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我還想喝
“嗯。”南傾寒點了點頭，轉身走向陽台。
夜瀾心慌忙跑回浴室，她身上殘留著的泡沫可都還沒有洗掉。衝幹淨後，她凝視著鏡子裏的自己。肌膚上點綴著點點水珠，不知是因為熱氣的蒸騰還是因為南傾寒的突然造訪，她的臉全是紅撲撲的。
肯定是因為浴室裏太熱了！她暗想道，但一想到南傾寒就在距離她不遠處的陽台上，她的心還是會撲通撲通的跳。
夜瀾心你到底在緊張什麽啊？！她捏了捏自己的臉，清醒一點！不要胡思亂想！
她迅速擦幹身上的水，轉身要套上衣服時有些愣住。
視線停留在她剛剛脫下來的南傾寒的襯衣，現在，她還要再穿回去嗎？
她微皺著眉，反正都已經穿過了那就直接穿吧！她一把抓起他的襯衣套在身上。
在廚房裏洗好兩個高腳杯，她緩步走向陽台，順路關掉陽台上的白熾燈，打開了暖黃色小小的燈光，屋裏立刻暗了下來，隻擁著小小的一團燈光。
果然今天的風很涼快，夜瀾心剛走進陽台便覺如沐春風。夜風吹在還濕潤著的身體上感覺全身毛孔都被打開了一般，舒服至極。
她輕輕把杯子放在台上，深呼吸了一口清涼的空氣。
“今天的風很舒服。”她輕歎道，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見。
“嗯。”他隨著她深呼吸了一下。
像是很開心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夜瀾心伸出兩手搭在陽台欄杆上，身體向前屈，她的目光凝視著遠方黑暗的某處。
南傾寒的臉隱沒在黑暗中，但他可以在月色中若隱若現的夜瀾心姣好的身材。
她的姿勢是舒展著的，上半身趴著的姿勢顯得整個人的線條非常凹凸有致，單薄的白襯衫下，是一雙白嫩如玉又修長的大長腿。
但他看不見她的表情，隻聞見她身上剛沐浴過的幹淨舒服的香氣。
而最致命的誘惑，往往不是激烈的視覺衝突，而是這樣平靜隱秘的，在黑暗中調動你的視覺嗅覺觸覺，每一個不經意的動作，都有無法言喻的性感。
南傾寒隻覺得身上更加燥熱，他輕咳了一聲，把視線轉移到紅酒上來，再把注意力全神貫注到眼前這個人間尤物上，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讓自己無法控製的事情。
他拿起開瓶器，動作無比流暢地把紅酒蓋打開，小心細致地往兩人的杯子上倒酒。
夜瀾心聽到他動作的聲音，偏過頭來，枕著自己的手臂看向他。
“你在用什麽牌子的香水？”她不禁輕聲問道，道出已藏在心中已久的疑惑。
她剛剛洗澡出來，按理說應該是自己身上的香味更濃才是。可她完全聞不見自己的味道，入鼻的除了涼風之外，盡是他特有的香氣，像是白天在他辦公室裏聞到的一般，不淩冽，很舒服。
聽到她的話，南傾寒有些愣住，這應該是他想問的問題才對。
“我沒有用香水。”他老實回答道。
“哦。”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很好聞。”末了她加了一句。
南傾寒拿起兩個高腳杯，把一個遞給夜瀾心。
她抬手接過，仰頭就是一灌。
準備說“幹杯”的南傾寒愣在原地，手還保持著要碰杯的狀態。
“要幹杯啊？”夜瀾心瞪大眼睛看向他，“ok！馬上！”
她抓起紅酒，把自己杯子滿上。
“叮~”的一聲脆響，二人的杯子碰到一起後又迅速離開。
南傾寒隻覺得冰涼的液體從緩緩從喉頭滑過，身體某個燥熱的地方漸漸平靜下來。
“真好喝。”夜瀾心搖晃著手中的紅色的液體，眼神迷離。
剛剛猛地灌下一杯，都沒有來得及好好嚐一嚐這香味。果然貴的就是好喝，口感順滑如綢帶一般。
“怎麽突然想到來找我喝酒？”夜瀾心輕聲問道。
想想現在二人此刻靜靜地坐在一起談話的機會，可真是少有的事情。
“一定要有一個理由？”南傾寒輕聲道，抿了一口紅酒。
如果她追問的僅僅隻是一個理由，那麽他瞬間便能列舉出無數個能讓她心服口服的借口。如果她真正想問的是“為什麽”，那麽為什麽呢？原因隻有一個，他想她。
而僅僅是想她的這一個詞，便足以讓他難以啟齒。
“算了，我不問了。”夜瀾心苦笑一聲，把杯裏的紅酒又一飲而盡。
大多數人的痛苦都來自於“好問”，有時已經知道了答案，還是不死心，還是想刨根問底，一定要從那人的嘴裏說出話來驗證答案。
可是……這個謎底她已經知道，她並不像在南傾寒的嘴裏得到驗證。
那個在他心裏潛伏已久的人，恐怕是引起了他的思念了吧？
夜瀾心看著天上漸漸被雲朵遮蓋住了的月亮，突然感到無比的惆悵。
此刻坐在她麵前的，目光總是深邃而淩冽的男人，他的心裏在想著什麽呢？
她閉上了眼睛，試圖從風力捕捉到一點訊息。
可是，可能因為心裏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想法，所以無論如何，都無法說服自己。
他的心並不在這裏啊！
夜瀾心伸手拿過紅酒，又給自己滿上。
“敬一杯天地。”她輕聲說道，嘴對著玻璃大喝了一口。
“我這麽暴殄天物，你不會怪我吧？”她回頭對他傻笑道。
價值一輛限量款跑車的紅酒應當細細品嚐才是，她卻像是喝白開水解渴一般，一下子大量地喝完全感受不到什麽美妙。
“你想怎麽喝都行，隻要你開心。”南傾寒輕聲說道，眼睛在黑暗中一閃一閃，仿佛是有什麽話要說。
也許是因為夜太寂靜了，連人說話的語氣都變得輕柔起來。輕輕飄飄地吹散在風裏，再慢慢悠悠地傳進那人的耳朵。
“酒是一個好東西。”夜瀾心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道。
南傾寒嗯了一聲，抿一口紅酒。
夜瀾心的頭探出陽台外，好讓月光全部都打在她的頭發上。
她的臉迎著風，風把眼睛吹得有些幹澀。
她鼻子有些酸，這種想哭的衝動一定是風在作祟，她暗想道。
又想到那句很老土的話，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並不是物理上的多少千米多少公裏，而是即使你們緊緊靠在一起，卻不知道對方的心意。
此時在這夜裏，有多少個人靠的很近，卻離得很遠呢？
想到這裏，她偏過頭看了看南傾寒。
他手裏拿著裝著紅酒的玻璃杯，隱沒在夜色中。
從光亮的地方看進黑暗，看見的隻有黑暗一片。所以夜瀾心是看不見他的表情，但隻要動腦子一想想，他肯定在皺著眉。因為她現在的姿勢非常的愚蠢。
但從黑暗的地方看向光明，可是什麽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南傾寒看見月光清清楚楚地打在夜瀾心的發上，從發裏的間隙再斜斜地拍在她白皙的五官上，從她長長的睫毛下投下一片陰影，她的眼底似乎有點點晶瑩在閃爍著。
“在想什麽？”
“在想什麽？”
兩個人異口同聲，複而又沉默了下去。
夜瀾心忽然感到心裏有一種莫大的悲哀。
眼前的這個人，她真的是看不清啊。在他的角度裏，他是在用什麽心情在看著自己呢？
代替品嗎？可以暫時代替他心裏那個人的位置？抑或是消遣她不在的無聊日子？
她很想問一問，但感覺似乎是有東西橫亙在喉間一般，她說不出任何的話，隻能一口接著一口地喝酒。
風在繼續地吹著，夜瀾心把頭縮了回來。她放下酒杯，把腳放在座椅上，兩手環住了自己。
世界開始旋轉了，周圍的一切好像變得很溫柔。她抬頭看了看天上，星星便得很近，好像一伸手就能輕易地撈到一把。
她知道她醉了。
南傾寒不動聲色地，凝視著她的眼神變得格外複雜。
“我以前曾經幻想過自己丈夫的模樣。”夜瀾心突然說道，輕笑了一聲。
南傾寒沒有說話，她自顧自地說道：“他應該是一個能讓我安心、放心的一個人。他會長什麽樣子呢？我不知道。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他是愛著我的吧。全心全意，心裏隻有我一個人。”
她喃喃地說著，頭悶在雙膝間，聲音含糊不清，越來越低，酒意越來越濃。
“你說什麽？”南傾寒有些沒聽清。
可夜瀾心不願意再重複一遍了。
她搖著頭，隻覺得心裏惆悵煩悶得發緊。
伸出手拿過紅酒，瓶裏已經被她喝掉了一大半，她又給自己滿上了一杯。
“別喝這麽多了。”他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在安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好聽。
“就這一杯了。”她歎道，抬起眸子看了看他。
“我怎麽看不清你的表情啊？”她突然嬌聲道，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南傾寒立馬扶住她。
“不用，我能站穩。”她撇開他的手，果然站穩了。
身子雖然還有些晃，但重心還是穩著的。她回身到客廳，不一會兒便捧著兩個香薰蠟燭回到客廳。
點燃了之後，放在玻璃罩裏，暖黃的燭光便立刻照亮了小小的陽台。
夜瀾心把兩手撐在台上，雙眼看著南傾寒。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在暖黃色的燭光下顯得更為分明，矜冷的貴氣更是逼人。
“哦~原來你長這樣。”她像是第一次看見他一般，恍然大悟。
他不明所以，“以前沒見過？”
“嗯……以前沒見過心裏有人的你。”她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