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亂葬崗
他那雙黑眼看著紀雲舒,許久也沒有說話。
而紀雲舒則偏了偏頭,“嗯……好吧,你不肯說就算了,我也不想逼問你,方才那些話你就當我沒說過,你也當沒聽過,而現在你若還是想死的話,那就得麻利一點,我雖不攔你,但你動作也要快,否則外麵的人一進來,你恐怕又要被點穴了,到時候,萬一身上哪兒癢了,抓不著的感覺可比挨刀子還難受。”
嗯,那感覺,她試過!
簡直要命的狠。
隻見那人眉頭一皺,冷硬的眼神中帶著幾分驚奇。
心想,這人說話的語氣和方式真怪。
按理說,不是應該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問嗎?不是應該想盡辦法不讓他自殺尋死,然後將他折磨得生不如死嗎?或者說,留著他的命,等來營救他的同伴自投羅網!可怎麽這人問了一大堆,說了一大堆,繞來繞去,最後卻說“你當我沒說”、“你也沒聽”這樣的話,甚至,還出奇的鼓勵他自殺?並且動作要快!
奇怪的人!
紀雲舒為了表示自己所說的話絕地真誠,她果真背過身去。
“我幫你看著門口,你動作快點,不過……血可千萬別濺在我的衣裳上,我一個窮書生,來來回回就那麽一兩身像樣的,若是弄髒了,洗不掉的話,到時候還要置辦,你也知道,像在下這種寒門之人,手邊自然沒有多少銀子,每日都是鹹菜蘿卜一頓飯,再說了,在下……”
她還打算繼續長篇大論下去!
卻被背後那人給打斷了。
“是奉命!”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那一刻,紀雲舒也收了音,緩時,緋紅的唇角上點點溢出了笑意。
滿意的笑。
“欲情故縱”這一招,她竟出奇的用對了。
轉身,看向床上的人,她收起了之前清淡無謂的神色,正了正色。
“奉命殺一位王爺?”
嗬!
那人笑了一下,蒼白的臉狠擰在一塊,陰森的眼珠子裏泛著滔天的殺氣和狠戾。
“那王爺該死。”
“為何該死?”
“該死就是該死,我勸你最好不要跟他走的太近。”
“為什麽?”
“免得將來……”
“將來如何?”
一連串的追問,問得那人頓塞了,猛的意識到了自己似乎被下套了,而且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便立馬改口道,“反正我人已經被你們抓來了,橫豎都是死,你們想要知道什麽,自己去查。”
紀雲舒忍不住笑歎:“你可真夠倔的。”
“連死都不怕的人,倔這個字根本算不上什麽。”
“那倒也對。”
那人沒說話。
紀雲舒突然想到了什麽,“咦,你要真是想死,不如幫我試一劑藥吧。”
嗯?
她掏出一個小瓶子,在手裏轉了轉,然後便丟在了血跡斑斑的被單上,“這是我研製的一劑毒藥,也不知道奏不奏效,你反正也要尋死,何不死前與做個人情,幫我試試這味藥管不管用,若是管用,你死得其所,等來年,我必定給你燒紙錢,但若是不管用的話,你再尋別的法子去死也無妨。
死,自她嘴裏說出來,像過家家似的。
輕輕鬆鬆!
那人:“毒藥?”
“不敢?”
“敢!”那人將瓶子拿到手中,看著紀雲舒,笑了一聲,便立刻擰開瓶塞,將裏麵的毒藥一飲而盡!
一滴不剩。
藥效很快,快都幾秒的時間就起了作用,那人嘴裏吐了一口血,本就血跡斑斑的被單,此刻更加慘不忍睹了,他捂著胸口往旁邊倒去,無力的抬著眼睛,望著站在床邊的紀雲舒。
“能死在你手裏,我無怨言,也死而無憾!”
語畢,兩眼一直,一口氣沒緩上來。
死了!
身體傾斜而下,滾到了地上。
砰的一聲!
聽到裏麵巨大的聲響,景容立刻衝了進來。
看到眼前的一幕時,他雙眸微緊,上前查看那人的呼吸,人,確實死了。
“發生了什麽?”
“她求死,我就成全他。”語氣裏帶著好心好意的味道。
景容則道不出話來。
莫若緊接著進來,看到人躺在地上,滿嘴是血,上前把了下脈,確定人是真的死了後,那個惋惜啊!
眉頭都皺到了一塊。
“浪費一晚上的時候救了一個人,好不容易把命給保住了,結果就這樣死了。”他又咬牙下了狠話,“以後,絕不隨意救人了,我神醫的名聲都塊毀了。”
寬大的衣袖狠狠一揮,便跨門出去了。
景容叫來兩個侍衛,命令,“將人丟去亂葬崗,讓野狗吃了吧。”
等人被拖走後,紀雲舒才收起了那副悠悠閑閑的樣子。
麵色凝重,偏頭問景容,“那該不會真是毒藥吧?”
景容勾唇一笑,“莫若調配的藥,雖然總是怪怪的,可他說沒毒,那就一定毒藥。”
“那下一步打算怎麽查?”
“等,等那小子在亂葬崗活過來。”
……
深夜。
禦府縣城西側的山頭下,泥濘的彎路上雜草叢生,山溝裏傳來一陣陣涼風,吹得周圍的樹梢雜草颼颼作響,那聲音,一路延伸到了山頭後麵的一處坑窪裏,那是被人生生挖出來的一個巨大的坑,遠看並不奇怪,可湊近一看,卻讓人毛骨悚然。
那坑窪裏,一具又一具腐爛的屍體橫七八豎的堆在一起。
有的已經爛成了一堆白骨!
有的還鮮血淋漓!
有的身上已經爬滿了蛆蟲!
有的……
像被放在一個巨大的攪拌機裏攪拌過一樣,十分惡心。
這些屍體,大多都是活生生餓死的百姓和沒人認領的無名氏,因為沒錢下葬,亦或是懶得挖土立碑,便直接丟在了這處亂葬崗裏。
被景容下令丟到亂葬崗的那人,是被一陣腐爛的惡臭味給熏醒的。
他還未睜眼之前,喉嚨就率先一陣嗆咳,將之前喝下的毒藥全部吐了出來,蒼白的臉色一陣通紅.
當他看清自己此時所在的地方時,滿眼驚詫,低頭一看,一具麵色潰爛、雙眼被挖的女屍正壓在他身下。
“呃!”
縱使麵對過無數次的殺戮和死亡,但他還是被眼前的一幕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