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我回來了
時光匆匆，席卷了所有的歡笑或者眼淚，留下幹癟癟的回憶。被時光匆匆趕著往前走時，很多人會不自主地鬆開一直緊握著的手，然後被衝散。多少年之後再回首，卻已經不再是當年的模樣，隻是那些深刻的記憶與留戀，卻是像刻進了骨子裏，怎麽也抹不去了。
林氏在新上任的年輕總裁林鷙萱的手裏逐漸站穩腳跟，幾乎和安氏同時並列A城的首富。隻是結婚五年之久，竟然還沒有一個孩子，這讓外界的人不免有了些閑言碎語，但是礙於林氏的權勢，也不敢真正說些什麽。
相比林氏，安氏在這五年的時間裏也越做越大，五年前安舒華和安舒音出國之後，整個安家就變得安靜了不少，但也同時合並了多個公司。由安舒璟和安舒樺接任安氏的主公司，而安舒燁則接任了其他所有分公司的總裁。安家的勢力，已經覆蓋了半個多A城，一時間，A城兩大財團互不相讓。
五年，說不長，但也不短。
五年，一千八百多個日日夜夜，每一天都是一樣的日升日落。一張畫，看了五年，一段時光，想了五年，一個人，愛了這輩子。
林氏的工作大廈。
“總裁，這是財務部剛才核算好的，請您驗收。”穿著職業裝的女秘書抱著一疊資料敲了敲門，走了進來，放在了桌子上。
“好，放桌上吧，我待會看。”慕泉揉揉酸脹的眼睛：“劉雅，今天還有什麽行程嗎？”
劉雅是慕泉之前在事務所裏一起工作的同事，慕泉讓她做了自己的秘書，相對交流時，也不會很生疏。
“總裁，明天是周末，今天下午沒有其他的行程了，您是要回大宅嗎？”劉雅翻看著隨身帶的記事本，末了抬起頭來微笑著。
“嗯，我現在想休息一下，下午再接著看。”慕泉將資料合上：“不用點餐了，你去忙你的，有人來之前必須先給我請示。”
劉雅點點頭：“好的總裁。”
慕泉看著劉雅退出去，將門關上，長歎一聲仰靠在椅子上。
五年了，安舒音離開中國已經五年了，他和尹秋也已經結婚五年了。五年的時間裏，發生了很多的事情，當年的一切都已經不再是當年的模樣，就連他，也不再是當年的那個他了。
那幅畫還好好地靜止在那裏，畫上的她對他明媚地笑著，就像在夢裏，她也會那樣溫暖地笑，溫暖地送上陽光，照亮他的陰翳。
一個人在心裏，就算是分開了一輩子，也無法真正忘記。
“你的故事是我怎麽也無法忘記的傷痛，你的笑容還在我夢裏回蕩，臉龐輕輕吻別，無奈的歎息，一個人躲在被窩裏等天亮……”安舒音的歌聲緩緩地響起，慕泉看著手機的屏幕，想要多聽聽她的聲音，卻還是隻有拿起接通。
“老大，要不要去電影院？”聶一的聲音傳過來。
“電影院？你和尹素去吧。”慕泉輕輕地閉上眼，語氣淡淡。
“你確定不去看？是她的電影啊。”聶一有些驚訝：“奧斯卡影後的電影你都不去看？”
“奧斯卡影後？跟我有什麽關係？”慕泉不解。
“這是被那邊壟斷了，過了好久才同意在中國上映的影片啊。”聶一吃驚。
“可以壟斷這麽久，那一定是非常有勢的人。”慕泉懶洋洋地說：“這是外國人的事情，我懶得去管，也不想去看。”
“是她。”聶一突然說。慕泉愣了一下：“她？誰？”
聶一遲疑片刻：“今天晚上，飛機會在C城著陸，五年，她回來了。”
“啪。”耳邊的手機無力地墜落在地，慕泉呆住了。
五年了，她終於要回來了麽？
“喂？老大？去不去啊？”聶一的聲音將慕泉的思緒拉回現實。
“她為什麽是奧斯卡影後？她不是息影了嗎！”慕泉彎下腰撿起手機，有些失控地吼道。
聶一被他的語氣給震住了：“可是兩年前，她就接了這部片子，和她的媽媽一起，拍了這個片子的上下兩部。她媽媽真的是演員！”
兩年前……慕泉回想著這個時間點，恍然大悟。
“她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慕泉小心翼翼地問著。
“我怎麽知道，你自己去問她吧。”聶一在那頭翻了個白眼，雖然慕泉看不到。“老大，到底去不去，據說電影院都快滿棚了。”
“你是怎麽知道這些消息的？”
聶一想了想：“電影已經上映四天了，早就已經公告了，我估計現在A城的記者都在往C城趕。你如果要趕去C城的話，我勸你放棄。”
“電影的名字？”慕泉突然問著。
“啊？哦，《孤獨終老》，上下兩部，竟然可以一起看！”聶一沒有在意慕泉低沉的聲音，同時看一部影片的上下兩部，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事實上確實是發生了。
慕泉沉默了，半晌：“訂票，VIP。”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當”地一聲丟在桌子上。
奧斯卡影後？當年那個小小的女孩竟然成為了奧斯卡影後？
這周在公司沒日沒夜地處理事情，竟然錯過了電影的首映。他無奈地笑笑，《孤獨終老》？這難道是對他的諷刺嗎？
“舒音，你回來了，我就不會再錯過你了。我不會孤獨終老的，我要你陪我一輩子。”慕泉喃喃地說，目光落到畫布上她的笑容，自己也不自覺地揚起了嘴角。
英國。
坐在白色三腳鋼琴前的安舒音忽然手一抖，優美的旋律摻雜了不和諧的音符，破壞了房間裏的氣氛。
“怎麽了？心神不寧的？”坐在椅子上看書的蘇哲離抬起頭，看見她眼神裏閃過一絲慌亂，有些緊張。
“沒事。”她搖搖頭：“哲離，幫我把歌譜拿過來，我想改一下。”
“好。”蘇哲離點頭，走到她的書桌旁將桌上攤散的歌譜簡單整理了一下拿到她的麵前：“我去給你倒杯水，累了就休息一會。”
“嗯。”她伸手將歌譜接過，衝他微笑。
蘇哲離也隻是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頂，下樓了。
直到他的腳步聲聽不見了，安舒音臉上的笑容才慢慢淡開。
剛才心裏有那麽一瞬間的痛楚，來自深處，就像在兩年前聽到尹秋懷孕的新聞一樣。隻是一瞬間的感覺，隨後就消散，浸入了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蘇哲離很快就上來了，手裏端著一個漂亮的水晶杯，裏麵漂浮了幾朵菊花。
“菊花茶？今天怎麽會給我泡這個？”她有些驚訝地將杯子接過來。
“是伯母泡的，說收拾東西累了，喝點這個。”他在她的身邊坐下來：“舒音，就要回去了，有沒有刻意想要帶回去的？”
她想了想，搖了搖頭。
“這首歌我看也差不多了，把它收拾起來吧，飛機已經準備好了，按照時差算，我們抵達C城的時候，應該是晚上了。”
她乖巧地點頭：“那你把它收起來吧。”
蘇哲離笑著將架子上的歌譜壘到一起，拉著她的手走下了樓梯。
樓下，躺在沙發裏聽著歌的安舒華看著兩人並肩走下來，將耳機取下：“上車。”
安舒音鬆開蘇哲離的手朝前走去：“等一會，我想去個地方。”
蘇哲離想要跟上，卻被她拒絕：“我一會就回來。不要跟著我。”
說完安舒音戴上墨鏡，走出了古宅，蘇哲離站在那裏，手裏拿著歌譜，尷尬地笑了笑，在一邊坐下。
穿過街道，安舒音快步走著，直到一家小店門前停下。
“打擾了。”她取下墨鏡，微笑著看著正在畫畫的店主。
店主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英國老女人，頭發都已經花白了，臉上的皺紋也很明顯。看到她的到來，也笑了：“Honey,Hoeyouarefreete？”
“Oliver，I'mgoingtomyhomeland。”安舒音笑著擁抱了她。
“Ah,that'sbad.”她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安舒音笑著拍了拍她的肩：“Oliver，Pleasegivememythings.”
Oliver點點頭，有些肥重的的身子走到後麵將放在最頂端的一個小盒子拿了下來。
“Thankyou,mydear,I'mleavingnow.I'lebacktoseeyou.”安舒音接過小盒子，低頭吻了吻她的臉頰，轉身離開了。
安舒音將小盒子抱在懷裏，一直到上了飛機都沒有打開。
“什麽東西啊，這麽寶貝。”安舒華坐在她的身邊，一臉好奇。安舒音察覺到他的目光，連忙抱緊了手裏的東西：“回國再告訴你。”
被拒絕了，安舒華癟癟嘴坐好。安舒音低頭看著手裏雕著複古雕花的小盒子，修長的手指慢慢地摩挲著，閉上了眼。
“睡會吧，到了我會叫你的。”安舒華將一邊的毯子拿過來蓋在她的身上，見她沒動靜，忍不住說：“我不會看的，你可以讓蘇哲離監督我嘛。”
安舒音睜開眼白了他一眼：“你們倆是一夥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但還是將毛毯拉過來搭在了自己的身上：“有密碼的，你拿著也打不開。”
安舒華被她的話噎住，回頭看著坐在後麵的蘇哲離，無奈一笑。
中國，C城。
飛行了十多個小時的飛機終於平安降落在了C城的私人機場上，早就坐得腰酸腿疼的安舒音第一個走下了飛機。
因為是在郊外，走出機艙的時候一股冷風，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Daddy早已經幫我們定好了酒店。明天回A城。”安舒華和蘇哲離一前一後地走下飛機：“C城夜景不錯，要不要去看看？”
安舒音看著蘇哲離：“陪我走走吧。”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提出讓他陪，蘇哲離有些興奮地點點頭，安舒華被妹妹晾在了一邊，有些怨氣地走在一堆箱子的前麵，回酒店去了。
“去哪裏？”蘇哲離看著她問。安舒音沒有挽住他的胳膊，他也不敢貿然去拉她的手。畢竟這裏，不管是C城還是A城，有一個人始終都在。
“河邊。”她簡單地答道。
蘇哲離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那是她和慕泉曾經纏綿過的地方，也是殘忍分手的地方，他不知道為什麽她會選擇去那裏。
五年的時間，C城的樣子早已不再是她記憶中的模樣了，她隻記得大概，竟然還能找到路，她自己也感到吃驚。
“這裏是最熟悉的地方。”她在椅子上坐下，說。
“嗯。”蘇哲離應著，也在她的身邊小心地坐下。
“哲離，我不知道我現在做的到底對不對，是不是我不該回來？”她望著平靜的湖麵出神，蘇哲離愣了一下：“為什麽不該？”
“我不知道，還會不會遇見……他。”她的手裏依舊抱著那個盒子，蘇哲離輕歎一聲：“不論你做什麽，我都會陪著你的，這是我的承諾。”
她轉過頭看著蘇哲離，微微一笑：“我知道。”
“想不想知道這裏麵裝的是什麽？”她忽然說，蘇哲離下意識將目光落到她手裏抱著的盒子上：“這難道不是你的秘密嗎？”
“你看。”她將盒子輕輕打開，蘇哲離微微側身往裏麵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