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青湖城
殷童一聽他這話,就知道是逢場作戲的牛皮,不禁抿了抿唇,忍著笑意。
“我不要那些有的沒的,我隻問你這裏可有容納物件的法器?”
她先前買了顧君酌的畫像,又隨手捏了個法術將它變小了些,方便隨身攜帶,沒想到被水怪這麽一折騰,之前險些從她懷中脫落,實在好險!
那掌櫃一聽,頓了頓,隨後拍手大笑道:“客官原來是要尋個百寶袋裝東西啊,這當然有了,這種不值錢的東西本店好多個呢,不過你可別看它不值什麽錢,用起來卻是得心應手!”
掌櫃說罷,翻箱倒櫃尋了一個遞給殷童,殷童接過去仔細看,卻發現上頭不僅冒了不少的線頭,就連色澤也褪了不少,她將懷中的畫取出來放了進去。
那小小的百寶袋頓時鼓了起來,從外頭看赫然一個裝滿了錢財的錢袋。
殷童暗自肺腑著,果然是不值錢的物什,還百寶袋呢,才裝了這麽一幅畫就鼓囊成這樣了,估計所謂的千個百個,其實就剩這麽賣不出去,壓箱底的這麽一個了吧。
不過一分錢一分貨,當下她也強求不得什麽了。
隨手丟了錢,殷童將百寶袋結結實實綁在腰間,轉身便去了隔壁的藥材鋪。
又花了點功夫為眾人買了些暈船藥,她這才算完成了任務。
想想淩鷺暈船的樣子,還要難為衛清憂整日寸步不離守著他,偏生他個沒良心的,處處不待見人衛清憂。
殷童忍不住搖頭歎氣,直為衛清憂打抱不平。
掂了掂打包好的暈船藥,殷童前腳剛踏出藥材鋪,後腳便覺著有幾分不對勁。
奇怪,是她多想了嗎,怎麽總覺得後頭有什麽人在跟著她?
難道是他?
想起那可能是顧君酌的陌生男子,殷童隻覺得自己可笑,她的師傅此刻怕是恨透了她,守著國宗門和悠思都來不及,又怎會屈尊降貴千裏迢迢過來多此一舉?
之前大約是她想多了吧,那個男子沒有半點像她師傅,若是顧君酌當時在場,必不會同他一般見死不救。
殷童隻覺得自己一時犯了傻氣,嗤笑幾聲便自行離去了。
殊不知,待她腳步遠去後,藥材鋪旁邊的巷子裏,帶著麵具的顧君酌一席黑衣悄然走了出來,隨後緊緊跟了上去。
小鎮碼頭處,殷童一路小跑而來,深怕讓他們等得太久。
慕容黎見她終於來了,便走近幾步,順便接過她手裏的東西,說:“慢慢走就好了,何必跑得自己都累?”
“已經耽擱沐戎先生太多時間了,此刻半點都不敢再怠慢。”殷童喘了口氣,笑嘻嘻說著。
她抬起頭,順了順胸口,見碼頭旁又是一艘嶄新的船隻,便道:“沐戎先生好厲害,這才半天的時間,果然如燕玄所說,全數辦齊了。”
慕容黎笑了笑,這船對他一個魔族首領來說,不過是隨手拈來的法術,之前他一時犯了懶才叫燕玄真的去買了一艘船來了,但是這種事實,他是不會說與殷童知曉的。
“做生意的,不多積攢點人脈,兜裏不多備點銀兩可不行,怕得就是出了這等岔子,咱們還是快些出發吧。”
說罷,慕容黎做了個請的手勢。
再一次出發,較之上次便顯得十分順利了,待到達南方時,已是過了將近半個月的時光。
船隻緩緩停在了南方的青湖城,明明已進入初冬時分,青湖城卻仍舊是氣候暖和得很,仿佛春光降世,絲毫不見冬天的蹤跡。
碼頭,繩索牢牢套在木柱上,船夫使著力氣,一點點將船給拉了回來。
待徹底靠岸,迎麵第一個走出來的是慕容黎,緊接著是殷童和其他人等。
淩鷺拉著殷童,殷童拉著衛清憂,彼此嘴上都說著小心二字。
慕容黎轉頭對燕玄說:“燕玄,你留在這盯著夥計卸貨,待好了後你記得清點明白,再來尋我們。”
說罷,他悄悄對燕玄眨了眨眼,燕玄一瞧見這個動作,頓時心領神會,點點頭道:“主子放心,燕玄知道該怎麽做。”
慕容黎滿意地說:“很好。”他這才放心帶著殷童他們離去。
殷童吸了吸鼻子,感歎道:“這青湖城果然不同凡響,依山傍水的,就連這裏的人說的地方話都跟含著水一般,咿咿呀呀,嗲聲嗲氣,聽了實在讓人渾身都舒坦。”
淩鷺暗自搓了搓手臂,“我倒受不了,他們說話太軟了,聽著怪難受的。”
慕容黎開口說:“這裏是南方,自然更有特點一些,也無怪乎他們,祖上傳下來的家鄉話,說也說了這麽久了,主要是因為咱們是外地人,初來乍到才一時聽不習慣罷了。”
殷童頗為讚同地說:“沐戎先生說的是,所謂蘿卜青菜各有所愛,口味不同自然無法強求。”
說罷,她悄悄瞥了淩鷺一眼,見這廝被說道幾句果然說不住了,瞬間沉默下來。
她忍不住輕笑,叫他總是對衛清憂說些不好聽的話,活該!
殷童見衛清憂一路下來總是悶悶不樂,這才沒忍住替她教訓教訓淩鷺,討嘴上幾句便宜,讓他知曉知曉衛清憂受的滋味才好。
慕容黎感知到氣氛開始有些沉悶,於是笑眯眯說:“剛到青湖城,咱們不如尋個客棧小住幾日,順道打聽打聽有關上等法器的消息?”
他這個提議顯然起到了轉移話題的絕佳效果,隻見殷童開口說道:“確實,先安頓下來再說吧。”
眾人說話的功夫,已經進入了青湖城的中心地帶,大街上熱鬧非凡,專屬南部的山水風情在此刻一覽無遺,小販們無論男女老少皆使著一口軟糯的地方話叫賣著,由於是靠海的城鎮,故而大部分都是一些海鮮產品,魚蝦蟹尤為常見。
男人們身材不似北方人那般高大威猛,女子們皆身穿青藍色或是藍綠色的淡色調衣裳,走起路來宛若二月份湖岸邊的春風楊柳,腰肢軟得仿佛能掐出水來,五官大部分生得都十分小家碧玉。
一切匯成一副美輪美奐的畫卷,讓人目不轉睛,心曠神怡。
隨意選了家看似不錯的客棧,眾人走了進去。
店小二一見來了生意,頓時提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氣兒,揮舞著肩膀上披著的糙白毛巾就急匆匆迎了上來。
“嘿,幾位客官,打尖兒還是住店啊?”
殷童見他生得好似一隻精明的老鼠,來了興趣,“我隻一貫被人問是否住店,不曾想來了這裏便多了一個打尖兒了?”
衛清憂被她這麽一說,終於展露了笑顏,她低低淺笑一聲,恰似雨後天空盡頭夾起的彩虹,霎時令店小二差點愣在原地,直流哈喇子。
淩鷺見狀,忽然心中不喜,他假咳一聲,這才收回了旁人的心神。
慕容黎上前一步,率先朝小二懷中扔去一錠碩大的銀子,“我們要住店,五間房,你看著辦吧。”
小二的眼睛一下子從衛清憂身上轉移到那銀子上,他眼珠子也不打轉了,顫顫巍巍接穩了銀兩,而後用他那黃燦燦的大門牙狠狠一咬,待吃痛一聲後反而樂嗬起來。
“好勒好勒,幾位爺往樓上挪步,二樓的,開五間上好的客房出來!”
他那大嗓門一吼,整個大廳仿佛還回蕩著回聲。
殷童他們立刻往二樓走去,果然有錢就是好辦事,這麽一會兒上樓梯的功夫,五間極好的客房全部一塵不染準備得妥妥帖帖。
關上房門,殷童躺在床上的時候,累得連鞋子都懶得脫便直接呼呼大睡過去了。
沒辦法,在船上顛簸了半個月的時間,再加上淩鷺整天因為暈船吐得一塌糊塗,搞得她也是成日裏頭暈目眩得厲害。
想不到累得快散架的她,這一覺便直接睡到了傍晚時分,還是淩鷺看不下去了,喚了衛清憂來敲了她房門。
不然照她呼嚕打得震天響的功夫,頗有一股睡上三天三夜都不費勁兒的龐大氣勢。
夜幕降臨,殷童打著哈欠兒,艱難地從房中走出來,往樓下大廳去吃飯。
剛揉完眼睛,卻見桌上已經隻剩殘羹剩飯了,她愣了愣,“你們居然不等我?!”
淩鷺在這時恰到好處的偏過頭去,殷童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就是早上說了他幾句嘛,好一個小氣的家夥!
衛清憂見她一副可憐巴巴的委屈模樣,不知從哪裏變出一碗熱騰騰的麵湯來,推到她麵前說:“殷童,給,你快吃吧,我專門給你留的。”
殷童真是差點沒感動得鼻涕眼淚直往外冒了,她跑過去拉起衛清憂白皙的手,眼裏仿佛冒著繁星,“清憂,你這麽好,以後誰娶了你,實在是太有福氣了!”
說起這話,衛清憂慌忙抽回自己的手,眼眸底下一圈的緋紅色,她悄悄望了望淩鷺,卻見淩鷺抿了抿唇,眼睛瞥了她一眼後又快速收了回來。
衛清憂又驚又喜,緋紅色愈演愈烈,殷童呼嚕麵條而升起的霧氣,恰到好處地為她的羞怯進行了點綴。
慕容黎這時帶著燕玄走了過來,一屁股擠開淩鷺,坐在殷童身邊道:“方才出去透了透氣,順道打聽了不少消息。”
衛清憂聽他先提起,也點點頭道:“是啊,這青湖城果然是來對了,大街小巷都在議論著一件事呢。”
殷童一聽是跟上等法器有關的,頓時來了興致,索性連麵條也不吃了,直接放下碗筷問道:“快說快說!”
淩鷺瞥了她一眼,無奈地扔給她一條幹淨的帕子,“擦嘴。”
殷童卻也隻是隨手拿起來,又隨手抹了抹嘴,最後隨手丟了回去罷了。
淩鷺見她這樣,歎了口氣,也隻得心甘情願把帕子為她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