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貞兒還是貞兒
“國師,屬下願將商瀾國潛入我國修築的甬道截斷!”
“不必了!那不是商瀾國的人做的!”
上官雲墨轉身,玄衣勾勒出一個疲憊又堅毅的身影,走進玉瓊宮厚重神秘的大門之中……
明昭不解的望著上官雲墨遠去……“不是商瀾國的人做的,那是誰?”
夜離本欲出手將主子給搶回來,看到鬼醫穀將人帶走了,便留下來觀戰了……
目送著自家主子離去,夜離陷入了深深的迷惘當中……這世上竟然還有能讓主子以命相待之人?
“商洛宸,我夜離記住你了!”
商瀾國與邱楚國的這一戰,讓四國都心有戚戚焉……一方麵震驚於商洛宸戰術的詭異,一方麵重新審視了上官雲墨的能力。兩國交戰因一人而起,兩國止戰也因此人而終。四國都已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正所謂亂世出梟雄,又焉知不是梟雄興亂世。天下將亂,四國的和平將不複存在,縱然一切才剛剛開始。然而星火燎原之時,必是大勢不可逆之時,為了國家的生死存亡,四國皆積極增強國力,鞏固邊陲,以謀天下之事。
納蘭臻帶著江憶雨去了鬼醫穀,世人想一睹京國侯的風采而不得。商洛宸帶兵回國,此戰雖沒有達到目的,但是震懾了其他三國也是不小的收獲,讓商洛宸戰神之名更盛。
夜離一路尾隨納蘭臻的馬車,卻在雲峰之前被白羽攔了下來……
白羽黑衣勁裝,披了一件黑色的鬥篷,雙臂抱胸,皺著眉頭看著橫躺在樹枝上,翹著二郎腿,撫摸著自己額前的那縷長發,隨著樹枝搖搖晃晃的夜離……
“認錯嗎?”
白羽上前一步,用內力震斷樹枝,夜離轉換身形,魅影一閃,落在一旁的枝椏上……
“笑話!我堂堂無影樓樓主,何錯之有?”
“主子不讓你涉足四國刀兵之事,你偏偏出現在邱楚國境內,還想跟蹤主子,這就是你這個無影樓樓主的本事?”
“哼!”
夜離輕哼一聲,從樹上飄下,朝白羽揮手就是一拳,白羽猝不及防,堪堪躲過……
“夜離,你幹什麽?”
“平日裏都是你們幾個跟在主子身邊,我一個人看家就算了。現在主子身負重傷,你們居然任由那個敵我不明的鬼醫穀弟子將主子帶走,你們就是這麽保護主子的嗎?”
“夜離,主子對此事早有安排,豈容你我置喙!”
“哼!”
夜離轉身背對著白羽,白羽歎了口氣,說道,“我知你這兩年獨自一人撐著無影樓的運作,很不容易。主子本來的計劃就是離開邱楚國回無影樓去!棋差一招被商洛宸打亂了。主子心裏是有無影樓的,也是想著你的。如此這般想主子,未免要寒了主子的心!”
夜離撇撇嘴,將頭偏向一邊……白羽見他脾氣上來了,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勸解……踟躕片刻說道,“納蘭臻與主子在商瀾國時便已經相識,他亦知道主子是女兒身,此番他若能將主子治好,既是主子的恩人,也是我們的恩人。夜離,你就不要再介懷此事了。”
在白羽看來,夜離生氣是責備他們沒能保護好主子,將主子置於危險之地。若是知道納蘭臻並非敵人,夜離的氣也可消解一些……殊不知,夜離聽完白羽的話,大驚失色,猛地轉過身來質問白羽道,“你說什麽?納蘭臻知道主子是女兒身?”
白羽不解地看著他,答道,“是!”
夜離紫色麵具下雙眼緊閉良久,睜開時目光如炬,“那就更不能讓他與主子呆在一起了。”
話音剛落,夜離鬼魅般的身影瞬間消失在白羽麵前……
望著他離去的方向,白羽大驚,飛身追趕而去……
北冥國國都鳳城中,太子宮裏的梅花不論寒暑都綻放著,傳說太子用雪山上極寒的雪養著,使得它常年不凋零……北冥太子的事跡如同他這個人一般在北冥國內是傳奇一般的存在……就如同太子宮內的梅花,或許那梅並沒有什麽不同,隻因開在了太子宮內,便多了一分傳奇……不過,世人自是無緣得見這四季花開不敗的梅花了……
今日一如往常一般,諸葛騫戩一身褐色綢緞長衫,別著黑色金文腰帶,外披黑色外衫,發簪成髻,戴著褐色的發冠,也許因著這裝扮也使得二十六歲的年紀,眉目清朗俊秀的麵容愈加沉穩大氣……
諸葛騫戩一早便命人備了馬車,提了酒菜,去往坐落在鳳城邊的祠堂祭祀……諸葛騫戩出身民間,父母早亡……昔年貧寒,自是沒辦法孝敬父母,後一朝發跡,父母已逝世多年,隻得立了祠堂供奉,以此告慰父母的生養之恩……
馬車從繁華的街道駛向杳無人煙的郊外,一座樸素卻很精致的祠堂搭建在僻靜的林中……
“上大夫,到了!”
車夫下車,恭敬地彎腰站在一側……諸葛騫戩掀開簾子,一張清秀白皙的臉,臉上有著些許疲憊,卻在看到不遠處的祠堂時,眉宇間有了一分思念、一分安靜、一分寬慰……
諸葛騫戩提著食盒酒水走下馬車,車夫連忙伸手想要接過,被諸葛騫戩拒絕了。
“你在此處等便是。”
“是”
車夫退後,諸葛騫戩向祠堂走去……這是他每年都會來的地方……祠堂雖建在林中,因著諸葛騫戩不定期會來打掃修繕,祠堂從不見破敗之色。諸葛騫戩推開門進去,將酒菜擺放好,取過香案上的香點上,在蒲團上跪下,“爹、娘,戩兒來看你們了。戩兒一切都好!”
話還是這些話,隻是人們一遍一遍地說著,真到了情深入骨處,也許隻剩下安好便好。
一陣簫聲傳來,低沉又平靜的簫聲傳入諸葛騫戩的耳中,剛剛在父母靈位前磕了三個頭的人,聽到這簫聲有些恍惚……懷疑自己是否幻聽了……諸葛騫戩站起來,滿臉疑惑,還有些許震驚……
諸葛騫戩呆滯片刻,忽而眸中大放光彩……即刻轉身而出,循著簫聲走入林中……
不遠處,來人一襲白衣白紗,如血的梅花在白衣之上從領口蔓延至腳尖,林中微風拂麵,白衣紅梅在一片綠意中如流水般的線條波光瀲灩……白綢紮起三千青絲垂至腰間……玉簫撫唇,就那樣安靜地,仿佛置身在一片幽靜之中,側身站在那裏……
諸葛騫戩似有些慌亂,有些不可置信,又像是封印了很多很多年的心緒在看到那人時,突然衝破封印而出……本是少年郎,本是可以任由發紅的雙眼肆意表露沉甸甸的內心……
如同這簫聲般,隨風蔓延千裏萬裏……
一曲終了,來人放下簫,轉過身……清麗的容顏,清瘦的身軀,異常白皙的臉上,本就很大的眼睛更大了,眼睛似白描畫目,明明很大卻清秀無比……
“騫戩,好久不見!”
清冷又溫和的聲音換回了神思停滯的人,諸葛騫戩看著那抹清麗緩緩走向他,像從遠古的遠古走來一般……那樣的空靈,那樣的不可思議……
江憶雨走近諸葛騫戩,從袖中取出一方帕子給他……
“擦擦眼淚吧!”
江憶雨舉著帕子微笑地望著他,諸葛騫戩下意識地摸了摸臉,觸摸到了濕潤處,竟不知流淚兩行……
“你怎麽來了?”
江憶雨好笑地說道,“我怎麽不能來?”
江憶雨走到石桌旁坐下,桌上煮著一壺茶,茶已煮好,江憶雨倒了一杯給諸葛騫戩……
“喝口茶吧!”
諸葛騫戩已平穩了心緒,也走到石桌邊坐下,品了口茶……
“你的茶藝退步了”
諸葛騫戩放下茶杯,看著江憶雨說道,“那一戰之後,你受了重傷被鬼醫穀的弟子帶到鬼醫穀醫治,這不過須臾時日,便好了?”
江憶雨把玉簫放在石桌上,“我以為,騫戩會先說些想念我的話。”
江憶雨笑意嫣然的望著諸葛騫戩,諸葛騫戩無奈地搖搖頭,“你呀!”
“上官雲墨那一劍確實位置準,內力深厚,不過,我去卞和為使者之前,商洛宸曾給我一副軟甲防身,所以那劍到底沒刺進去,隻是被雲墨的劍氣所傷,吐了些血罷了。”
聽著江憶雨雲淡風輕地說辭,諸葛騫戩臉上明顯不信。江憶雨從石桌上拿起玉簫有一下沒一下的敲在左手心,看看諸葛騫戩,又看看地麵“吐了些血,昏迷了幾日……吃了鬼醫穀幾株名貴藥材,倒也無事了。”
“上官雲墨刺出一劍去,劍在手中,難道會不知沒有刺進皮肉嗎?”
諸葛騫戩目不轉睛地盯著江憶雨,江憶雨對上諸葛騫戩那雙洞察一切清明澄澈的眼睛,不自覺地眨眨眼,“好吧!是納蘭臻做了些手腳,讓上官雲墨以為他刺傷了我。”
“為了順利離開邱楚國!”
江憶雨看著諸葛騫戩早知道是這樣,了然的神情,歎了口氣,“多年不見,諸葛騫戩還是諸葛騫戩……”
“貞兒也還是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