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白菊

  S市機場。


  下午還是豔陽天。


  暮色之時突如其來的一場暴雨,天色驟然間暗淡了下來。


  空中隱隱還有雷鳴,大雨瓢潑。


  機場外。


  陸執獨自一人,撐著黑傘,黑色的定製款皮鞋踩在積水中,濺起水花。


  懷中藏了一捧白菊。


  這是他從戰隊基地拿來的。


  風雨戰隊的人都知道,老隊長的房間裏一年四季常種白菊。


  每逢清明便會摘下一株,獨自離開B市。


  “去南山公墓。”


  “先生,今晚暴雨,那邊山路難行,祭拜的話最好明天再去。”


  出租車司機瞧見陸執懷中的白菊,好心提醒了一句。


  南山地處S市郊區。


  天氣好的時候倒也稱得上風景秀麗,可今夜暴雨,山路著實有些難行。


  “無妨。”


  陸執坐在後座,遞上去五張一百塊的鈔票:“到了那邊,麻煩在山腳等我一個小時。”


  司機看一眼那五張百元鈔票,也沒有矯情,直接收下。


  出租車行駛在雨夜。


  司機師傅的雨刷器開到了最大,雨幕遮連,車窗外隻能看見模糊的車燈劃過。


  陸執閉目養神,呼吸勻稱,手裏一直拿著那捧白菊。


  不曾鬆開。


  車裏的氣氛有些冷清。


  暴雨夜,路難行。


  司機開車也比平時多了幾分謹慎。


  從機場去南山公墓不算近,足足一個小時出租車才駛至南山腳下。


  “先生,現在天太黑,又下著暴雨,上山的泥濘路我的車實在沒辦法上去了。”


  司機轉頭看著陸執,語氣中帶著一絲歉意。


  畢竟收了人這麽多錢,還要麻煩別人親自去走一段泥濘路,著實有些過意不去。


  “無妨。”


  車門關上,司機坐在駕駛位隻能看見陸執的背影。


  身姿筆挺,步伐堅毅。


  肅穆的黑色正裝,一柄黑傘慢慢在視野中消失。


  暴雨中的泥濘小路並不好走。


  陸執右手撐傘,左手抱著懷裏的一捧白菊,名貴的定製款皮鞋在泥濘中踩踏,濺起的泥水沾在褲腳上。


  “好久沒來看你了。”


  “過的還好吧。”


  上山的路上,陸執一個人自言自語。


  雷聲轟鳴,傾盆雨下,狂風中樹葉沙沙作響,仿佛故去之人是對舊友來訪的應答。


  這裏埋葬了一個少年。


  一個本該在《巔峰》奪目耀眼的天才少年。


  他就靜靜的躺在了這裏。


  南山公墓,第三排,第27號,躺在了這塊由上等花崗岩製成的冰冷的墓碑之下。


  宋陽之墓。


  陸執站在墓碑前,即便撐傘,暴雨仍舊淋濕了他的西裝。


  他默默將那一捧白菊放下。


  放在墓碑旁。


  “宋陽,今天不是清明,也不是你的生日,突然就過來打擾你了,沒嚇到吧。”


  黑傘下,陸執臉上帶著一抹歉意。


  像是在道歉,又像是在解釋。


  “下個賽季很忙,可能沒時間過來看你了。”


  “我在戰隊青訓營看中了一個孩子,天賦很好,人也很努力,我準備帶在身邊培養兩年。”


  “以後他應該就是風雨戰隊新一任的隊長了。”


  陸執看著墓碑。


  暴雨中獨自撐傘,仿佛篤定墓中之人能聽見他的言語。


  “其實戰隊方麵很早就讓我安排接班人了。”


  “沒辦法,老了。”


  “不過我一直拖,一直拖,很多人私下都說我是貪念權位,舍不得風雨戰隊隊長的位置。”


  “是啊,舍不得。”


  “以我的年齡,沒有風雨戰隊隊長的身份,大概就要離開這片賽場了吧。”


  陸執說到這裏笑了笑,表情有些慘淡,像是在自嘲。


  “還是和以前一樣不爭氣啊,一個破遊戲,打了八年,還沒打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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