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衛奕身世

  風起了一陣又一陣!

  紀雲舒衣襟的手附在腹部處,素指微曲,一點一點的扣緊。


  她眼眸垂了幾分。


  轉身望向福伯,隻見他低著頭,隻手放在桌上,拳頭緊握,擰著本就滄桑的眉,心中,如同被千萬隻螞蟻啃咬般疼痛。再加上病未痊愈,慘白的臉上,痛苦不堪、難受酸苦,紀雲舒繼續說,“禦國公府大火,那人匆匆趕回了京城,他幾乎挖遍了埋在臨山上的那幾十口棺墓,終於找到了自己兒子那具燒焦的屍體,他替他換上了幹淨的衣裳,也在棺材裏散了很多生薑粉,用以保存屍體,將墓重新埋好後,他又離開了京城,返回錦江義莊,終日,與那些死屍打交道,一晃,便一二十年過去了。”


  呃!

  說道這,也就不必去猜了。


  那人除了是福伯,還能有誰?


  她一步步走了過去,唇挪了許久,“二十年前你帶離京城的小世子,就是如今的衛奕吧!”


  衛奕!


  禦國公小世子,竟是衛奕?

  “誰能想到,禦國公府的小世子,竟還活在這人世間呢!”她說,“大概是天意弄人,又或許是上天憐憫吧。”


  福伯聽到那句話後,瘦如柴骨的身子猛地一震!

  滄瀾的雙瞳微緊,更是驚訝的看向紀雲舒,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話也在喉嚨裏不停哽塞。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出聲,“我早該想到,即便我能瞞得過別人,瞞得過天下人,卻如何也瞞不過你紀先生。”


  紀雲舒迎上他那雙帶著沉痛的目光。


  “福伯,有些事情,並不是可以瞞的。”她將那塊橙血色玉和黃色的帕子拿了出來,一並摩擦在手心中,“這塊玉,和這半塊帕子,想必,是二十年前你一並交給衛伯父和衛伯母的,而這塊玉佩和帕子上的“戌”字,我本以為是名,亦或是字,可其實,從我拿到這塊玉的時候就想錯了方向。


  這根本不是名,也不是字,而是府邸的封號,先皇在世時,因一時興起,便給禦國公的府邸賜了個封號“戌”,而鮮少有人知道,當時禦國公命人以“戌”字為樣,打造了兩塊玉佩,用作調動他在京城之外那十萬大軍的將符,一塊,他塞到了小世子的繈褓內帶離京城,一塊,則在失去小世子消息的六年後,交給了遠在青州的李老將軍,而這塊黃色的帕子,我若是沒記錯,兩年前,我曾在你手中看到過另外半塊,而且衛伯母死前,說了一句還未說完的話,我想,當時她是想告訴我,衛奕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福伯點頭,“沒錯,你說的,都對了,隻是,國公玉佩的秘密,你是怎麽知道的?”


  當然,是李老將軍給她的信息啊!

  一切連起來,便能猜出這塊玉牌就是那塊虎符。


  她隻說,“這你就不用知道了,我想你告訴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福伯搖頭,抹了一把眼淚,帶著沙啞的聲音緩緩道來,“二十年前,新帝登基,國公正是擔心新皇會效仿先皇,故而,才命我將小世子和三夫人暗中帶離京城,三夫人病死在路上,小世子也不足月,我一路往北,到了錦江,那時,正巧遇到了衛老爺和衛夫人,再三估量之後,便將小世子交給了他們,從此,也不再與禦國公府聯係。哪裏知道六年後,禦國公府突然大火了,我兒子也死了,我返回京城後,在臨山上挖了一天一夜,終於發現一具燒焦的屍體上戴著我兒子的銀圈,我知道,那是我兒子,白發人送黑發人,何其的痛啊,後來,我在京城暗中打探了很久,可是關於那晚禦國公大火的事,一點線索也查不到,就好像,被誰給刻意抹掉了,而除了當今聖上,還有誰會有這樣的本事,國公正是猜到了結局,才免了小世子葬身火海。”


  語氣難受!


  “那,73口人,失蹤的那人是誰?”


  “當年我留京數日,也在尋,但也沒一點消息。”頓了下,又連忙道,“紀先生,我知道你已經接了《臨京案》,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定要將當年的真相找出來,還國公、還禦國公府上下一個公道。”


  紀雲舒默然點頭,“《臨京案》我已接手,這案子,早晚有一天會真相大白的。”


  堅定萬分!


  72口人,72條性命,一夜之間葬送火海,可想而知,那個晚上的禦國公府,就像深陷在地獄的烈火之中。


  慘叫聲、求救聲,哭泣聲……


  單單閉上眼,紀雲舒仿佛都能看到那天晚上的畫麵在眼前閃過。


  堵得她胸口萬分難受。


  福伯不語,又擦了擦眼淚。


  紀雲舒收好心中的情緒,將自己帶來的那卷畫遞到了福伯麵前。


  起身道,“這畫像,你留著吧,就當作是一份念想。”


  她準備離開。


  卻被福伯叫住,“紀先生,我再求你一件事,關於小世子的事,希望……”


  未過完——


  她背對著他,“你放心,這個秘密,我既然關上門與你說了,自然坦明我的意思,我保證,在《臨京案》未破之前,不會有人知道衛奕的身世,更不會有人知道禦國公府的小世子還活著,何況……我不想衛奕知道這一切,那樣的身世和過去,是他不所能承受的,我寧願,他永遠像現在這樣。”


  興許,等從禦府回來,她不應該再回來接他去京城了。


  而是讓他一輩子,都留在錦江!


  那也就是說,她注定要對衛奕食言了。


  她進了緊脖子,深吸了一口氣,便推門離開,將那扇門再次掩上。


  屋內,火燭抖顫著微弱的光線,映照在福伯那張滄桑的臉上,他抖顫著雙手,持久才將麵前那副畫一點一點打開,露出了上麵那張與自己眉眼有幾分相似的人像。他摸著人像的臉龐,眼中淬著淚,哽咽到無法出聲。


  而此時的門外!

  就在不遠處的柱子後放,隱著一道人影。


  衛奕呆呆站在那兒,目光,緊隨著紀雲舒出門、離開的身影上。


  那雙總是幹淨清澈的眼睛裏,冷靜到看不出一點情緒。


  隻是那雙吊在身旁兩側的手,卻緊緊的抓著衣袍,抓到指尖泛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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