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大黑狗不見、錢寡婦失蹤
趙滿山手疾眼快,伸手把差點摔倒的慧秋扶住,站穩之後他才發現,情急之下,自己的右手正攬著慧秋的腰。慧秋羞臊的滿麵緋紅,轉身跑開,推門躲進了廚房。不一會廚房裏走出一個人,身型肥胖,穿著一件白色的褂子,脖子上搭著一條毛巾。一副廚師傅的打扮。
那人出門來看見秦良玉,連忙摘下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手,
“呦,是秦隊長啊,看看看看,我們家慧秋那笨手笨腳的樣子,沒弄髒秦隊長的衣服吧?”
秦良玉連忙回答,
“沒事沒事,是我不好,是我沒注意,不怪慧秋,不怪……”
趙滿山打量了一眼這個廚師傅,他長的肥頭大耳,下巴上贅肉堆壘,看上去有五六十歲的樣子,光著頭沒有頭發,頭皮油亮。身形肥胖,碩大的肚皮被那件白色的褂子包裹著,褂子的紐扣繃緊,似乎他稍微一吸氣,就能將扣子崩開。
這人長的一臉的橫肉,這樣貌若是半夜裏被那些膽小的人撞見,非要嚇出個好歹。趙滿山隻看了他一眼,一種莫名的厭惡便油然而生。不過秦良玉對他卻十分的客氣,伸手拉過趙滿山來說道,
“滿山啊,我給你介紹,這位是梁叔,這家店就是梁叔開的。梁叔的菜那做的可是一絕啊……”
趙滿山微微的彎了彎腰,算是施禮,眼前這個姓梁的滿臉堆笑,
“哎呦呦,一看這穿戴,就是大地方來的,良玉啊,這位是……”
“這是我省城的同學趙滿山,對了,就是當年,咱們霧鎮的洋人大夫馬洛普的養子,也算是咱們霧鎮的人了,這次是回到咱們霧鎮來了……”
秦良玉話音未落,趙滿山清楚的看到眼前這個光著頭肥胖的飯館掌櫃臉上的肌肉顫抖了一下,閃過一絲異樣的神情。不過這表情稍縱即逝,立刻換回剛才的笑臉。
“哦,是馬洛普大夫的兒子啊,馬洛普大夫可是我們家的恩人,當年我老伴得病,就是馬洛普大夫給醫治好的……哦,孩子你這次回來住在哪啊?馬洛普的西醫館早就不在了……”
“我住在十號裁縫鋪……”
趙滿山說完抬起頭看著他,與他目光相對,梁掌櫃避開趙滿山的目光,眼神中有些閃爍。
正說話間,門口傳來腳步聲響,一個人光著膀子,肩膀上搭著黑色的綢衫,腳下趿拉著黑色的散口的布鞋邁步走了進來,一進門就大聲的喊叫,
“慧秋啊,來來,給舅舅整一碗麵,都他媽餓死我了……”
大家夥循聲望去,原來是劉三刀。劉三刀話音一落,也才注意到屋子裏有了外人。慧秋並沒有從廚房裏走出來,梁掌櫃瞪了一眼劉三刀,斥責道,
“就他娘的知道吃現成的,我這飯館也不是開來白養活你的?滾!”
劉三刀一看梁掌櫃發怒,趕緊換了一副笑臉,
“哎哎,姐夫,你說說你,你咋就一點沒有親情呢,我是你親小舅子,咱好歹也是一家人啊,我姐姐死的早,看在我姐在天之靈,你也就不能翻臉不認人啊……你瞅瞅你,瞅瞅你,跟吃了槍藥似的……”
劉三刀嬉皮笑臉,梁掌櫃卻一臉怒氣,伸手抄起櫃台上的算盤朝著劉三刀扔了過去。劉三刀一歪頭躲開,算盤砸在飯館的牆上,嘩啦一聲掉在了地上。見梁掌櫃動了真格的,趕緊往門外跑,邊跑邊喊,
“你個翻臉不認人的梁富仁,連你親小舅子你也打,沒良心,沒良心……”
劉三刀罵罵咧咧的跑遠,趙滿山和秦良玉也覺得有點尷尬,飯也沒吃成,便辭別的飯館的掌櫃梁富仁,轉身往南走,打算直接去找錢寡婦。臨出門的時候,秦良玉還戀戀不舍的回頭盯著廚房的門口看,趙滿山笑了,他知道秦良玉一定是在看掌櫃的女兒梁慧秋。
離開飯館他們順著大街一直向南,離祠堂還有幾十步遠的時候向西麵的胡同一拐,徑直往前走就是錢寡婦家,剛來到錢寡婦的大門口的時候,發現大門開了一條縫隙,院子裏沒有一丁點的聲音。秦良玉和趙滿山對視了一眼,慢慢的推開門向院子裏張望。屋門也開著,仍舊沒有動靜。
屋簷下的狗窩裏也空蕩蕩的,錢寡婦家那條大黑狗不知道去了哪裏,狗窩門口地麵上的泥土有一片黑褐色,看起來像是幹涸了的血跡。血跡的附近,還有幾搓黑色的狗毛。
眼前的場景讓秦良玉一下子就想起了祠堂裏出現的剝了皮的死狗。種種跡象表明,錢寡婦家的這條大黑狗,很可能被什麽人殺死了。再或者趙滿山昏倒在祠堂裏的那個晚上,祠堂裏再一次出現的死狗,沒準就是錢寡婦家的這條。他努力的回想,果然,那天他跟著陳桂去城西,路過錢寡婦家的時候就曾看見錢寡婦跪在院子裏對著狗窩磕頭,當時狗窩裏就是空的,就沒見到大黑狗……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發生的時候,太多的細節並不曾引起人們的注意,而當有一天順著眼前的一個線索往回推理的時候,會發現,原來一切都是那麽顯而易見。
這讓秦良玉感到一陣興奮,他覺得自己即將解開這幾天霧鎮這些詭異的事情的真相。於是他站起身來,趴在錢寡婦的窗子前,伸手遮住陽光,往屋子裏張望。
錢寡婦家窗子上的玻璃灰突突的,看來像是很久沒擦過了,借著傾斜著照射進屋子裏的陽光,秦良玉發現屋子裏沒有人。於是他索性推開屋門,邁步走了進去。
屋子裏彌漫著一股潮濕的味道,還隱約的有一股淡淡都黴爛的味道。一進門左手邊是灶台,鍋蓋掀開著,鍋裏還有一些水,水上飄著油沫和菜葉,不知道這是什麽時候做菜之後,沒舀出去的刷鍋水,都已經泛起了酸味。秦良玉用手捂住口鼻,對身後跟進來的趙滿山說,
“這錢寡婦怎麽這麽邋遢,這屋子裏的味道她可怎麽忍受的……”
推開裏屋都門,屋子裏都擺設十分簡單,被褥胡亂仍在炕上,好像很久沒有收拾過。秦良玉和趙滿山走進屋子查看了一遍,沒發現什麽異樣,便轉身出去。
秦良玉心裏仍舊興奮,他感覺到今天還是有所收獲的。因為至少目前的一切足以證明整件事在很大程度上,有可能是錢寡婦幹的。就算不是她,也至少跟她有關係,或者她知道一些內情。現在隻要找到錢寡婦,事情就能真相大白。
可這時間錢寡婦不在家,那會去哪呢?
秦良玉和趙滿山走出錢寡婦的院子,一陣風從北麵吹來,帶來了一絲涼意。空氣中飄蕩著淡泊的腥味,趙滿山抬頭看看天,北麵的天空上飄著幾多黑色的雲彩,看來是要下雨了。
他們剛要邁步往外走,突然,北麵牆角處好像有個人……
“誰?”
秦良玉一下子想起了上次和趙滿山來的時候,那個從錢寡婦家院牆跳出去的那個人影,便緊張的問道。
不等話音落地,他一閃身一個箭步跳到了牆角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