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飲酒吃魚
女孩蔑視一笑，“不是說諸葛騫戩是北冥國的神童嗎？怎得連這其中緣由想不出。自古以來，沒有國君會善待來本國為質子的皇子的，既到他國為質自當是為母國國君不喜的皇子，你若將此事告知北冥國君，兩國國君皆不想因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影響兩國邦交，必會更加苛責六皇子的。你如此行事，六皇子怕是真的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女孩聲音悲戚，麵漏憤然之色，好像這個少年要害了她一般……
少年眼眸閃亮，似不曾想這個女孩兒竟將此事看得如此通透，唇角不自覺地向上勾起……
“也罷，左右也是小事。看你年紀尚小便長途跋涉來他國為質，實在不易。這樣吧，我且著人去看看那位六皇子，送些衣食炭火給你們。”
女孩頓時喜形於色，“此話當真？”
“諸葛騫戩從不騙人。不過……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要你來寒月宮當差你可願意？”
女孩兒思索了一會兒，試探地問道，“你若能保證六皇子在質子宮不被人欺負，且有衣穿有食吃，冬日有炭火可用，我便留在寒月宮中當差，不取分文報酬！如何？”
女孩兒大聲地說著，隻是糾纏的雙手暴露了她的緊張……少年無所謂的笑笑，“那從今日起，你便是寒月宮的書童了，負責我的飲食起居，並且夜裏看管爐子陪我讀書，必要的時候替我跑跑腿，既然你不要報酬，便管你的三餐吃食吧！”
秦貞從此在質子宮與寒月宮中兩邊奔忙，照顧兩個人的生活……
歲月總是在無情之後給人們以念想，仿佛過往種種都不是它造成的，仿佛它總是這般理所應當地宣告著，諸錯皆在世人……它是個頑皮的孩子……
北冥國的都城鳳城入冬便雪花紛飛，梅花不懼嚴寒妝點著這座帝都城池……質子宮的後院裏就種著梅花，每每雪花落下紅白相間，極美！
秦貞待在鳳城已經兩年了……在寒月宮也當了兩年的書童，去年冬日，她在寒月宮的庭院裏種了一株梅花，長了一年了……
諸葛騫戩已經在一年前高中狀元入仕為官，拒絕了皇帝賜下來的府邸，依然住在寒月宮中……去年春日，秦貞埋了一壇酒在梅花樹下，到今日一年有餘了。
寒冬的夜頗為寒冷，秦貞穿著一件白色的棉裙，外罩青色的對襟棉襖，紮著辮子，趴在地上用鏟子鏟雪刨土……
諸葛騫戩端了一個鍋子出來，已經十四歲的少年，清秀明朗的麵容，脊背筆直，黃冠挽發，身著黃色錦緞，腰間一條墨玉腰帶，氣質非凡……
諸葛騫戩看秦貞在梅花樹下挖土，隻是那趴著的姿勢甚為不雅，眉頭微皺，端著鍋子放在爐子上……
“都已經十歲了，怎得還是這般不注意言行”
諸葛騫戩嗔言幾句，秦貞撇撇嘴，權當沒聽見……諸葛騫戩看她這副樣子，無奈得搖搖頭，試了柴火來放進火爐中燃起鍋子來……
“好啦！”
秦貞終於將一壇酒挖出來了，興奮的丟掉鏟子，抱著酒跑到諸葛騫戩的身邊，獻寶似的在他麵前晃了晃，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地……“騫戩，今天我們喝這個”
諸葛騫戩看了看酒，又看了看秦貞，“你怎得還學會喝酒了？”
秦貞清麗絕倫地臉皺在一起，“騫戩你就是太正經了，喝個酒多簡單，這哪還用學？”
諸葛騫戩笑著彈了彈她腦門，“就你聰明了！”
秦貞吃痛地護著額頭，拍掉他的手，“就會這招！”
“哈哈哈……好了，既要飲酒就倒上吧！這魚也快煮好了。”
秦貞拖著裙擺歡快的跑進屋內取了兩個酒盅出來，鍋裏陣陣的魚香傳來……
“好香啊！”
諸葛騫戩夾了一塊放入碗中遞給秦貞，“那還不趕緊嚐嚐”
太池裏的魚鮮嫩肥美，在加上太子宮中的禦廚特製的佐料，在鐵鍋中用泉水燒燉，自是入味入口的緊……
“真是好吃，太子宮裏的東西果然與別處不一樣。”
秦貞邊吃魚邊倒了兩杯酒，端起一杯給諸葛騫戩，“嚐嚐”
諸葛騫戩接過飲了口驚喜的說道，“嗯，這酒真是醇淨，還有花香。”
秦貞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飲而盡，諸葛騫戩立刻阻止了她再倒一杯的動作，“雖是好酒，也不能喝得這般急，貪杯就不好了”
秦貞推開諸葛騫戩的手，給自己倒了杯又給諸葛騫戩滿上，“這酒啊，是我從商瀾國帶來的，叫鳶尾酒。是用鳶尾花釀成的，喝多了也不會醉的。”
“鳶尾花？我好像從書上看到過，是一種紫色的花，開在溫暖濕潤的地方”諸葛騫戩不假思索地說道。
秦貞笑著拖著腮看著諸葛騫戩，“騫戩，你博聞廣識起來真得很有魅力！”
諸葛騫戩看著對麵清麗美豔的女子燦爛的微笑，臉突然一紅，隨即彈了一下秦貞的腦門……
“啊！騫戩，你就會這個！”
秦貞吃痛地捂著額頭，一臉哀怨……
“好歹是個女孩子，怎得說話這般沒遮沒攔……”
“哪有？騫戩你都十四歲了，為官也已經一載，這皇城中傾慕你的女子多了去了……我聽管家說，都有好些世家大族想讓你做女婿呢！”
秦貞又飲盡了一杯酒……
諸葛騫戩看著她的樣子皺了皺眉，“你平日裏都是這般飲酒的？”
秦貞詫異地抬頭，“是啊！……別打岔，你還沒說呢，可有中意的女子？”
諸葛騫戩也學著她的樣子飲盡一杯酒，說道“我自是沒有喜歡的女子的，那些世族都是為利而來，他們聯姻算不得數。”
秦貞挑著魚刺挑眉說道，“條件還挺高！”
“好啦！我的姻緣還早著呢！說說你吧，你與那位六皇子的事情。”
秦貞將一塊挑刺挑了許久地魚肉放入嘴中，看都沒看諸葛騫戩那詢問地眼神，說道，“我長大後，自是要嫁他為妻子的。”
“哦？你就這般篤定？”
“當然了！我是東離國秦相之女，秦家與皇家兩代聯姻，到了我父親這一代，隻有我一個女兒，自是要嫁進皇室為後的。”
諸葛騫戩為秦貞夾了塊魚肉放入她的碗中，“我自是知道東離國秦家與皇家的關係，素來都是政治聯姻以鞏固秦家地位。隻是，貞兒與那些世家貴女不同，你若是不願便不必如此的！”
望著諸葛騫戩微皺地眉頭，秦貞無奈地歎了口氣，“騫戩，你就不要老皺眉了，這樣會老得很快的。我沒什麽不願意的。父親從小就教導我，要以家族為重，不可以隻顧自己而不顧秦家，父親將我當男孩子養，自是與那些世家貴女的格局不同，但是高門的使命都是一樣的。況且離紹寒是父親選得皇子，有秦家鼎立相助，我又與他同來北冥為質子，縱使是念及恩情，他日我若嫁於他，他也會待我好的！”
秦貞說的很興奮，眼中滿是希翼，未來於她是那般美好，仿佛那人身上有她所有的夢想，期待……如陽光般明媚豔麗……
諸葛騫戩注視麵前清麗美豔的女子毫無形象地大口吃著魚，大口喝著酒……“也罷，這既是你的選擇，我支持你便是了。”
秦貞聞言，舉杯與其同飲，“夠朋友！”
諸葛騫戩見她開心，也跟著笑了……
……
鍋子裏的魚已盡，爐子裏的火還燒著……一番大快朵頤的兩人依偎坐在梅花樹下，梅花的花瓣落在兩人臉上，碰杯飲酒的兩人未曾感覺，一壇子酒即將見底……
“貞兒，你要幫離紹寒打天下嗎？”
諸葛騫戩抬頭望著星空，秦貞靠在他的肩上，半眯著眼，已有些許醉意……
“當然了，我會幫他的……然後……我便與他一起……守護東離，覽盡……山水……山水……”
諸葛騫戩從她手中拿過酒盅，將已經坐不穩搖搖欲墜的人扶到在自己的腿上，讓她平躺著……“真是個不省心的人，才十歲，便這般貪杯……”
秦貞半眯著眼，揮舞著手，嘟著嘴不滿地道，“哪有？鳶尾酒不會……醉的”
諸葛騫戩捉住她亂舞的手，“哪有酒是不會醉的！”
秦貞忽而睜大眼睛，“咦，好多星星啊！”
諸葛騫戩順著她的目光看著天空，“是啊，那是銀河，銀河裏的星星是最多的。”
“你總是知道……知道……多……”
諸葛騫戩拂去了落在它臉上的梅花，巴掌大的臉上一雙大眼睛望著星空，琥珀色的眼瞳霎是好看……“貞兒，若是離紹寒負了你，你當如何？”
“負了我？”
秦貞為難地皺眉，拽著諸葛騫戩的衣襟，嘟囔道，“他不會負我的”
“若是他會呢？”
諸葛騫戩看進秦貞的眼睛裏，秦貞眨眨眼，“他若是負了我，那我……便棄了他，奪了他的江山，永不相見……”
秦貞困倦地雙眼沉沉地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