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朕就納蘇折入後宮,如何?
既然朝臣們走出這一步,沈嫻想她也應該大膽往前走一步。就是這一腳踩出去,滿是荊棘鮮血,她也無所懼。
大臣們久久回不過神來。
秦如涼抬頭深深看著龍椅上端坐的女子,眉目間沒有半分溫婉,盡是堅定果決之色。
看樣子事到如今,大皇子的身世,也應該由他站出來澄清了。
此後,世人以為的他與沈嫻僅剩的羈絆都沒有了。
不過,也僅僅是世人以為。秦如涼知道,他和沈嫻,早就沒有了羈絆。這一天是遲早要來的吧。
秦如涼先對沈嫻揖道:“皇上可否容臣將事實真相告知。”
沈嫻淡淡道:“你替朕告訴他們也無妨。”
於是大臣們一雙雙眼睛都盡數落在秦如涼身上。
秦如涼沉沉道:“我與皇上,當初雖有過夫妻之名,卻未曾有過夫妻之實,當年的明媒正娶,也隻是為保皇上平安用的一時權宜之計。因而,大皇子不是我的孩子。”
群臣倒抽一口涼氣。
不是秦如涼的,那會是誰的?
秦如涼話語裏隻撇清了自己和沈嫻的關係,但至於大皇子的親生父親究竟是誰,他沒說。
這個,還是由沈嫻自己來說比較妥。
如此一來,秦如涼是大將軍,身居要職,又與皇上無過往感情,他就理所當然地被排除在後宮之外了。
沈嫻沒在大皇子的身世這件事上耽擱下去,盡管她知道群臣眼下抓肝撓肺地想知道大皇子的生父究竟是誰。
沈嫻若無其事道:“諸位愛卿還有無合適的人選?”
不能讓這事兒就這麽不了了之了,於是又有大臣汗涔涔地站出來,硬著頭皮稟道:“啟稟皇上,禮部尚書賀大人,在皇上還是公主並身處逆境之時求娶過皇上,臣以為賀大人合適……”
這回還不等沈嫻開口說好壞,賀悠就開腔了:“喂喂,慕大人可不要亂點鴛鴦譜。你也說當初皇上身處逆境,我主動求娶不過是想救皇上於囹圄不得已為之,況且我與皇上連堂都沒拜完,連明媒正娶都不能算。要入後宮你去,我不去。”
群臣:“……”
現在好了,這一個兩個與女皇算得上有舊情的人,一下子都把關係撇得幹幹淨淨的。
沈嫻道:“諸位愛卿還有合適的人選嗎?”
群臣沉默。
“朕倒是有。”沈嫻道,一字一句,說得清晰無比,“朕就納蘇折入後宮,如何?”
話音兒一落,群臣全部稀稀落落地拎著官袍跪在了朝殿上。
“皇上,萬萬不可!蘇折是帝師,皇上豈能違背三綱五常、人倫道德,對他動這等念頭!”
沈嫻擰著眉,再道:“可是,朕獨鍾意於他。”
大臣們以額貼地,堅決道:“這是大逆不道!請皇上收回!”
一直以來,沈嫻把自己束縛得太緊了,而今她感覺自己正一點一點地掙脫束縛,得以深深吐一口氣。
沈嫻無謂道:“你們說這是大逆不道,那便大逆不道吧。君王一生,功過是非,也不是僅憑這一件事就可以蓋棺定論的。”
齊樂宮裏,六皇子好吃好喝伺候著。朝堂上的事他雖沒有摻和,可現在鬧得風風雨雨,也瞞不住他。
他斜躺在椅榻上,吐了一口葡萄皮兒,津津有味道:“大楚朝堂,要有好一陣子都得是硝煙彌漫了。”
他懶懶散散地仰著頭,華貴的袍角從椅榻邊滑落,幽幽又道:“沒想到她還挺有勇氣,竟敢說出那般驚世駭俗的話來。那蘇折,理應值了。”
一直以來有關蘇折和沈嫻之間撲朔迷離的感情,因為朝堂上百官勸諫沈嫻納後宮做為開頭,隨後各種傳言風風雨雨地鋪展開。
最後還是由夜梁的六皇子站出來,唯恐天下不亂地證實了兩人有私情屬實的這件事。
一時間兩人的過往,傳得滿朝皆是。
文武百官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原來,女皇與帝師竟早就已經相愛。早在兩人出使夜梁的時候,一同經曆生死,便已經難分難舍,這是夜梁行宮裏都知道的事情。
那時蘇折傷重,沈嫻衣不解帶地照顧,就像這次蘇折受傷一樣。他們兩人相愛,在夜梁又不是什麽秘密。
還有大皇子的父親究竟是誰?現如今把大皇子的小模樣拿出來一對比,結果顯而易見。
大臣們像是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不僅無法冷靜下來,反而炸開了鍋。
這樣的事是根本不可能被世俗所接受的。
現在別說沈嫻想納蘇折進後宮,光是把兩人的名字連在一起都仿佛是一種過錯。
這次的朝堂上,就不再像之前那麽平靜了。那幫老臣態度堅決、言辭激烈,分毫不因沈嫻是女皇就有所保留,而是恨不得把她給罵醒。
她觸到了這幫老臣,或者說觸到了這幫文人學士所表率著的仁義道德的底線。
之前他們隻是認為女皇與帝師過於親近有悖君臣禮法,可而今遠不是過於親近那麽簡單,他們有了私情,還有了為天下所不容的私生子。
可惜大臣們罵不醒沈嫻,因為她此刻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這一天遲早要來的,她知道。
老臣們的一番言辭不堪入耳,沈嫻也默默承受了,她沒有跟他們吵,也沒有辯駁,而是道:“朕隻有這一件事想依遂自己的心意,其他的任何事,朕都可以聽大家的意見。”
“絕對不行!老臣無論如何也不能同意!”
此話一出,老臣們均是響應。
“自古以來,師為長者,與父兄無異,而今皇上卻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韙,不顧綱常倫德,隻為一己之私!如此禮法敗壞,叫天下人怎麽看!”
“而蘇折明知師徒不可悖德、君臣不可逾越,如此偽君子之做派,枉受天下人崇敬!”
沈嫻道:“你們罵朕就夠了,是朕要納蘇折進宮,與他無關。”
“師禮重如山,如果隻是皇上單獨有這心思,他若深明大義必不會與皇上有這兒女私情!可見他是明知故犯,如此也配為師為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