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質問受傷
皇宮在為今晚國宴做準備,禦膳房一道道菜反複斟酌,因四國閉國,除了商貿往來,多年不通使者,是以商瀾國幾十年沒有招待過他國使臣,這一次,當盡東道主之誼。
外事署宴會館內,蒼幽落著白色中衣,胸口捅出一個諾大的窟窿,血不住往外流,圓瞪雙眼,隨身攜帶折扇撕裂成段,扇中暗器散落在地,身底淌血,被人戳穿了胸部,死在會館之中,
“又一個死不瞑目!”
諸葛騫戩落下一子,江憶雨擦拭著自己的匕首,對即將麵臨的一切毫不在意。諸葛騫戩倒也不在乎,不過,想到後續一番處理,便不禁頭疼。
“北冥凰為什麽要娶我?”
江憶雨抬首看著諸葛騫戩,諸葛騫戩麵不改色,落子慢了半分,莫不是心虛……江憶雨毫不掩飾地笑了。
“北冥凰不會真得喜歡上我了吧!”
諸葛騫戩執棋之手停止,眸中光芒尤盛,看著江憶雨說道,
“若是太子真心喜歡你,你可願嫁?”
江憶雨收起匕首想了想,說道,
“不願!”
諸葛騫戩疑惑不解地問道,
“這是為何?”
“我不認識他!”
“不認識……”
諸葛騫戩正要說下去,突然止住了,他看江憶雨的眼神變了幾變,差一點就說出了不可說的秘密。看來貞兒是察覺了什麽,才會套他的話,難道她已經知道了?若是她知道,還會……若是她不知道,那……
諸葛騫戩欲言又止糾結之態,讓江憶雨心中更加篤定自己的猜測,她與北冥凰之間,不會這麽簡單,也許當年在北冥國確實發生過一些被她遺忘之事,可是那段記憶如此清晰,會遺忘什麽呢?……
“蒼幽落死在商瀾國,東離國定不會善罷甘休,你與他同住於此卻無事,嫌疑最大,如何替北冥國解圍,上大夫費心了。今日牽連之過算在江憶雨頭上,他日還你這個人情。”
江憶雨披上鬥篷便要離去,諸葛騫戩喚住了她,
“東離使者被殺,你與攝政王的婚事……”
“不論發生任何事,婚事不變!”
黑影快若閃電消失在房中,留下這一句堅定之語,讓諸葛騫戩陷入深思。
“龍衛”
北冥龍衛出現在房中,諸葛騫戩手書一封信,火漆封口交到龍衛手中。
“交給太子殿下!”
“是!”
諸葛騫戩心中十分清楚,太子屢次靠近貞兒,已經讓貞兒生疑。這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太子為她所做的一切,總要有一個理由。四國和平的紙剛剛揭開,想要真正進入開疆拓土的戰爭中,非萬全不足以應對。貞兒所掀起的戰爭,不過是冰山一角,但是失去三國任何一國助力,都無法完成吞並東離國之目的。
若是讓貞兒知道所有秘密,她的意誌會消沉得更快,她的壽命也會快速終結。太子殿下良苦用心,豈非功虧一簣。隻是眼睜睜看著這二人如今這般模樣,於心不忍!
諸葛騫戩站在窗前,遙望遠方,飛鳥驚鴻,皆是困在局中之人,掙脫牢籠,翱翔於天地之間,亦逃不脫命運。
“秦相,你我都錯了!”
……
宴會館二樓流出的血暴露出蒼幽落之死,消息傳至皇宮,滿朝震驚。與此同時,北冥國上大夫遭遇刺殺,受了重傷。一日之間,兩國使臣一死一傷,商瀾國如何向東離北冥國交待?!
京國侯府被查封,府外的白燈籠依然掛著,廣陵城百姓傳言京國侯已死,現在縱使恢複女兒身,賜婚攝政王,京國侯之名無人再敢提及,到底是死了,如今隻道江憶雨是攝政王妃。
滿園破敗的鳶尾花,無人照顧自然不得生長,嬌弱的花總是這般脆弱,不似寒風峭壁中生長的梅花,永遠頑強生長的模樣。
東離國氣候無法生長梅花,離紹寒急得不行,移植了許多梅花皆競相枯萎,最後她看著不忍心,謊稱道自己亦是喜歡藍紫鳶尾花,他聽了甚是歡喜,未央宮外種滿鳶尾。其實,鳶尾花不過是北冥國時常常被她用來泡茶的一種花,為離紹寒煮了那麽多次花茶,他竟不知鳶尾花於秦貞而言,隻是用來製成花茶泡茶喝罷了。
一段情錯了,哪怕一個細節都是錯!鳶尾花跟隨她一路,不是喜愛,而是恨!每種一次,恨念深一次……
江憶雨一襲黑衣站在枯萎花圃中,身後出現無數黑影,恍若鬼魅,距她三步之外停止不前。
碾碎一朵殘花,眼中殺氣濃烈,
“血洗廣陵!”
數不清暗影接到命令之後,瞬間消失。
入夜,宮中派來的宮人捧著賞賜之物姍姍來遲,因著今日發生的大事,國宴臨時取消,皇上召集群臣入宮,然而攝政王與江憶雨的婚期由五日之後改到明日。攝政王府管家忙得團團轉,紅綢紅娟,還有婚房布置,本是要量身做嫁衣,這樣著急,自然是趕不上,皇上索性賜了嫁衣。
看似紅火的攝政王府不過是表象,江憶雨歸來之時被齊楚堵了個正著,商洛宸身旁桌子上放著一套嫁衣,與皇帝賜下的嫁衣不同,這一套色澤晶瑩,蟬絲製成,做工極其精致。江憶雨被齊楚帶著剛踏入小白樓,便看到了這套嫁衣。
江憶雨不自然地低下頭,商洛宸品著茶,似在生氣……齊楚走到商洛宸身邊,耳語幾句,商洛宸放下茶杯,打量了江憶雨一圈,看到手腕處掩蓋的血跡,星眸微怒,
“你殺了蒼幽落。”
不是詢問,並非質疑,而是肯定。江憶雨深吸一口氣,走到他對麵坐下,自顧倒了一杯茶給自己,邊喝茶邊說道,
“是!王爺有什麽疑惑盡管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齊楚最看不慣她這副殺了人闖了大禍,還理直氣壯的樣子,不待商洛宸說話,便指責道,
“你知道殺了蒼幽落會連累王爺嗎?你一心複仇,可有想過王爺的利益,商瀾國的利益?”
“啪!”
茶杯碎裂落地,銀光快若閃電,齊楚眼前亮白暈眩,脖間涼意頓時清醒,江憶雨的軟劍抵在他脖頸,濃厚的殺意令他絲毫不懷疑江憶雨真得會殺了他。齊楚怒氣上湧,同樣對她起了殺念。
“江憶雨,你別欺人太甚!”
齊楚眸中殺意這般明顯,江憶雨眼中卻澄澈得很。
“齊將軍,你知道擅離職守,東營麵臨什麽局麵嗎?”
“東營?”
齊楚腦中飛閃過什麽,看著江憶雨的目光變得驚恐,一股強大的內力像絲帶一樣纏繞在江憶雨握劍手腕處,卸了她一半的力道。
額頭冒出冷汗,心慌的厲害,江憶雨鬆了手,商洛宸收掌,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你不該動東營。”
江憶雨捂著心口,慘白的臉色映在商洛宸眼中,心中萌生無數念頭,淡淡地瞥了一眼呆滯當場的齊楚,商洛宸開口說道,
“齊將軍退下!”
“王爺……”
“退下!”
齊楚不甘心的出去了,江憶雨從懷中取出一封信,
“自己看”
商洛宸接過信打開,江憶雨說道,
“不是我,是月白。月白不會閑著,他拿到了海船圖紙,自然要有一番動作,襲擊東營不過是聲東擊西,真正的目標是藍城。東離商瀾之間隔著天海海域,藍城便是兩國樞紐所在,藍城是商瀾國城池,若是東離國奪得藍城,便能控製整個天海,屆時商瀾國失去海運主權,一旦兩國開戰,東離國不用去攻打齊將軍守成鐵桶一般的東營,隻須走水路便可輕輕鬆鬆占據商瀾國西南半壁江山。不僅如此,河流匯聚入天海,切斷河道,商瀾國陷入缺水困境,饑荒餓殍必是一場災難。如今四國都再找各國的弱點,積蓄力量,以謀一統天下,商瀾國絕不可被動。”
江憶雨話音剛落,商洛宸淩厲的掌風襲來,她本可以躲過,歎息一聲生生受了。
“噗!”
“你怎麽不躲?”
江憶雨到底吐血,商洛宸麵露驚慌,向前一步,卻又不知該怎麽做?江憶雨支起身子,擦幹嘴角的血,喘息著說道,
“我知道王爺為什麽生氣,王爺認為商瀾國之危,拜我所賜。是我將海船圖紙分發各國,刺激了他們海戰之心。”
江憶雨自嘲地笑了,那刺眼的笑容刺痛了商洛宸的眼睛。
“建造海上戰船,一直都是秦家人的目標。秦家祖輩苦尋匠人無果,直到謀士歐陽恒設計出了可容萬人行軍的戰船,就在起草奏折麵呈皇帝的前一夜,歐陽恒被殺,戰船圖紙被秦家叛徒帶走,消失在玉姬山。”
“你去玉姬山,是為了找回圖紙?”
“一半吧……”
江憶雨舒緩片刻,說道,
“圖紙藏在蒼家碧璽中,我帶走了碧璽,找到了圖紙,便將戰船圖紙一事散布出去,結果……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我也直到最近才想明白其中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