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甘陽涼州
“難道我會不知向東離國借兵嗎?東離丞相早已拒絕借兵之事。”
女子眉頭緊鎖,還有些許恨意。
當日深夜前往東離國大營,一番爭執,也不過是得了可以以東離國名號行事之方便,那也是在相州被攻下的前提之下。至於借兵,斷然回絕,毫無商量的餘地。
“形勢有所不同,相州已是囊中物,便可以再提條件了。”
女子挑眉看著鬥笠人,“你是說,以相州為籌碼,向東離國要兵!”
“請兵文書一式兩份,一份送往恭州,一份送至東離國大營。”
薄紗下,女子似在微笑,眉宇間神情有悅色,“閣下果然思慮深遠,幽然佩服!”
一座凋敝的城池,深夜城門落鎖,竟無一人看守,城樓上的士兵或許早已倚牆睡去,隻有嶄新的東離國旗幟,還能看出,此城與相州城一般,剛剛被東離國攻占。涼州城原本居於邱楚國與東離國兩股勢力之交,雖屬於邱楚國勢力範疇,是相州諸城之中一城,然,因其城小兵缺民少,出兵攻打毫無意義,從來不被兩國重視。以此,也成為了一座燈下黑的城池。
江憶雨在距離城門不遠的黑暗中,注視著這座破敗的城池。黑巾遮臉,不知情緒幾何!所有王軍與甘陽守軍靜謐的站在他身後,等待著命令。
月上中天,天地陷入暗黑之中,立於黑暗之中的城池,隱於黑暗之中的人,皆與黑暗融為一體……
目之所及,城樓上突然點點星火閃耀,在這黑暗中格外醒目,隨即消失。
“入城”
眾人立刻上馬,追隨江憶雨入城。兵行城下,城門已經打開……
一身穿黑色鬥篷之人,從城中快馬行至江憶雨麵前,於馬上抱拳行禮說道,“啟稟公子,城樓之上守軍屬下已經解決,確保公子此來涼州,無人可知。”
“甚好!可探知涼州城中東離國軍隊有多少?”
“三千”
來人從鬥篷之中取出一張城池布控圖呈遞給江憶雨,江憶雨接過,打開看了看,說道,
“副將何在?”
“屬下在”
“本侯命你領兵五千,兵分三路,務必在天亮之前,將涼州城中東離國軍隊全部殲滅。若有願意歸降者,降於你便是。切不可提及商瀾國與本侯半字。”
“是!屬下遵命!”
“眾將聽令,此行絕密,若有泄密者,軍法處置!”
“謹遵軍令!”
……
城池布控圖轉而交入副將手中,副將帶著五千人,長驅直入涼州城。
涼州城破敗,府衙中能勝任者不過寥寥,東離國奪相州諸城極快,僅在涼州城安置了三千士兵駐守,依照布控圖來看,雖在城中,皆在外圍,大有隨時抽調之勢。致使涼州府衙倒是十分清冷。江憶雨到來時,涼州州長帶著府衙僅有的人,匍匐在地……
“你可知我是誰?”
冰涼徹骨的聲音,讓地上之人不禁顫抖……
“抬起頭來!”
不容反抗的命令,身軀不由一震,州長抬頭,看到的是一位身著黑衣,蒙著臉,清瘦的男子,一雙清麗的眼眸中,滿是冰寒之色。而他身後之人,皆是黑衣裝扮……州長駭然,低下頭去……
“我家公子問話,為何不回話?”
州長顫顫巍巍的一點一點抬頭說道,“草民……不知”
“既然不知,為何要跪?”
州長緊著衣袖擦了擦頭上不停落下的汗珠,說道,“涼州城原屬邱楚國,後屬商瀾國,今日又歸屬東離國,不過數日光景,曆經數國。涼州貧瘠之地,百姓溫飽也難,如今玉姬山下戰火不斷,草民為這一州之長,能力不濟,不能讓百姓生活富足。但求,不論涼州城歸屬何處,能放過這城中百姓,給百姓一條生路……草民鬥膽,求貴人放過城中百姓與府衙眾人吧……”
江憶雨看到,涼州府衙中,不過區區五人罷了,一般府衙的配置少說也有幾十人。涼州城果然如它的名字這般……沒有多少煙火……
“罷了,念你言語中有百姓,如你所願便是。”
江憶雨從州長的身邊走過,府衙大堂暗沉,頗有些陳舊,不過拂袖無灰,倒是時常清理。
“州長,如何稱呼?”
“草民姓解單名祿”
“解大人請起吧!委屈解大人與諸位,暫居後院。”
解祿等人起身,被幾個黑衣人帶到後院。
江憶雨坐在堂上,目光閃爍,手指不自覺地敲著桌麵,外麵的天空依舊暗淡,然而再過幾個時辰,太陽便會升起,新的一天即將來臨……
“白羽”
白羽身披黑色鬥篷,看不清麵容,聽到江憶雨召喚,走上前來行禮道,
“公子有何吩咐?”
江憶雨看著濃黑的夜色,幽然說道,“禁足府衙中人,嚴密監控,若有任何異動,格殺勿論!”
“是!”
“研墨”
江憶雨走到書案前坐下,白羽在書案旁為他研墨。江憶雨執筆蘸墨,思量片刻,下筆手書信件……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伏案疾筆之人依舊在書寫……
北冥國天星殿中,諸葛騫戩將剛剛寫好的書信封口,沒有經手信使,而是命暗衛秘密攜帶此信,星夜兼程趕往邱楚國,叮囑在三,務必親手交到邱楚國師手中。
與此同時,商瀾國攝政王親衛帶著攝政王貼身信物以及攝政王府令牌,亦是星夜啟程,前往商瀾國東營,麵見齊楚將軍。
江憶雨連書三封信,命白羽立刻出發,將三封信送到無影樓夜離手中。其送信之急,不容有失,是白羽過往送信之最。
涼州城中,在睡夢之中的東離國士兵,被改裝之商瀾國王軍一舉拿下。不過皆秘密處置,沒有驚動這分黑夜的寧靜。
無數流箭劃過夜空,箭上之火如星芒射向東離國大營,東離國營帳四處火起,士兵被火箭之力打亂,整個東離國大營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丞相,丞相大人,有人襲營!”
賬外士兵驚呼,已經就寢的蒼幽落猛然坐起,賬外的火光已經照得帳內通明……
“可惡!”
蒼幽落火速起身,衝出賬外……
外麵的士兵被火箭所射,既要避火,又要躲箭,已燃之火無力撲滅,士兵們慌亂逃命……
蒼幽落臉色陰沉,朝奔忙的士兵大喝,“諸將領各隊滅火,前營列隊集結,隨本相迎敵!”
立刻有近侍將盔甲披在隻著了中衣的丞相身上,各分隊將士紛紛取水滅火,士兵列隊舉盾抵擋火箭流矢,前營諸將點兵,準備向大營集結。
……
“東離國丞相倒不是庸才!”
東離國大營外,一黑衣蒙麵男子注視著麵前東離國軍營大火,取出腰間弓弩,飛箭上弓,長臂向上,一響箭直指夜空,隨著箭聲爆裂,射向東離國大營之火箭驟停。
突然而來的火箭如它來時那般毫無征兆的消失。已在馬上並集結軍隊的東離國丞相以及將士們,皆是不解而詫異的抬頭望向空中。蒼幽落眸中陰冷之光頓現,握著馬韁的手緊緊攥著,青筋暴起……
一位將領帶著一隊士兵縱馬進入軍營,在蒼幽落麵前勒馬停下……
“啟稟丞相,末將奉命出營迎敵,並未發現敵人,隻得一封飛箭所射之信,還請丞相過目。”
通體烏黑的箭矢,以及一封紅漆封口的信件。蒼幽落接過信,拆開閱看之下,整個人都散發出憤怒、極其的憤怒……
“所有人回營。死者,處理屍體,傷者,抬入醫帳治傷,堅守營地,加強防守,不得出入。”
“是,謹遵丞相之命!”
……
蒼幽落轉身掉轉馬頭,在營帳處下馬,對左右守衛士兵說道,
“沒有本相傳召,任何人不得進來!”
“是,丞相!”
……
蒼幽落進入營帳,於將士前壓抑的情緒再也控製不住,揮手拔出長劍,劍氣所及,杯盤擺件物什紛紛破碎……賬外看守的士兵聽到營帳之中的聲音,蒼幽落有令在先,二人隻當什麽都沒有聽見。飄落在書案上的信件,秀美溫柔的字跡在營帳的低氣壓之中格外矚目。
“蒼幽然,你真是狼子野心!”
白羽攜帶三封書信於甘陽道上與夜離相會,夜離黑衣蒙麵,手握長弓,似等候他多時。白羽翻身下馬,取出信件交於夜離,
“主上有令,命你速將這三封信送出。”
夜離接過信,掃了一眼,朝白羽頷首,身影便消失在白羽麵前。
副將將涼州城中守軍全部拿下,江憶雨授意所有王軍換上東離國士兵之戎裝,於涼州城中待命。
遠在東麵的東離國皇宮內,暗衛深夜將一封信送至皇帝內殿。離紹寒看完信後,龍顏大怒,急召梁尚書與柳兆城入宮議事。與此同時,就在這一夜,海州蒼家的庫房內丟失了一件傳家碧璽,縱使是價值連城之物,到底隻是失竊罷了,蒼家家主早逝,蒼家兄妹皆不在家中,蒼家管事便將這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壓了下來,隻待主子回來之後再做計較。
江憶雨將白日裏被他留下的奏折,反複看了數遍,提筆在折子後麵寫下“當為國器”,讓王軍侍衛將此奏折送回攝政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