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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7章 秦大人,一路好走

  眾人見到容王和那位紀大人進來,都緩緩止了哭聲,掩著嘴巴小聲哭泣。


  似乎是怕驚擾到那位王爺似的。


  景容的目光盯著眼前的靈位,慢慢移到那口棺材上。


  身子在顫。


  心頭一酸。


  卻隱得極好。


  此時此刻,他還沒有完全接受秦士予已經死了的事實。


  猶記得,自己離京時,那老家夥還嚷嚷著要來送他,這前前後後才多久,人怎麽就死了?

  怎麽入了棺材?


  他那張看似冷板的臉,卻難受至極,劍眉緊蹙,眸子微攏,腦海裏不由的閃過無數自己曾與秦士予品茶議事的畫麵,那老家夥看起來是規規矩矩,實則醜萌醜萌,說話也喜歡學文人那套皺皺巴巴,反而有幾分滑稽,景容也曾笑話幾回,後來也就習慣了,他還十分喜愛喝茶,每次聊天時,那整整一壺的茶皆是被他一人喝光,甚至喜歡講述他年輕時候的戰績,每次一聊,就是幾個時辰的事,因雙腿受過傷,所以每次走路都極慢,他時常諷刺自己是隻烏龜,比不了那健步如飛的兔子。


  惹來一笑!

  往事已過!

  終隨黃土而去。


  景容抽回思緒,與紀雲舒鞠了三躬!


  他道:“秦大人,一路好走。”


  聲音聽似穩重,卻有些哽咽。


  出殯的時辰已到,棺材被抬出了府。


  景容送到了門口就止了步子。


  遙望相送!

  漸漸遠去!


  他收拾好自己的情緒,神色凝重的與紀雲舒道:“你先回府。”


  “你要?”


  “進宮。”


  說完,他準備上馬,卻被紀雲舒扯住了袖子。


  她帶著一種近似於懇求的目光望著他,眼裏淬著淚。


  “能不能答應我,無論如何,請相信他一次。”


  景容眉梢微蹙道:“我知道該怎麽做。”


  “景容……”


  “放心吧。”


  他將袖子從她手中抽離,躍上馬背,馳馬而去。


  幾個侍衛跟隨在後。


  紀雲舒則駐在原地,眼淚收不住的往下掉,卻匆匆用帕子拭去。


  琅泊在旁,猶豫半晌,問:“紀姑娘,不如先回容王府吧?”


  她思慮一會,上了馬車。


  容王府。


  餘巍站在門口焦急等候,來來回回踱著步子,滿頭大汗。


  時不時的望向外頭經過的馬車。


  口中念叨著:“怎麽還沒來?不是已經進京了嗎?早該到府上了才對啊!”


  一直不停的嘀咕著這幾句。


  路江知道他著急,道:“餘寺正,王爺和紀先生大概是先去秦府了,你不要著急。”


  “我怎麽能不著急?我爹還被關在牢中,性命攸關啊。”帶著哭腔。


  路江安慰道:“王爺已經回京,這餘大理的案子自會翻清楚的。”


  “哎!”


  他剛歎完氣,就看到車馬來了,撒腿奔了過去。


  待馬車停下。


  他附在一側拱手道,“王爺,紀先生,下官有一事相求。”


  聞言,紀雲舒下了馬!

  他雖沒有跟餘巍打過什麽交道,卻也認得此人,知道此人。


  這人,是個正直之人,行事規規矩矩,甚至有些刻板,絲毫沒有遺傳到他爹的圓滑之性。


  “照本宣科”大概就是形容他這種人的吧!

  紀雲舒拱手,回了他一禮。


  餘巍:“紀大人?王爺……”


  “王爺進宮去了。”她稍頓道,“餘寺正是為餘大理一事前來?”


  “正是,我爹被冤枉關進刑部大牢已經好些時日了。”


  “牆壁內的一樁白骨案?”


  “是啊。”餘巍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再次鞠躬,含淚懇求,“紀大人乃是提點刑獄司,下官懇求紀大人為我爹洗脫藏屍的罪名,還他一個公道,下官感激萬分。”


  差點要跪,被紀雲舒阻攔。


  她說:“此次回京,也是為了這樁案子,就算你今日不來,我也一定會查清楚,自不會讓餘大理白白受冤。”


  一聽,餘巍喜了:“紀大人是要為我爹翻案?”


  “你爹的案子還未定,沒有翻案一說,隻要查明真相便可。”


  “是是是!”他連忙鞠躬道謝,“多謝紀大人。”


  激動到身子在顫。


  紀雲舒看了眼琅泊:“琅大哥,勞煩你送我去趟刑部。”


  琅泊應聲。


  兩刻鍾後。


  紀雲舒到了刑部門口,餘巍沒有同行。


  畢竟餘大理是他的父親,他無論如何都是要避嫌的,也正是因為如此,這樁案子並沒有攪由大理寺去辦,而是直接送到了刑部,由刑部查明真相。


  她剛到門口,就撞上刑部的右侍郎江蘭江大人。


  那廝胳膊裏夾著份文書,正準備出去。


  說到此人,紀雲舒就連連皺眉,這人並不是科仕出身,說到底,也就認識些字罷了,但他的字卻寫得極好,比潘安還美,當年他為人複刻詩詞,結果詩詞無意間送到了先皇的麵前,先皇一見,甚是喜歡,連連誇讚了好幾句,祁禎帝向來是個愛才之人,於是下令,破例給他戴了頂官帽,命戶部查明他的檔案,看是否是清白出身,若是,就再由吏部分派個職位給他,當時可難到了不少吏部的官員。


  首先,吏部當然是不會要他!


  分到兵部?不行,兵部相當於一個國家的國防部,與性命相關,若他不小心劃錯了一筆,會導致整個兵製係統崩盤,那還了得?自然不行;分到禮部?可人家是教育機構,要的是文化,自然也不行;戶部要算賬,核實國家資產和稅務征收,不是幹會計的堅決不準進;工部就更不行了,人家幹的是建築、是工程,要會畫圖和算計;


  所以最後,也就剩下個倒黴的刑部了。


  審審犯人,寫寫卷宗。


  正好!


  於是吏部將江蘭劃到了刑部,從此,他淪為了寫卷宗案件的“花瓶”。


  江蘭看到紀雲舒,眼睛都發光了,震驚。


  趕緊迎了上來。


  “紀大人?你……何時回京的?”


  “才回來。”


  “怎麽回來也不知會一聲,我好去接你。”


  紀雲舒笑笑,不作回應,注意到他夾在胳膊肘的文件。


  “這是?”


  “哦,這是卷宗。”江侍郎拿了出來。


  紀雲舒問:“可是餘大理的那樁案子的?”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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