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自己的路

  在墨本鎮的時候雷修就偶爾會陪羅傑喝點酒，隻是酒量不大而已，此時他一邊輕啜著杯中的紅酒，一邊聽克拉瑪和依佐聊起當年一起當傭兵的日子，不知不覺又想起了法武絕壁的事情，終於忍不住歎出口氣。


  “哦，你看我們，隻顧著自己聊了，竟然忘記了我們的朋友，怎麽了，夥子，為什麽不開心？在我看來，能令男人不開心的東西隻有兩樣，一樣是錢，一樣是女人，哈哈哈哈，難道你被什麽貴族姐拒絕了麽？你這個年紀，倒也是時候了。”


  不好意思的看向依佐，雷修搖頭笑道，“不是的，依佐大叔，我隻是有點心煩，和這兩樣東西可沒什麽關係。”


  熟絡的拍著雷修的肩膀，依佐大笑道，“哈哈哈哈，你心煩什麽呢，這麽好的酒難道還不足以讓你忘記一切麽？來聽聽吧，孩子，也許我們兩個大叔可以給你提供一些意見呢。”


  沉吟了片刻，雷修不由歎息道，“如果有一位您的親人，幫您設計好了一條人生道路，可是這條道路在任何人看來卻都是一條死胡同，那麽您是會繼續相信這名親人的話走下去，還是去相信別人的話再換一條路呢？”


  依佐聞言眉頭一皺，沉思起來，旁邊的克拉瑪卻在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嗝後用他那明亮的嗓門大聲道，“嗨，我還以為你煩什麽呢，你的親人和其他人對你能一樣麽？其他人可能會騙你，害你，你的親人會麽？他們隻會對你好而已，難不成你不去相信你的親人，反而要去相信其他人麽？”


  雷修苦笑一聲，點頭道，“果然是這樣麽，哎，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的，克拉瑪大叔，謝謝你，你讓我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哈哈一笑，克拉瑪舉起酒杯和雷修碰了一下後道，“好了，問題解決了，我們繼續喝吧。”


  “你這個老酒鬼，別讓年輕人喝太多酒，這個酒度數很高，喝多了對他沒好處。”笑著罵了一句克拉瑪後，依佐轉頭看向雷修，盯著他看了一會，直到把雷修看得有些納悶時才笑著道，“夥子，克拉瑪的話其實對也對，不對也不對，並不是最正確的答案。”


  這次換雷修的眉頭皺了起來，疑惑的看著依佐。


  依佐喝了口酒，眼神有些恍惚道，“你的親人，的確不會害你，但是有時候他們卻可能好心幹了壞事，你心煩的其實是這個吧？”


  眼睛一亮，雷修急切的點頭道，“是的，依佐大叔，我最心煩的的確是這個問題。”


  笑了笑，依佐深深地看了雷修一眼繼續道，“夥子，其實你的問題是沒有正確答案的，你的親人幫你選的路，和世人看來對的路，這些都不是你自己的路啊。”


  聞言一愣，雷修喃喃道，“自己的路？”


  “嗬嗬，是啊，自己的路，你的人生當然要你自己選擇，所以不管你選了哪條路，就算是錯的，那麽以後你可能會後悔，可能會懊惱，甚至可能會在頭破血流後換條路走，但是隻要不留遺憾就可以了，一條沒有遺憾的人生路，這才是一個真正男子漢最正確的選擇。”


  細細的體味著依佐的話，雷修陷入了沉思，而一旁的依佐和克拉瑪也沒有話打擾他，就那麽靜靜地喝著酒。


  過了好一會兒，雷修忽然將自己酒杯中的酒一口飲盡，由於灌得太急還猛烈的咳嗽了幾聲，隨後沙啞著聲音笑道，“哈哈，是啊，我的人生我自己選擇，那麽我選擇走一條我信任的人給我指的路也是我的選擇，就算這條路是錯的，隻要我喜歡不就行了，大不了以後我換條路走，就是這麽簡單，我真蠢，竟然連這都想不到！”


  微笑著拍了拍雷修的背，依佐點頭道，“你不是蠢，隻是人生閱曆太淺薄了，你還年輕，可以嚐試很多條路和很多種選擇，就算走錯了，但你還有後悔重來的資本，為什麽不多嚐試一下呢？”


  到這裏，依佐的眼神流露出一抹傷感，語氣也唏噓了不少，“對一個男子漢來，隻要努力過，就不會失望，也不會遺憾，但是可惜，這個世上還有不少傻子明明知道這條路是錯的，還要拚命的走下去，最後不得不以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


  完話後，依佐眼神迷離的喝光了杯中的酒，嘟囔了一句不知什麽話後，趴在了吧台上，醉倒過去。


  雷修見狀不由拍了拍依佐，卻被臉色通紅的克拉瑪阻止了，“就讓他這樣吧，嘿嘿，這個家夥明明酒量不行，每次見到我卻非要和我拚酒，哎，他其實就是想醉過去罷了。”


  雷修神色認真地道，“克拉瑪大叔，我想親自感謝依佐大叔，他今的話對我幫助太大了。”


  克拉瑪擺了擺手笑道，“我知道，這個家夥開解人很有一手，當年我們兄弟遇到煩心的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找他，我會幫你向他轉達謝意的，但是現在，就讓他這麽醉著吧。”


  苦惱的抓了抓頭，雷修無奈道，“那好吧，或者等依佐大叔酒醒後我再感謝他，克拉瑪大叔，也謝謝您，和你們聊過後，我感覺好多了。”


  拍了拍雷修的肩膀，克拉瑪笑著搖頭道，“沒什麽，孩子，迷惘和彷徨本來就是你們年輕人最常有的，別你了，我活了大半輩子啦，有時候還經常會糊裏糊塗的，可是就像這個家夥的，隻要努力過，不留遺憾就足夠了。”


  重重的點了點頭，雷修向克拉瑪道別後就轉身回去了，隻不過和他來時比起來，眼睛中卻多了點其他東西，這些東西叫做成長。


  夜色漸漸張狂，黑暗籠罩了大地，位於霍賓斯副城主的府邸內，霍克斯正端坐在一名中年男子身旁。


  這名男子的年齡比霍克斯稍大，樣貌也與霍斯克有五六分相似，略微有些斑白的頭發並不讓他顯得蒼老，反而增添了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他不像霍克斯那樣充滿了草莽豪傑的硬氣，反而文質彬彬的像是一名學識淵博的教師。


  這名男子品了一口手中的香茗，氣態雍容地道，“艾倫這孩子就像是溫室裏的花朵，太稚嫩了，早點讓他接觸些血腥並不是壞事，反而能激發他的野心，增長他的見識，這件事你做的沒有錯，隻是可惜，時機太差了。”


  霍斯克苦笑著道，“大哥，對不起，我剛回來，實在是不知道那位大人竟然來了金盾城，否則我一定不會選擇這種方式的。”


  原來這名男子就是霍賓斯副城主，城內的第二號實權人物，同時也是一名比白銀魔鬥士更罕見的高級元素法師。


  霍賓斯擺了擺手，搖頭道，“不要緊，隻是一個平民少年而已，而且你的人不是也沒得手麽，人命都沒出，就不會有麻煩，你不用太過在意了。”


  霍克斯皺著眉頭道，“要不我讓瑞卡先去外邊躲躲？等那位大人離開之後再讓他回來。”


  將茶杯中的茶梗輕輕挑走，霍賓斯淡笑道，“用不著，這位大人可是帝國監察總長，帝國發生的事，隻要他想知道就沒人能瞞得過他，他眼中怎麽可能會有瑞卡這種角色，讓瑞卡這段時間不要露麵就可以了。”


  臉上的笑容緩緩擴撒，霍賓斯滿意的看著霍克斯道，“二弟，這次外出你做的很好，這個瑞卡對我們以後非常有用，如此擅長刺殺的魔鬥士，太有價值了。”


  霍克斯臉上不由露出自得的笑容，出來的話卻非常謙遜，“哪裏，這都是運氣，竟然讓我救了瑞卡，不過大哥，那個叫彌賽亞的子就不管了麽？我怕艾倫那裏忍不下這口氣啊。”


  擺了擺手，霍賓斯柔聲道，“這件事你不要管了，我來處理吧，既然暗殺不了他，就正大光明的殺死他好了，嗬嗬嗬嗬，神元學院也是這種低賤平民可以惦記的麽？我更在意的是瑞卡的那個黑發子，年紀就有接近白銀品階魔鬥士的實力，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教出來的。”


  頓了頓後，霍賓斯臉上泛出一絲冷笑道，“等明那個子死了後你就幫我把艾倫送到帝都吧，我已經聯係好了帝都的聖荊棘魔法學院，這所貴族魔法學院對艾倫以後很有幫助。”


  完話後，霍賓斯的臉色漸漸嚴肅起來，皺眉對霍克斯道，“二弟，現在我們要關心的不是這些事，我們要考慮的是到底要不要投靠到這位監察總長大人麾下，如果投靠的話又該付出些什麽！”


  霍克斯麵色沉凝道，“大哥，以這位監察總長的身份勢力，眼光必定高的很，我擔心我們這種貴族去投靠的話人家未必稀罕，如果想要這位狠下心幫我們，怕是隻有成為對方的附庸家族了。”


  霍賓斯點頭沉聲道，“不錯，這也是我最糾結的地方，普通的投靠，這位監察總長很可能不會答應，可一旦成為他的附庸家族，我們就失去了自主權，從此與他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代價和風險都太大了！”


  霍克斯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後抬頭道，“大哥，如今帝國的形式已經很明顯了，皇帝陛下已經老了，但是儲君的位置卻一直懸而未定，現在大皇子身後是他的親舅舅埃爾南森宰相，二皇子卻和這位深受皇帝陛下信任的監察總長相交莫逆，這兩方勢力已經是勢成水火，我們稍一不慎，怕就要被殃及池魚啊。”


  霍賓斯的眉頭皺的越發緊了起來，沉聲道，“你的這些我都懂，但是如果我們不加入一方勢力，立下功勞的話，憑什麽來奪取菲爾南德斯家族的世襲城主之位？有所得就要有所出啊！”


  緩緩點了點頭，霍克斯繼續道，“不錯，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不過大哥你是不是忘了三大巨頭裏還有一家。”


  眉尖一挑，霍賓斯疑聲道，“你是颶風家族？”出這個名字後他自己卻搖頭笑了起來，“嗬嗬，颶風家族身為帝國第一豪門，掌控帝國四成軍力，更有老公爵這樣的聖階強者坐鎮，無論誰當皇帝，都要曲意安撫他們，當然是投靠的最佳選擇，就是成為颶風家族的附庸家族我都覺得值了，不過也要人家看得上我們這個偏遠山城的貴族才行呀。”


  霍克斯眼神中的堅毅並沒有因為霍賓斯的自嘲而消退，反而愈加銳利起來，“大哥，不試試怎麽知道呢，我覺得現在還不是在兩位皇子身上下注的時候，這樣風險太大了，颶風家族才是我們最好的投靠對象，我這次外出時正好認識了颶風家族的一名幹事，我想通過這個幹事試一試能不能搭上颶風家族的高層。”


  盯著霍克斯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霍賓斯臉色前所未有的嚴肅道，“好，二弟，你盡管去試試，要記住，必要關頭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如果你真能令颶風家族支持我們，那麽你就是我們多倫斯家族的第一功臣，未來族譜上，你的名字將與我並列，你的孩子將與我的孩子一樣，擁有多倫斯族長之位的繼承權！”


  霍斯克聞言渾身一顫，眼睛裏顯出難以置信的神色，直到他看到霍賓斯再次沉重的向他點頭後，一顆心宛如浸入火盆般滾燙起來，他終於有了擺脫庶出子這個尷尬地位的機會了！

  雷修雖然酒喝的不多，但是依然感覺暈乎乎的，躺在床上卻又睡不著，解決了心中最大的煩惱後，他現在腦子裏想的都是今上午在巷發生的戰鬥。


  “真是太丟臉了，今的那場戰鬥我甚至連一半的實力都沒發揮出來，都怪我太緊張了。”


  嘟囔了一句後，雷修仔細的回想著巷子裏發生的所有場景，思考著自己的錯誤。


  “如果當時我不那麽緊張的話，在抓住那個家夥的同時一個雷斬就可以解決戰鬥了，又或者提前使用雷影步用超高速打亂對方的節奏，這樣也不會落到被刀子劃傷的地步，哎，怪不得羅傑爺爺總實戰才是提高實力最快的辦法啊。”


  兩眼空洞洞的望著花板，雷修忽然間眼睛一亮，喃喃道，“不過魔雷戰道的呼吸法還真是神奇啊，好像按照呼吸法呼吸馬上就可以冷靜下來，可會不會是偶然呢？不行，我要多經曆幾次實戰試試才行，但是怎麽才能多來幾次實戰呢？最好還是那種比較危險的，普通的實戰可沒什麽作用呀！”


  想著想著，雷修終於慢慢進入了夢鄉，空上，皎潔的月光忽然被一層不知哪裏飄來的烏雲遮擋，漫月輝頓時大減，預示著明未必是個晴朗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