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5章 一天一夜

  景賢輕皺著眉心。


  路江確實不信他!

  可——


  如今局勢,他豈能道出真話?

  便說,“賢王與容王要好,當初也是容王麵見皇上,這才使得賢王能順利入朝,容王既信得過賢王你,我自然也信。”


  不愧是老江湖,說出來的話都如此鑽針眼。


  景賢心底揪了個結,表麵上卻風平浪靜,衝著路江人畜無害的笑道,“既然如此,路叔你就放心回去吧,景容在我這,你大可放心。”


  “那……就不打擾賢王休息了。”他拱手,“告辭。”


  隻好帶著人走了。


  身後,景賢的唇角上溢出一抹冷森詭異的笑。


  溫雅之氣全無!


  衣襟內的手也緊了幾分。


  隨即,屋頂上跳下一人。


  那人一襲黑衣,將黑色麵罩遮下,上前稟報,“王爺,已經查到了。”


  景賢微揚下頜,薄唇啟:“如何?”


  “原來是那個傻子不見了,在屋頂上發現有腳印,判斷是被人帶走的,所以容王府的人才會來這裏。”


  “傻子?是那個叫衛奕的人嗎?”


  “正是。”


  “怪不得。”景賢琢磨道,“不過……誰會抓走那個傻子?”


  “會不會是亦王的餘黨?”


  “不可能,景亦的餘黨早就已經被清除了。”他心裏困惑,負手行了兩步,口中呢喃道,“衛奕?衛奕?誰會想要抓走他?他有何利用的?”


  深思片刻,眼神一緊。


  他立即吩咐,“你去查一查衛奕的來曆?還有,景亦圍宮那一晚他又是如何脫身的?去查,要查得清清楚楚。”


  “是。”


  來人領命離開。


  他在原地駐足許久,心裏始終有個悶鼓。


  而路江在離開賢王府後,交代身邊的人,“派人繼續在城裏找衛公子,再一邊派人盯著賢王府。”


  “是。”


  第二天。


  廣安寺的和尚入宮,求見皇上。


  祁禎帝心中信佛,所以對那些僧人十分敬重。


  方丈:“參見皇上。”


  “方丈不必拘禮,你急忙入宮見朕,不知有何事?”


  “阿彌陀佛。”方丈雙手合十,道,“其實事關此次年祭。”


  說到年祭,祁禎帝十分緊張,“年祭?莫非出了什麽事?”


  “皇上無須擔憂,老衲來,是因陵墓墓穴的方位。”


  “方丈此話是什麽意思?”


  “老衲昨天為年祭一事求了一簽,簽上所文,行東見西,中水地山,吉在卦八行東,凶在卦七行西,根據陵墓墓穴來看,吉已定,凶也定,若要雙吉,就要東西相連,如同龍頭和龍尾,不可分二,可現在一吉一凶,一東一西,不能相連,若要連,就要重新定穴,方能安定。”方丈詳解。


  祁禎帝聽懂一半,又模糊一半。


  “東西?東為吉,西為凶,那……要怎麽做?”


  方丈道:“重定禦國公的墓。”


  “呃?”祁禎帝驚,“重起棺木?”


  “阿彌陀佛,皇上若想龍頭連龍尾,就必須起棺,再立新的墓穴,而且必須是在今天酉時一刻。”


  祁禎帝心有猶豫,眉頭緊鎖。


  思量很久。


  道:“自古大臨以來,就從未有過在陵墓重新起棺的先例,若是此次開墓出了什麽意外,那就……”


  無數假設從他腦海中一一閃過。


  萬一觸犯了祖宗神靈可怎麽辦?

  萬一墓穴再生意外怎麽辦?

  萬一……


  方丈說,“龍脈是根基,斷一絲一毫都不行,皇上要盡快做出決定,今天之內,必須重起棺木。”


  開?

  還是不開?


  祁禎帝來回踱步,眉頭深壑。


  終是一咬牙,答應了。


  很快,擬定聖旨。


  傳了下去。


  執行的人立刻前往稷山。


  此刻賢王府。


  景賢坐在屋子裏,慢悠悠的泡著茶。


  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小一會,床上的人醒了。


  景容揉著作疼的太陽穴,掀開被子從床上起來,看到屋內悠然自在的景賢,又看了看外頭,然後快速起身走到屏風前,一邊取下外衫穿上,一邊眉心緊鎖的問道。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他手一頓,轉身看著景賢,“我怎麽會睡這麽久?”


  帶有問責的意思。


  景賢無辜道,“其實都怪我,昨日開的那壇酒裏加了枯柔草,是一種泡酒的藥材,可以用來提味的,有些人喝了沒事,但有些人一喝就會醉,也是我的錯,是我沒注意,應該跟你說清楚才對,不然你也不會睡了這麽久,但等下次你再來,我一定開壇好酒,讓你好好嚐嚐我釀的酒。”


  “那昨日,府上的人可有來找過我?”


  “昨晚半夜的時候,路叔倒是來過,急急忙忙的,我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但他說沒有,當時你還醉著,我看又是深夜,周圍也起了寒風,就執意將你留在了這,這個路叔也真是的,大半夜過來接人,生怕我將你困你這一樣。”


  寶寶真是冤枉!


  路江來過?


  景容看了外頭一眼。


  已經一天一夜了?那昨天雲舒應該已經去了城外。


  他心裏不安,急於回府,匆忙穿好衣服,係好腰帶,沉著臉說,“我先回府了。”


  剛要走——


  “等一下。”景賢拉他坐下,往他手裏塞了一杯泡好的茶,“這是解酒茶,你喝了枯柔草泡的酒,喝這種茶胸口會舒服些。”


  景容心如急焚,表麵平靜,似乎察覺出了什麽,對上景賢的眸。


  可那雙眸,分明幹淨無比。


  “怎麽了?”景賢問。


  他搖頭。


  “你那就趁熱將這解酒茶喝了吧。”


  他端茶看了幾眼,遲遲未喝下。


  景賢就一邊說,“哦,對了,就在剛才從宮裏傳來一個消息,說是廣安寺的方丈忽然求見父皇,說是什麽龍頭跟龍尾的事,要父皇重起禦國公的墓,再找個墓穴下葬,說是今日酉時一刻要完成,現在這個時候……那些要去起棺的人應該已經快到稷山了,也不知道這種說法是真是假?”


  “咣當”。


  剛說完——


  景容手中的茶杯重重磕在了桌上,臉色頓時沉了下去,後一刻,什麽也沒說,霍然起身,快速離開。


  空氣裏,隻留下了一陣清冷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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