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四章 時間法則
他小心翼翼地回過頭去，頭皮頓時一麻。
如果此時拽著的是妖魔鬼怪，他還不稀奇，可是跟在自己後麵的女子竟然也是莊笙。隻見此女臉色蒼白，大汗淋漓，正麵朝天空呼哧帶喘。
他再次向前看去，隻見前麵的莊笙也是一樣的動作，仿佛也正被一條繩子拽著。
“難道前麵拽著此女的人，是另一個我？”
仿佛一道閃電劃過腦海，穀陽驟然清醒：
“難道我回到了過去？”
這念頭一起，他就出了一身冷汗。仔細看向周圍，隻見稀薄的霧氣不知何時變濃了，天地間一片模糊。腳下的沙子晶瑩剔透，仿佛最純淨的水晶。沙子下一條波瀾壯闊的大河正向前奔湧。大腦則明顯不太清醒，像是正在做夢.……
這感覺他卻熟悉，正是每次施展“大挪移”跳出時空的感覺。這情景他也經曆過，當初彌羅山進入銀河係中心的超級黑洞時，就看見過過去的時間，很長時間後才適應過來。
一般修士或許不知道過去在哪裏，他卻知道……
這念頭剛起，元神就離開了身體，逆著沙漠下的河流飛去，一陣陣清晰的時間法則波動撲麵而來。
穀陽精神大振，施展“三生神通”看去，隻見天地間飄蕩著無數晶瑩剔透的細絲。兩人從中穿過，壽元就被帶走一分。
細絲大致飛往一個方向，在兩人體內滯留的時間越長，帶走的壽元越多，正是時間法則絲線。
腳下河流中的時間法則絲線更長，穀陽衝入河水，就感應到了清晰的時間法則波動。時間有限，他立即放空心思，開始修煉“穀陽訣”。
時間法則果然是頂級法則，他略一感悟，就發現了“穀陽訣”中的諸多漏洞.……
不知過了多久，穀陽終於將“穀陽訣”完善到了極致。雙眼睜開，心中一片了然。所謂時間法則，不過如此而已。
他向前看去，臉色不由一沉。修煉了這麽長時間，本體已不知道跑去了哪裏。眼前並非現實，既沒有方位，也沒有參照，他隻能憑借冥冥中的感覺，向未來追去。
這一動，他就知道了什麽叫時間通道。這裏的時間隻有過去和未來兩個方向。順著通道一直往前，種種意識紛至遝來，竟然都是他一直以來的所思所想。
幾個月後，他心裏“咯噔”一下，自己居然對莊笙此女有了超越友誼的想法。隨著時間倒退，這想法越來越濃，最後化作一種生死相依的眷念。
或許自己當時很爽，不過穀陽此時看來，卻覺得自己當時很齷齪，這明顯是趁人之危吃豆腐啊……
數年之後，時光通道終於到了盡頭。隻見荒漠中，一男一女兩道身影正相互攙扶而行，步履很是艱難。
男子身形高大，目光一直凝視著前方，一頭白發隨風輕揚。女子身姿苗條，目光不時瞟向身邊男子，一觸即離，及腰的銀絲偶爾和男子的白發糾纏在一起。一陣陣濃鬱的死氣從兩人體內透出，天地間一片寂寥。
忽然，男子從身後背包旁摘下一個葫蘆，緩緩遞給身邊的女子。女子沒有客氣，卻隻揚起葫蘆在唇邊拭了拭，又將葫蘆遞到了男子嘴邊。
葫蘆裏的靈液還有小半，男子沒有說話，同樣隻是將葫蘆嘴放在幹裂的唇上擦了一下，正要放回背包，身軀陡然一震，雙目中隨後爆發出明亮的光芒。
穀陽一驚而醒，隨著無窮無盡的道念灌入腦海，眼前的世界忽然改變。
莊笙見是一驚，想要說話，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聲音。而腳步一停，雙腳就向下陷去。沙子下一股涼風直透骨髓，仿佛要剝離她的靈魂，腦中頓時一陣天旋地轉。
“我要死了嗎？也好.……”
忽然間，她心中無比平靜，隻下意識地看向身邊那陪自己走過一生的男子……
下一刻，穀陽直接將她從沙子裏提了起來。體內仙元轟然運轉，揮手在兩人身外施加了一個護罩，護罩表麵隨後亮起一點點光芒。
“師弟，你.……”
莊笙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用盡最後的力氣發出了沙啞的聲音。
“我們先離開這裏。”
穀陽目光如電，四下一掃之後，向一個方向飛去。
仿佛什麽東西撞上了護罩，濺起的光芒越來越密集，漸漸連成一片，完全遮蔽了前方的視野，隻看見白茫茫地一片。
下一刻，莊笙一驚而醒。前方光芒釋放的波動，似乎就是時間法則波動。她再也顧不得什麽，立即盤膝坐定感悟起來。
時間法則果然是頂級法則，片刻後她就發現，被時光帶走的壽元似乎還可以彌補回來。這個發現頓時讓她激動無比。片刻後，兩人眼前一暗，一片巨大的空間隨後出現在視野中。
這是一片千丈寬闊的半球形空間，周圍籠罩著淡金色結界，其中無數金色符文流轉，給人一種堅不可摧的感覺。
地上鋪著鋥亮的黑磚，每一塊都有丈許見方，其中同樣有金色符文流轉。空間對麵是一扇數丈高的金色拱門，門前堆著不少五顏六色的物事，赫然釋放著清晰的法則波動。
穀陽目光一亮，凝神望去，臉色隨後一沉，那赫然是累累枯骨。看得出它們生前無不是掌握某種法則之力的高手，卻都斃命門前。
“我們快點恢複修為，先不要過去。”
穀陽招呼一聲，收起背包，取出一張蒲團就地坐下，開始修煉“穀陽訣”。
莊笙也恢複了仙元，隨後清醒過來，看清周圍的形勢後，也不敢輕舉妄動，取出幾枚丹藥服下後，也在一旁坐了下來。
她隨後發現，穀陽身上有一股玄妙的韻律……
她主修的是一部空間本元功法殘篇，在天罡世界算是絕無僅有。借助穀陽的道韻，功法中的漏洞竟然一目了然。順應此道，似乎還可以不斷補全功法。就連剛剛感悟的一絲時間法則，也可以融合進去。
她不由大喜，精神漸漸專注於修煉.……
穀陽同樣在根據元神的感悟完善功法，濃鬱的仙靈氣匯聚而來，化作一輪直徑數丈的五彩漩渦，漸漸將兩人的身影淹沒。
數日之後，穀陽就將元神的感悟消化完了，丹田內的混沌本元壯大一圈後，再次達到了極致。顯然這次感悟到的，也隻是時間法則的皮毛。不過這片空間內法則完整清晰，倒是可以繼續修煉……
轉眼之間，一個月過去。穀陽感覺功法完善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才停下修煉。實證道韻一散，莊笙的修煉也停止了。隻見此女一頭銀絲飛舞，氣質空靈，身形似真似幻，修為也是空空蕩蕩，一眼竟然無法看出具體境界。
他站起身來，看向對麵的金色拱門。莊笙隨後起身，沉吟道：
“不知那道門有什麽危險，竟然讓如此多強者隕落在前。”
“追尋這個答案的風險絕對不小。”
穀陽仔細看向那些骸骨，隻見所有的骸骨都不是完整的，最完整的也是攔腰斷成了兩截，有的甚至碎成了數十上百片，隻能從氣息分辨出它們屬於同一個人。
莊笙細看片刻後，沉吟道：
“這些人的修為似乎相差不大，至少都是輪回境界。看骨骼破損的痕跡，都是被同一人一擊格殺。”
穀陽點頭，又補充道：
“這些骸骨的年代也不一樣，而且相差極大。”
“這麽說，這些人也和我們一樣，是破碎天域曆次開啟，闖到這裏還的修士，竟然有這麽多。”
莊笙說著，不由感慨。
“我想，死在時光荒漠裏的更多。”
穀陽說起來，也是一陣唏噓。
“對了。”
莊笙看向穀陽，問道：
“你是怎麽帶我來到這裏的。”
“不是我想來。”
穀陽攤了攤手，苦笑道：
“我碰巧感悟到了一絲時間法則，準備帶你離開，就被突然挪移到這裏來了。”
“看來這裏的主人不希望掌握時間法則的修士離開。”
莊笙說著，神情凝重起來。
“如果有人闖入了你的洞府，還破解了你精心布置的陣法，你也會想方設法留下他的。”
穀陽苦笑，神識在周圍掃一圈，感慨道：
“好在這裏的主人還算厚道，沒有讓陣法繼續攻擊我們。隻要老老實實地呆在這裏，不去闖那扇門，應該還是安全的。”
莊笙同樣探出神識，無論是地板還是周圍的光幕，神識都無法深入分毫。對麵的金色拱門上更是有一股排斥之力，神識根本無法靠近。片刻後，她目光一亮，欣然說道：
“你仔細看，這裏的骸骨有上千副，按理說也該遺落了上千件儲物法器。但是地上隻有幾枚儲物戒指，是不是可以推論，千年之內至少有一個人從這裏離開過。”
“千年之內的天才修士，你聽說過哪些？”
穀陽拍了拍手，重新坐下，取出一枚陣盤碎片開始研究。
“你似乎很想和我留在這裏啊.……”
莊笙看向穀陽，嘴角泛起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
穀陽立即將碎片一收，站起身來，語氣堅定地說道：
“你說得對，這裏隻有輪回期修士可以進來，既然有同輩修士可以闖出去，我們也一定可以。與其一直困在這裏，不如去探個究竟。”
說著，“玄天開元斧”揚手取出，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你……”
莊笙俏臉一沉，斥道：
“你竟然寧願去死，也不想和我留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