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退親
在飲了一口清酒之後，手機傳來了短信的提示音。
“你這邊還好嗎？我看你走的有些著急，所以想問問，如果你還在忙的話，那就忽略這條短信吧，沒事我隻是問問。”
即便是隔著屏幕，沈庚也能猜的到，蘇安然在編輯短信時微紅的臉頰，還有那雙眸裏流露的絲絲糾結。
沈庚輕笑，回複。
“你是在擔心我嗎？”
幾分鍾後，隻見她發了兩個字，“沒有。”
他沒有再回複，眉眼裏卻是藏不住的笑意。
有人為他牽掛的感覺，似乎還不錯。
想著，一口飲進了杯中的酒。
這一幕，秦笙都看在眼裏，嫌棄地嘖嘖了兩聲，卻又覺得有些羨慕。
從居酒屋出來，司機老趙的車子已經停在門口。
“少爺，老爺已經在家裏等了。”他微微頷首，恭敬地說。
“好。”沈庚的眸光沉了沉，臉上的笑意在那一刻消失殆盡，隻剩下一張冷冰如斯的臉。
沈家老宅門口，車子停下。
沈庚下車，往那依舊燈火通明的別墅走去，步伐依舊穩健，沒有一絲遲疑。
大廳裏，沈老爺子不停的在踱步，平日裏，他最喜愛的畫眉鳥在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可如今他卻毫無心思逗玩。
大廳的一邊，沈航挺直脊背，規規矩矩地站著，微微低著頭，從那平淡的臉上看不透他的心情。
“坐吧！”見沈庚進來，沈老爺子淡淡地睨了他一眼。
沈庚也沒在意，直接在沙發上坐下來，優雅地疊起一雙長腿。
“有事？”他輕描淡寫地問，抿了一口麵前的廬山雲霧。
“難道今天發生的還不算是事嗎？”沈老爺子在他麵前的搖椅上坐定，冷哼了一聲，目光狠狠地剜了沈航一眼。
“既然都已經發生了，還能怎麽辦？退婚吧！”沈庚一臉嚴謹地說。
“這婚，怎麽樣都要退的。”沈老爺子點點頭，表示同意。
“既然這樣，那就麻煩你了，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沈斯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沈庚手扶著膝蓋，就要站起身來。
“等等，沈庚，你就沒有什麽要說的嗎？”
作為被背叛的那一方，他表現的也太過於冷靜。
“你弟弟我已經教訓過他了，感情這種事情也勉強不了，沒事，顧家小姐就算了，回頭再找一個就是了。”
“不必，你也說了，感情的事勉強不來，和誰結婚那是我的事，就不勞你操心了。”沈庚的眸光暗了暗，“至於我這個弟弟，我隻能說一句，本性難移。”
本性難移。
有這樣的母親，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也不出奇。
一旁一直保持寂靜的沈航突然抬起頭，深深地看向沈庚，神色複雜。
沈老爺子聽罷，皺了皺眉，“沈庚，我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心裏不舒服，但這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況且沈航也知錯了，你做大哥的應該多體諒體諒，畢竟我們才是一家人，自己家兄弟都在窩裏鬥，那外人會怎麽看我們？”
“一家人？”
沈庚的心像是被什麽狠狠地紮了一下，怒火在胸膛騰騰燃燒，目光淩厲如刀，像是將站在他麵前的沈航淩遲至死。
他忍不住拔高了嗓音，“一家人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沈航皺眉，微微張口，想要說點什麽卻又什麽也沒有說出來。
“你冷靜點，我知道你對沈航有偏見，但那不過是誤會而已！”沈老爺子見勢不對，也跟著緊張起來，趕緊辯解。
“我冷靜？你要我怎麽冷靜？”沈庚的雙眸折射出了深深的怒火，像是積蓄良久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爆發，那些過往的不美好的，一直再折磨著他的一幕幕，在他的腦海裏上演。
“就是他！他媽，害死了我的母親，我親眼所見的！你為什麽，為什麽永遠都在替他說話？”
不由紅了眼眶，眼眸中除了悲傷，更多的是憤怒。
積蓄了多年的憤怒。
“我親眼所見，是她在母親的杯子裏下了藥！就是她！”
他咬牙切齒地說，第一次完全失去了理智，這是他心裏永遠沒有辦法愈合的傷疤，容不得別人去觸碰，“而她的兒子——沈航，就是害死如煙的罪魁禍首！你休想我原諒他，我這輩子都不會認他這個弟弟！”
沈航的眸光漸沉，臉色鐵青，那嗬斥聲雖然不大，卻震得他腦子轟的一聲響，腦袋一片空白。
“沈庚，先坐下，事情不是這樣的，隻是你想的太過複雜了，那些都是意外，隻是意外而已。”沈老爺子費勁將他摁回沙發上，頓時抬高了語調。
空間裏恢複了片刻的安靜。
幾秒後，隻聽得沈庚一聲嗤笑，“我真是有病，我幹嘛要和你說這個？你從來就不信，”
嘴角的笑苦澀至極。
“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不可能會原諒他！你死了這條心吧！”
沈庚站起身來，晦暗不明的眼眸在沈航的臉上掃了一眼，那眼神不是憤怒，不是嘲笑，而是淡漠，近乎絕情的淡漠。
就像他一直以來，看沈航的那樣。
隨後，轉身離開。
沈老爺子見狀，捂著心口，皺著眉頭，跌坐在沙發上，表情萬分痛苦。
“你沒事吧？爸？”沈航衝過去關切的問。
“不用你管！”沈老爺子一把甩開，同時，重重的巴掌落在了沈航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沈航隻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疼，不久，鮮紅的五指印浮現。
他頓住了，有那麽幾秒，他突然明白了。
自己這輩子就算是苦心積慮，費盡心思，也沒有辦法成為真正的沈家人。
因為有些事情，從出生開始就已經注定了。
……
次日，新聞上並沒有關於沈航和顧涵雪的花邊爆料，沈庚輕笑了一聲。
不用想也知道，是老爺子讓人封殺了關於這件事情的緋聞和輿論，他想讓人封口，自然沒有人敢出聲。
“叩叩叩！”辦公室門口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進來。”他收起報紙，冷冷道。
進來的人是沈老爺子。
“你有事嗎？”沈庚抬頭，不鹹不淡地問。
“如果你是打算來勸和的話，那我想你可能白來了。”
“不，退親的事，我想你得和我去一趟顧家。”沈老爺子目光嚴厲，不容人拒絕。
“好！”沈庚一口應下。
雖然發生了這樣的事，但該做的還是要做。
“還有，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退親也可以變成提親，沈航說了，他們兩人在一起也有段時間了，怕是不敢違背父母之命，才沒有告知真相，或許，他們兩人在一起要合適些。”
沈老爺子一本正經的說。
沈庚一聽，臉上慍色頓時明顯了幾分，不可置信的看著沈老爺子。
即便他不喜歡顧涵雪，但聽到這個決定，心裏卻莫名地不舒服。
從始至終，沈航就不曾被責備過，發生了那麽大的一件事，卻不曾受到過他應有的懲罰。
“我突然想起來，我等一下還有事，拜托你去處理了，你喜歡就好。”沈庚坐會位置上，低頭開始翻閱文件，他突然覺得有點精神恍惚，開始一陣陣莫名的頭疼。
“沈庚！”沈老爺子看出了異常，皺眉輕喚，不知道要說點什麽。
就算是發生了怎樣的事情，但也不能耽誤沈家和顧家的聯姻，他這也是迫不得已。
“我很忙！”沈庚拔高了語調，抬頭怔怔地看了他一眼。
“不過是個女人，我們可以再找！”沈老爺子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轉換了平態度，安撫道。
“我在意的不是女人！而是他！你為什麽，就能永遠的跟在他後麵，給他收拾各種爛攤子，那個生了她的女人，難道就這麽讓你念念不忘嗎？還是說，你在母親沒死死之前，就已經和那個女人在一起了？”
沈庚猛的站起身來，厲聲質問。
“沈庚！你胡說什麽！”沈老爺子也跟著抬高了語調，聲音蓋過了對方，氣的開始咳嗽起來。
聽到那一聲聲激烈的咳嗽，沈庚心裏像是被什麽狠狠紮了一下。
“算了算了，我不該問你，我自己清楚就夠了，我讓司機送你下去吧！”
沈庚一邊扶過沈老爺子坐下，一邊給司機打了一個電話。
“沈庚，事情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
臨走前，沈老爺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留下了一句話。
偌大的辦公室裏，隻剩下沈庚一人，他臨窗而立，看著窗外那川流不息的車輛，眼底泛起了一片複雜的波瀾。
伸手打開抽屜，小心翼翼地拿過那張被火燒得剩一點的發黃照片，照片上女孩的笑臉依舊清晰可見。
他勾唇一笑，嘴邊是說不盡的苦澀。
“沈庚！沈庚！”
不知看了多久，他聽見有人在輕喚他。
抬起眸子，麵前是蘇安然嬌柔精致的臉，那一雙明亮透澈的眼睛，和照片上那人一模一樣，他不禁看過了幾眼。
“沈庚！你在看什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