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原來更痛苦
“舒音？”蘇哲離被這一記耳光打懵了。
安舒音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再次泛濫：“蘇哲離，你憑什麽為我做主？”
蘇哲離呆呆地站在那裏，安舒音趁機抽出了自己的手朝門口走去。但蘇哲離畢竟是男人，速度和反應永遠比身為女生的安舒音快。
他衝到門口攔下她。現在他腦袋裏想的是，千萬不能讓她再離開這裏！
“幹什麽？”她皺眉。
“我不允許你走。”他斬釘截鐵地說。安舒音看著他的眼睛，忘記了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狼狽，她是想去那裏，說不定慕泉就在那裏呢？
她不肯相信，他們會這樣無言散場。
“蘇哲離，你有什麽資格管我？我想去哪裏是我的自由，你讓開！”安舒音衝過去想要揮開蘇哲離，但蘇哲離卻輕而易舉地將她抱住了。
“你放開！我要去找慕泉，他一定還沒走，你讓我走！”眼看著門就在自己的眼前，此時安舒音最後一點堅強的偽裝也被撕破，她被蘇哲離抱在懷裏，不是她所熟悉的溫暖，讓她感到惶恐。
而蘇哲離像是鐵了心不讓她掙脫，死死地將她禁錮在自己的雙臂之間。
“他不會去那裏的，他已經走了！”冒著被她再扇一巴掌的危險，他將自己的頭埋在她的頸窩，用足了力來製止她的掙紮。
“放開！”安舒音被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肩上，連她說的話都有些模糊不清，見他還是不肯放開，她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張開嘴在他的肩上咬下。
衣衫單薄，蘇哲離痛得悶哼了一聲，但手上的力度卻沒有減輕。安舒音看著潔白的衣衫漸漸泛起紅色，嘴裏還有些腥甜的味道：“放開我，你聽到沒有！”
“不放！”安舒音咬的力度不小，已經見了血，但是蘇哲離卻抱得更緊了：“我不會放開你的，你就算咬死我，我也不會放的，我不會讓你離開這棟房子！”
聽到他的話，安舒音忽然停住了，蘇哲離感覺得到她在大口大口地呼吸著，但他也不敢放開她，生怕自己一鬆手，她就又跑了。
“為什麽？”過了半晌，安舒音在他的肩頭喃喃地說。
蘇哲離以為她是在問自己，但是她接著又說了：“為什麽要分手？不可能隻是因為尹秋……一定還有別的原因……一定是的！”
蘇哲離抱著她的手微微顫抖著：“是的，還有別的原因，一定是還有別的原因。”
安舒音眨了眨眼，輕輕地推著蘇哲離。感覺到她不同尋常的動作，蘇哲離遲疑著放開她，卻看到她絕色的容顏是那樣地蒼白，明亮的雙眼微眯，透著誘人的光芒。
蘇哲離見她搖搖欲墜，忍不住捏緊了她的肩膀：“舒音！你怎麽了？”
安舒音想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蘇哲離隻覺得自己像捏住的是一團軟棉花，安舒音的身子在他的麵前一點點軟倒。他向前一步，將她的身體納入自己的懷抱。
“舒音！”他叫了一聲，發現她已經暈了過去，眼角還有淚滴滑落，在她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一條痕跡，長長的睫毛被淚水打濕，她不習慣化妝，卻比任何一個女人都要讓他心動。
他將她打橫抱起，吩咐傭人將離主臥最近的客房打掃出來，自己便輕手輕腳地將她抱進了自己的臥室裏。
簡單為她解開外衣的扣子，拉過被子替她仔細地蓋好，蘇哲離在她的身邊輕輕坐下來。
此時的安舒音更像是睡著了，眉宇間的神情雖然有些不自在，但總歸是舒展了一些，蘇哲離歎了一口氣：“你就那麽在意他嗎？”
從慕泉第一次出現在他的麵前時，他就注意到了這個男生。最開始隻是因為他與安舒音的關係很曖昧，但是查到後來，竟然讓他發現了很多有趣的東西。
知道慕泉和安舒音不可能在一起的時候，他還暗喜了一番，覺得真是上天都在幫他。但現在看到他和她必須要分道揚鑣，她哭得芳心盡碎的時候，他還是感覺到了心裏的譴責。
蘇哲離將手輕輕地放上她的額頭，繼而滑到她的發間，指間的柔軟讓他忍不住湊上前去。濕潤的檀香混合著房間內的熏香讓他幾乎就要將頭低下去。
“慕泉。”安舒音忽然嘀咕了一聲，蘇哲離像是如夢初醒，彈了起來。
他剛才是……想吻她？
蘇哲離捂著嘴倉皇逃離了主臥室，離開的時候，還不忘記將燈滅掉，把門輕輕地掩上。
黑暗中，安舒音翻了個身，眼角有淚再次滑下。
第二日醒來時，蘇哲離推開門，床上的擺設整整齊齊，像是從來沒有人來過一樣。安舒音已經離開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
蘇哲離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揉抓著頭發頹喪地坐到了床上，眼睛瞥到一邊的紙條：
蘇哲離，我叫燁哥哥來接我，我先回A城了，謝謝你。昨天的事情，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不會做傻事，你可以放心。
蘇哲離無奈地笑笑，她走了，都不讓自己送她。
想起昨天晚上自己的舉動，蘇哲離忍不住自己拍了自己一巴掌，當時差點就失足造成千古恨了！
而離開的安舒音此時坐在安舒燁的跑車裏，兩眼一直望著窗外。安舒燁打了個哈欠，看著自家小妹的神情，不禁鬱悶。
“你怎麽不坐蘇哲離的車回來？我昨天晚上淩晨多才睡覺。”說完，安舒燁又打了個哈欠，安舒音終於將頭轉過來：“那我來開。”
“呃。”安舒燁被她的話噎到了，手一抖，差點就撞上了旁邊的欄杆。
“算了，還是我來開吧，你……繼續看著窗外……養神吧。”安舒燁穩穩神，雙手依舊緊緊抓著方向盤，安舒音聞言，像是很給他麵子似的將頭再次轉向窗戶。
安舒燁無奈地將注意力轉到手裏的方向盤上，車裏的氣氛沉寂得讓人害怕。
“直接送我去片場。”安舒音突然說：“我已經通知了Nancy，反正一切都就緒了，早點去和晚點去都沒關係。”
“哦，好。”除此之外，安舒燁竟然找不出話來回答她。
片場，Nancy從安舒燁的手裏接過“神誌不清”的安舒音時，還掐了自己一下，疼得眼淚都出來了，確定這是真人。
“你看好她。”安舒燁俯身在Nancy的耳邊說，Nancy看到這個大帥哥衝她眨了眨眼，像是完成任務般鬆了一口氣，然後就上了車開走了。
“舒音，我們過去吧。”Nancy小心地拉著她，像是拉著一個易碎的寶。
坐下後安舒音靠在椅背上，下意識地撥通了慕泉的電話。
“喂？”慕泉的聲音低沉，嘶啞得不像話。
“原來……你還會接我的電話。”安舒音盡量讓自己表現得輕鬆一點，她從心裏還是不肯相信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她以為，那隻是一個夢而已。
慕泉那邊沉默了，忽然換了一個人來接電話。
“舒音啊。”是聶一的聲音。
“聶一？為什麽是你接電話？讓慕泉接！”安舒音微怒，難道慕泉在逃避嗎？
“老大現在有些困，想睡會，你就別打擾他了，有什麽事情你問我吧。”聶一沒有理會，像是在告訴安舒音，要麽和他說話，要麽就掛電話。
“尹秋在不在？”她說。
聶一頓了一下：“尹秋也在休息，她昨天晚上等老大回來等得有些晚。”
安舒音的身子抖了一下，拿了水走進來的Nancy看見，以為她冷，忙拿了一件大衣給她。安舒音揮揮手，示意她先出去。
“昨天晚上？慕泉他……回去了？”昨天晚上她宿在了蘇哲離家，慕泉也沒有去那個酒店。她竟然還想去那裏傻傻地等他。
“老大昨天晚上回來了，尹秋一直等到他回來才睡。”聶一像是在陳訴一個事實，不帶一點感情色彩。安舒音不知道的是，慕泉就在一邊，他的確是在逃避，因為他現在已經沒有勇氣去麵對她了。勇氣，都在昨天晚上用光了。
“慕泉和我分手的事情，是不是你們都知道？”安舒音忽然顫抖著身子問，她以為聶一會否定，但是聶一的回答更令人出乎意料：“從一開始，我就不認為你們在一起了。”
“我和老大十來年的好哥們，我看著他和尹秋在一起，那樣恩愛，讓我羨慕。”他說，“原諒我說得直白一些，也許老大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他把你當成了尹秋。”
安舒音忽然猛地咳嗽起來，咳到眼淚流出來。
原來，這些日子，她隻是尹秋的替身而已？！所以現在尹秋回來了，本尊回來了，她這個替代品就該退場了。
可笑的是，她竟然把自己的心賠了進去，以為他愛的是她。
一邊的慕泉聽到她的咳嗽聲，想要接過電話，但是伸出去的手在還沒碰到聶一的時候就垂了下來。已經到了這一步了，他還要說什麽呢？
“老大做事從來不後悔，因為他做每一件事情之前都會思考很久，要想清楚了才會行動，這一點我是知道的。所以老大對你說了什麽，應該都是他心裏想的。”聶一看著慕泉挫敗的表情，自己也是有點不忍心，但他還是說了這些話。
他看到慕泉的眼裏閃過痛苦的光。
“好，我知道了。”安舒音的全身都顫抖了起來，手機險些就要捏不住了，她匆匆掛下電話，感覺得到從心裏傳來的陣陣抽痛。
她的目光落到剛才Nancy拿來的水，伸手就拿了一瓶往自己的嘴裏灌。
水灌入她的喉和鼻腔間，嗆得她眼淚直流，狼狽極了，Nancy連忙跑進來，看見她眼淚肆意橫流的樣子也是嚇了一跳。
隻有這樣，才可以掩飾那些不聽話的悲傷與心痛。
“抓緊時間投入拍攝，你告訴導演，我希望在拍攝的過程中一切封閉。”安舒音捂著嘴，用紙簡單地擦擦，就對Nancy說。
“我不想聽見外麵的新聞，也不希望有人來看我。”現在突然插進來一個劇本的拍攝，似乎給了她喘息的時間，也許過了這段時間，她就會忘記這些事情。
但她始終低估了時間的力量。幾十年或者幾年的時間可以忘記一個人，但是幾個月的時間，隻會讓這種思念與痛楚更加刻骨銘心。
Nancy小心翼翼地拿過她已經關掉的手機，將一疊劇本交給她。
“如果Daddy他們來看我的話可以跟我說一聲，我會一直待在房車裏，你無論如何都可以找得到我，不用擔心我失蹤。”她勉強扯出一絲笑容，看得Nancy心驚膽戰。
“舒音，我覺得你現在特別入戲，你飾演的女一號臉上經常掛著的就是你現在的表情。”Nancy在她的麵前蹲下，歪著頭看著她。
安舒音微微一笑，卻是那樣的蒼白：“是嗎？”
這一聲，像是從遠方飄來，卻在這小小的房間裏回蕩著詭異的氣息。
接下來的幾個月裏，Nancy看著安舒音像是一個不停旋轉的陀螺，不是拍戲就是研究劇本，要麽就是練習新歌，一直處於忙碌的狀態。
她的手機一直躺在Nancy的口袋裏，如她自己所說，她隔絕了外界的一切消息。
上次她和成傑導演合作的電影已經上市，票房大賣，讓她一炮而紅。她在其中出色的演技給她帶來了無數的榮譽。但是這些，卻依舊沒能讓她從忙碌的狀態中恢複過來。
期間顧妍來過幾次，看著她的神情，發生了什麽事，多年的姐妹早就已經心知肚明。有時欲言又止，她不知道這些事是好是壞。
本來就瘦弱的安舒音幾個月下來又瘦了一大圈，原來的衣服都有些寬鬆了。
Nancy也是陪著她，也許，這才是讓她始終堅持下去的動力。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也會想慕泉，想起那天他說的話，仿佛都不真實。她抑製住了去Nancy那裏拿手機的衝動，任憑心裏的難受蔓延到全身，像小獸，撕咬著她的理智。
時隔四個月，拍攝終於完成。
已經進入到盛夏，回到安家大宅的時候，安舒音都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緊繃了四個月的弦終於可以鬆了，踏進大門的那一刻，身體的疲憊如潮水般湧來，回到房間的時候，電視打開著，她皺眉，走上前想要關掉電視，但電視上的畫麵卻讓她的腳步頓住了。
畫麵上的人一頭清爽的短發，露出帥氣年輕的臉龐，優雅地微笑著。安舒音的心狂跳起來，四個月不見，慕泉他，變得帥氣了許多，也成熟了不少。
但是在看到站在他身邊的女孩時，她呆住了，身子忽然像掉進了冰窖一樣寒冷。
女孩披散著一頭靚麗的卷發，配以簡單的墜花，看上去明媚動人。尹秋細小的胳膊親昵地挽著慕泉的手，看上去就像親密的愛人一樣。
安舒音踉蹌著後退了一步，四個月前，站在慕泉身邊的人還是她，可是現在卻變成了尹秋！她跌坐在床上，這個時候，她才注意到畫麵下方的一行小字：
林氏少董林鷙萱將於近日與未婚妻尹秋小姐完婚。
未婚妻？慕泉他要結婚了？安舒音抓著床單，剛和她說了分手轉身就訂婚準備娶其他的女人，慕泉到底把她當什麽了？為什麽連這種事情都不告訴她？！想到這裏，安舒音才反應過來，這四個月她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安舒音顫抖著手打開手機，看著手機屏幕上的開機動畫播放著慕泉的照片，她忍不住張開嘴大口地呼吸，仿佛下一秒就會忽然窒息一樣。
“滴滴滴滴。”短促的提示音接二連三地響起，足足響了近一分鍾。
安舒音看著手機裏的132條未接來電，都是慕泉的，腦中一片空白。四個月裏她一共收到了92條短信，來件人，卻無一例外都是慕泉。
點開，看清內容的那一刻，安舒音呼吸一滯，連眼淚都忘記了流，差點就要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