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高鳶台
五皇子淩隱偏偏現在造反,簡直愚蠢至極,明知整個皇室最看重此番大會全因顧君酌的到來,卻偏生亂子,這下想不讓父皇拿他都難啊。
本來淩鷺從未萌生什麽奪權爭儲之心,但自從遇見殷童,淩鷺才知道,自己若要保護她,便隻能拿最好的來給她。
當日眼看著她隨顧君酌離去前往國宗門,自己卻無能為力,全因自己隻是一個無名無權的蒼幽二皇子!
這種事,淩鷺絕不讓它再發生!
加之昨夜他與顧君酌立下誓言,定要拿蒼幽國的國母之位換殷童常伴身側,那這帝皇之位,自己更是勢在必得!
而兜兜轉轉,眼下最大的障礙,便是盤踞在邊關,手握重兵的五皇子淩隱!
此君野心勃勃,早與淩鷺勢同水火,前些年去了邊關還好一些,眼不見心不煩的,可是他手握重兵還屯養私兵,這就不得了了。
此番探子回報,正好借著各大門派聚首的機會,一舉鏟除淩隱!
既然他想讓蒼幽國掀起一番風波,那淩鷺不介意加點火候,讓它更混亂些……
淩鷺本想往驛館的方向趕,他還未曾和殷童好好說上幾句話呢,但想起眼下大事在即,再加上有顧君酌那廝一直形影不離守在殷童身邊。
淩鷺歎了口氣,隻好拐了個彎往丞相府去。
蒼幽國丞相府中,淩鷺堂而皇之踏進去。
“怎麽我來了也得不到你的歡迎?”
丞相衛傅,也是新一屆的狀元郎,眼見淩鷺來了,道:“我這丞相府對你而言早已如無人之地,招呼不招呼都是一樣的,走,去我書房談。”
兩人來到書房,淩鷺說道:“丞相早朝裝病的功夫倒是愈發長進了啊。”
衛傅瞥了他一眼,給他倒茶,“知道二皇子是在皇上麵前做戲,就為了多說幾句五皇子的壞話,順便自己得好處,這樣的場合我去幹什麽?全讓給你得了,再說了,我可不想承受陛下的怒火,說說看吧,今天得了什麽恩賜?”
淩鷺正好一路口渴了,順勢接過茶水便一飲而盡,才道:“不過區區一個禦林軍長,不值一提。”
“喲,我倒不知道二皇子胃口還挺大,以前看你不爭不搶的,如今反倒嫌棄起來了?兵權此刻在五皇子手裏,你父皇等於是把剩下可以調動的兵馬全交給你了,你還覺得不行?本來依我看,五皇子若真要謀反,茲事體大的,他怎麽也得再貓幾年,就算此番借此回來,也不過是給他父皇一個下馬威,你倒好,這麽給你父皇一稟報,他不造反也得造反了。”
衛傅無奈地搖了搖頭,戳穿了淩鷺的小算盤。
淩鷺勾了勾嘴角,動人的容顏愈發有魅力,“反正早晚都是禍害,病根不除誰都無法安心,倒不如好好利用這個機會,他淩隱喜歡造反,便造吧,反正如何折騰,也隻是助我再登高位的絆腳石罷了。再說了,當日我遭遇刺殺,他若真的那麽老實,怎會急著對我動手,我和他,不過是都在瞄準時機罷了。”
淩鷺想起當日初識殷童的夜晚,那身手不濟的刺客,便覺得可笑。
衛傅接過他的話,道:“你就這麽急匆匆給你父皇稟報,說白了就是告訴陛下你有眼線在五皇子身邊,所謂伴君如伴虎,你不怕他懷疑你什麽?”
淩鷺笑道:“現在邊關的事和各大門派的到來就夠他焦頭爛額的了,他現在要重用我這個兒子,哪還有空來懷疑我,就算風波一過,他要折騰我,到時候除了淩隱,皇位於我不過探囊取物,易如反掌,我還懼怕什麽?再說了,有丞相相助,我有何懼?”
衛傅扶著額頭,道:“是是是,二皇子說的是。”
淩鷺忽想起一人,道:“對了,好久不見你妹妹了,怎麽今日不見她人影?現在坊間傳言可多了,說丞相的妹妹刁蠻無理來著。”
衛傅一聽這話,拳頭青筋一跳一跳的,他咬牙切齒道:“別聽坊間那些胡言亂語瞎造謠,我自己的妹妹我還不知道嗎?頑劣確實有幾分,但也沒有他們說的那麽不堪。”
見淩鷺一副,那人呢的疑惑模樣,衛傅搖了搖頭,無奈道:“她喜好武功,前些年還嚷嚷著要去邊關當個什麽小兵,我現在與你同一陣營,去了邊關等同入五皇子的虎口,這些話我又不能說與她聽,再說了,女孩子家家的打打殺殺,我最看不得了,我爹娘走的時候叮囑我好好照顧她,我哪舍得她去?這不,我說了她幾句她借機舊事重提,氣呼呼不知道跑哪裏野去了。”
而後,又眯著眼瞧著淩鷺:“怎麽,二皇子對我妹妹感興趣?”
淩鷺一聽,微怒道:“胡說!”
衛傅道:“喂,你不會真的喜歡那個國師的徒弟吧?”
淩鷺垂首道:“那又如何,有何不妥嗎?”
衛傅坐下自顧自飲茶,“你先是逃婚,後又跟我說喜歡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我真是搞不懂你想幹嘛了,唉,算了,二皇子的想法作為臣子的隻能配合,誰叫我上了你這條賊船呢?”
淩鷺笑道:“沒辦法,誰讓我這條賊船偏偏沒有回頭路呢?”
二人不免相視一笑。
三日後,各大門派陸陸續續齊聚蒼幽國,淩鷺更是忙得焦頭爛額,也就不得空跑來殷童跟前了,倒是正如顧君酌的意,隻恨不得那廝離殷童越遠越好。
又是數日,殷童待在驛館正覺得無聊透頂時,各大門派的比拚大會便於眾人的言談議論中浩浩蕩蕩在蒼幽國高鳶台上展開了。
翌日,正值秋季,即使大會選在正午舉辦,縱然連辦數日,秋風颯爽,也不必擔憂午時毒辣的日頭。
國宗門作為眾門派之首,自然第一個出場,不過因著殷童前一晚硬纏著顧君酌彈琴聽,今早自己倒是賴床不起,生生耽誤了不少時辰,故而到了時候,始終不見國宗門的蹤影。
各大門派早就開始議論紛紛,即使是蒼幽皇帝也不免有幾分心急,朝淩鷺吩咐著去看看情況。
當時殷童暫居淩鷺宮中時便時常賴床,常常日上三竿還躺在床上和著被子流哈喇子說夢話,搞得小青是徹底沒了辦法。
所以淩鷺又怎會不知,以顧君酌寵愛殷童的樣子,隻怕早不了。
於是稟明了皇帝,“父皇,國師處事向來穩重,此番定是自有主張,父皇稍安勿躁,再等等吧。”
皇帝居於高位,見此,也隻好點了點頭道:“好吧,那就再等等,吩咐下去,給各大門派再伺候上瓜果茶水,莫要怠慢了!”
然而皇帝尚且有淩鷺穩著,可是底下的各大門派哪裏穩得下來。
隻聽一道刺耳的女聲諷刺道:“不愧是國宗門,好大的派頭!這都到齊了,獨獨就他們沒到,就算是國宗門,也得守著往日定好的規矩不是?好端端遲到算什麽事!”
原來是蓮花派的座下大弟子,近日名聲大躁的鍾毓秀。
“毓秀,不得無禮!怎可對國宗門妄自議論!”
蓮花派的掌門雖然出聲嗬斥,可是話雖如此,卻也等於默認了鍾毓秀的埋怨。
確實,國宗門一向做事謹慎,怎麽這次鬧了笑話?
其他門派便跟著議論紛紛起來。
忽然,隻聽半空中自一道仙風道骨的身影緩緩而來。
“國宗門顧君酌來遲了,望各位莫要見怪。”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充滿了十足了力量,清晰傳入在場所有人的耳中,淩鷺聞言眯了眯眼。
所有人齊齊抬頭望去,隻見國宗門所有精英弟子皆身著藍衣,禦劍而來,好似天空中的一抹雲彩,又似湖水蕩漾人心,為首的顧君酌今日更是一身的湖藍色,三千青絲盡數冠起,用一根銀白簪子點綴,愈發襯得五官俊朗,十分惹眼。
在場不少女子見狀,皆芳心暗動。
蒼幽國皇帝喜得立刻下來迎接,道:“國師終於來了,可讓朕好等啊!”
顧君酌領著殷童降落在地,朝皇帝點了點頭,道:“讓陛下久等了。”
“無妨無妨,國師定是有事才耽擱了,來了就好。”
皇帝發話,算是委婉的說法,眾門派自然不敢再多言。
鍾毓秀隻聽過國宗門顧君酌的大名,卻並未親眼得見,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隻以為是空有虛名,又以為顧君酌不過是個年過花甲的糟老頭子也說不定。
如今得見尊容,卻是個俊朗清冷的年輕男子,怎叫人不心動?更何況此人位居高位,連皇帝見了他都要敬上三分!
當下顧不得什麽,待顧君酌攜眾弟子走過來與掌門說話時,她便貿貿然上前,嬌羞道:“毓秀見過顧師尊。”
然而得到的不是顧君酌的溫柔一笑,卻是他旁邊一個女子的鬼臉和不屑。
鍾毓秀愣了愣,忽然有些委屈,也有些疑惑,可殷童卻是極不待見這個女子。
別以為她沒聽見,方才就是這個人在等顧君酌的時候胡亂嚼舌根!雖然吧,她賴床是她不對,但是要說,也輪不到這個甲乙丙丁來開口!
還有,別以為她看不出,這個女人眼中的愛心泡泡,哼!
“童兒,不得無禮,過來見過蓮花派掌門。”
等顧君酌發話,殷童這才作罷,還有些困意的她,頭上一根不服帖的呆毛在風中搖曳,她隨意彎腰,散漫地道:“殷童見過掌門!”
她這副模樣,平添幾分可愛,惹得淩鷺在高台上不免嗤笑,眼中的溫柔愈發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