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瘋子敲鑼響,祠堂鬼成雙
秦良玉正在為了趙滿山被劫的事手足無措心煩意亂,沒有心情搭理這瘋瘋癲癲的黃半仙,伸手把他推開,邁步往家走,打算去找他爹秦壽昌商量如何營救趙滿山。可沒想到這黃半仙卻不依不饒,快走兩步追上來,湊到跟前小聲說,
“馬王爺回來了,我看見……看見馬王爺回來了……”
黃半仙一直瘋瘋癲癲的糾纏,一個保安隊員趕緊過來把他拉倒了一邊。黃半仙一個沒站穩,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那保安隊員訓斥了他兩句,他爬起身來,轉身跑了。
於是秦良玉繼續快步的往家走,可還沒走多遠,突然聽見祠堂的方向傳來一陣敲鑼的聲音,
“嘡嘡嘡……”
鑼聲十分的急促,好像是出了什麽大的事情。
敲鑼聚眾,是霧鎮多年來的規矩,以往都是陣子裏發生了什麽大事,才會派人巡街敲鑼,人們聽到鑼聲,便會放下手裏的事情,聚攏到祠堂來。可現在是淩晨,盡管天邊剛剛露出一絲晨光,但大多數的人們還都沉浸在睡夢之中,到底是誰在祠堂門前敲鑼呢?
秦良玉一驚,連忙帶著人趕奔祠堂的方向。
此刻霧氣已經漸漸的從鎮北蔓延了過來,時值初秋,霧氣照往常來的晚去的早,大霧中夾雜著濃鬱的水汽,給淩晨的霧鎮,徒增了一絲寒意。
鑼聲叮叮當當的響,一聲緊似一聲,讓人聽了心裏一陣陣的慌亂,驚醒了住在祠堂附近的人們。當秦良玉帶著人來到祠堂門口的時候,一些好奇的村民已經陸陸續續的聚攏來過來。
鑼聲就在祠堂的門口,走近了才看清,原來那敲鑼的,正是剛才被秦良玉趕走的黃半仙……
他一邊敲鑼,一邊快步的繞著祠堂門前的那根木樁一圈圈的來回的走,嘴裏叨叨咕咕的說著,
“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顯神靈……馬王爺,三隻眼,殺人放火命不償……”
見敲鑼的是黃半仙,秦良玉忍不住心裏的氣憤,原本趙滿山遭了土匪的事還沒個著落,這個瘋瘋癲癲的家夥卻硬來搗亂。於是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把抓住黃半仙拎著銅鑼的手腕,使勁的一扭,當啷啷的一聲響,銅鑼掉落在地。
秦良玉用力過猛,擰的黃半仙疼的呲牙咧嘴,順著秦良玉的手勁兒倒在了地上一個勁的求饒,
“哎呀呀呀,斷了斷了……馬王爺……馬王爺饒命啊……”
他是個瘋子,再生氣也沒必要和他較勁,秦良玉便鬆開了手,黃半仙卻從地上爬了起來,跪在秦良玉的腳下,咣當咣當的在地上磕頭。秦良玉想抬腿把他踢到一邊,卻沒想到黃半仙卻一伸手,抱住了秦良玉的腿,哭喪著繼續哀求著,
“馬王爺饒命,馬王爺,您老回來了,饒命啊,饒命……”
對這個不懂人話的瘋子,秦良玉一時間卻手足無措,打也不是罵又不聽……兩個有眼力見的保安隊員趕上來,抓著黃半仙的胳膊,剛使勁的拉開,突然,前麵大霧籠罩下的祠堂裏傳出一陣清亮的歌聲,
“銀針兒細,絲線兒長,綢緞兒滑呀,臉蛋兒紅,枝頭的鳥兒歌唱的美,繡房裏的姑娘,思情郎……”
聲音清脆纖細,清亮悅耳,若不是在這霧氣昭昭的淩晨,若不是在這肅穆的祠堂,這歌聲一定會讓人為它的圓潤甜美而著迷。而此刻,歌聲從祠堂的屋子裏傳出,從門窗的縫隙裏飄蕩,在祠堂的上空縈繞,鑽進每一個圍在祠堂門前的人的耳朵裏。
人們記得,每次祠堂裏出現詭異離奇的事情,往往都會傳出這樣的歌聲,一些年紀大的人們記得,這是二十多年前陳豔春活著的時候,經常在院子裏一邊做活一邊吟唱的曲子。雖然這曲子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可人們聽了仍舊膽戰心驚。
突然,從祠堂的屋頂上跳下來一個人,中等的身材,卻看上去十分的健壯,在彌漫的霧氣的遮掩下,看不清他的樣子,隻見他慢慢的站起身,回手慢慢的推開了祠堂的門……
“吱呀……”
隨著祠堂那扇年頭久遠的木門傳出吱呀的聲響,那人一閃身走了進去,咣當的一聲,門又關上了……
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如每次的一樣,總是能如此的出乎人的意料,祠堂周圍立刻陷入了一片寂靜,圍觀的人們都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眼睜睜的看著那人進了祠堂,祠堂裏的歌聲就此停止,再也沒有一丁點兒的動靜。
過了一陣子,秦良玉壯著膽子,放輕了腳步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了祠堂的窗子前,悄悄的探出身,順著窗子的玻璃往裏邊看去……
和往常一樣,祠堂裏隻有供桌上那兩盞昏黃的燭火在搖曳,屋子裏勉強被照亮。供桌前麵的地上,坐著一個女人,頭上梳著一條又黑又粗的辮子垂在胸前,穿著一件大紅的棉襖,左手拿著一根針,針上穿著一根紅色的絲線,右手拿著一個兩尺來長的棉布縫製的假人。
借著燭火昏暗的光芒,可以看清那假人和前兩天在祠堂再次發現的那個一樣,臉上在沒有五官,軀幹上隻有兩條腿……而這個女人正在給那給假人縫上一隻胳膊……
那隻胳膊剛縫了一半,殷紅的血跡在接縫處滴滴答答的流淌,染紅了裸露出來的填塞的棉絮。
那女人把手裏的針在頭皮上蹭了蹭,一針一針的將那個露著棉絮的胳膊縫在假人的軀幹上,那暗紅的血液便順著絲線向下流淌,沾染在那女人紙一般白皙毫無血色的手上,那隻手邊也被染的通紅,紅的慎人,紅的紮眼。
屋子裏一片安靜,仿佛都能聽見絲線摩擦棉布的聲響。而就在那女人的身後,站著一個人,正是剛才從祠堂的屋頂上跳下來走進屋子的人。
他背著手,低著頭,看著這女人一下下的縫著假人。屋子裏的空氣仿佛就此靜止,若不是那女人拿著陣線的手臂在揮動,趴在窗外的秦良玉似乎都覺得整個世界就已經停止。
不一會,那女人把假人的胳膊縫完了,身後的男人拉著她的手扶她站起身來,她把那個假人舉在那男人的麵前搖晃了幾下,假人身上的血液,甩到了那那人的臉上,那男人竟然笑了。可秦良玉卻注意到,那男人的兩眼之間的額頭上,還有一隻黑洞洞的眼睛,那隻眼睛,正死死的盯著祠堂的窗子,盯著窗子外麵的秦良玉……
“馬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