秦府,梁慧秋便開始收拾自己隨身攜帶的東西,秦良玉不解的說,
“你的家裏已經沒有別人了,你還回去幹嘛呀,不如就先住在這兒吧……”
秦李氏看著梁慧秋的樣子十分的心疼,便也說道,
“是啊孩子,雖然你家裏出了這樣的事,一時半會兒的沒法再提你和我們家良玉的親事,但我這兩天就安排,請來鎮上年長的叔伯作證,先收你做我的幹女兒,等過了你爹的孝期,就立馬給你們倆辦婚事。你就別走了,住在這兒吧你自己一個人回去我心裏惦記的不行……”
可梁慧秋卻態度堅決,決意要離開,收拾好以後,轉身撲通的一下跪在地上,給秦李氏磕了一個頭,
“幹娘……我就先叫你一聲幹娘了,我和良玉的親事就不要再提了,我配不上他……你們對我的好,我都會記得,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但我還是要回家去……”
說著,又給秦李氏磕兩個頭。秦良玉連忙過來攙扶她,他轉身對秦良玉說,
“哥,從此以後,我就是您的妹妹,你就是我哥了,妹妹現在要回家去,你們誰都別送了……”
梁慧秋此話一說,完全出乎秦良玉的意料之外,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兩會求此話是什麽意思,一時間愣在原地,手足無措……
梁慧秋離開了秦府,此時外麵已是深秋,街路兩旁的樹木上的葉子,早已枯黃大半,一陣秋風吹來隨著沙沙的響聲,紛紛的飄落。天氣漸冷,可梁慧秋卻穿的仍舊單薄,他伸手拉了拉衣襟,沿著霧鎮那條有百年曆史的大街一直向北,回到那個生他養他二十多年的宅院。
秦良玉一家對梁慧秋這樣的決定,都感到十分的意外,這段時間以來,梁慧秋與秦良玉的感情一直特別的好,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倆的婚事是板上釘釘的事,況且自從前幾天梁慧秋不知何故的上吊尋死被救下來之後,秦良玉一家對她的照顧更是無微不至,所以對於梁慧秋的決絕,秦良玉百思不得其解。
當然在接下來的兩天裏,霧鎮還發生了幾件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那晚突然出現在祠堂裏,在保安隊員打開房門後瘋瘋癲癲的跑出去的陳掌櫃的媳婦兒,一直沒有回來。陳掌櫃也一直貓在家裏,對他媳婦兒的去向不聞不問。於是這兩天發生的這些詭異的事情,就在這樣那樣的沒想到中,硬是平靜的下來。知道事情內情的人們唏噓不已,不知道內情的人們很快便忘記,因為此事與自己毫不相幹。
然而就在事情過去後的第三天的上午發生了一件打破了整個霧鎮的平靜的事情。三荒子正帶的幾個保安隊員站在南門的城牆上來回的巡視。就看到南門外灌木叢中間的小路上蕩起一陣煙塵,看起來像是來了一大隊人馬,這讓三荒子十分的緊張。一邊派人在城牆上架好火槍,一麵派腿腳快的,趕緊去報案,對報告隊長秦良玉。
當秦良玉和秦壽昌得到消息之後,大吃一驚,連忙趕到城門口,爬上城牆向城外那隊人馬望去,那隊人馬越走越近這才看清,他們足有兩一百多號,各個都穿著軍服,領頭的幾個騎著高頭大馬,腰上挎著三兩尺長的戰刀,樣子十分的威武,很快這一隊人馬來到城下,兩個嗓門大的站在護城河的邊上,把手攏在嘴邊,向城樓上高喊,
“霧鎮的人聽著,我們是省城閆大帥的人,最近白馬山上匪患猖獗,我們嚴大帥心係霧鎮,愛民如子,特派我們駐防霧鎮保證你們的平安,趕緊開門讓我們進去,延誤了軍機,你們可吃罪不起”
秦良玉聽了,回頭跟他的父親秦壽昌對視了一眼,看外麵這隊人馬的裝備,應該真的是省城的閆大帥的人,否則其他人也沒有這麽大的陣仗。
可讓他們納悶的是,按照以往的慣例如果省城的嚴大帥有什麽行動,必然先會派人送來信函,即便是真的來剿匪,軍隊也不會輕易的駐紮到霧鎮,而是會依靠著護城河將軍營紮在城外,可這次他們來的突然,況且人馬隻有一百來號也並不多,卻要大吵大嚷的要進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難道其中有什麽貓膩?
可不管怎樣,城門總是要開的,省城的軍隊是萬萬得罪不起的,於是,秦良玉一揮手,衝著把守吊橋的保安隊員大喊了一聲,
“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