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隻有一個辦法了
安若雲愣怔了片刻,一雙帶著點點淚光的眼睛,蒙上了薄薄的一層霜。
心裏的一點小把戲,被沈庚擺到了台麵上來,羞愧、憤怒、不安,無所遁形。
“若雲,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做這種事,你向來是很聽我的話的對不對?”
沈庚薄削的唇微微啟開,深邃墨黑的眸子緊盯著她那晦暗不明的眼,語氣中帶著三分勸告,三分警告。
他可以事事依她,但有關蘇安然半點的事,都不能。
他的女人,除了他,誰都不能動。
安若雲沒有說話,隻是淚眼朦朧的看著沈庚,心裏咯噔一聲響。
完了。
女人其實很聰明,三言兩語就明白了對方的心思。
沈庚……她的沈庚哥哥,已經被別人拿走了心。
安若雲咬牙,恨意在不經意間流露,隻是沈庚未曾察覺。
她並不恨沈庚,她恨的是蘇安然。
女人對於奪走自己所愛的人有天生的敵意,仿佛蘇安然才是造成她愛情悲劇的始作俑者,仿佛蘇安然就是那離間他們感情的第三者。
“若雲,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沈庚見安若雲不語,緊攥著她那纖細雙臂的手,又用力了幾分,那雙如古井一般深不見底的眸子裏,是遮掩不住的焦慮。
沈庚遇事向來冷靜鎮定,少有現在失態的模樣。
安若雲深深看了他一眼,重重的點頭,像是在承諾著什麽。
“乖。”沈庚伸手,輕輕的摟了摟他,結實的胸膛,隔著襯衫散發出身體的溫度。
安若雲曾經貪戀他胸懷裏的溫暖,但是,被人抱入懷中,她隻覺得冷的讓人脊背發寒,因為她知道,這懷抱,始終是不屬於她。
她沒有告訴沈庚,一直以來,她事事都聽他的話,但現在,唯有一件事不能。
“你還有事的話,你先去忙吧,我今天打算去逛街,我讓魯源在樓下等我呢!”安若雲柔聲柔氣地說,一隻纖細的手指,輕輕的點著沈庚的胸膛上,隨後將他推開。
沈庚也不留,道了別,邁開步子就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隻剩下安若雲呆坐在沙發上,望著沈庚的背影,悵然若失。
從安家門口出來,沈庚在花園裏的小徑見到魯源正站在轎車的旁邊打轉,他沒有說什麽,隻是冷冷地瞪了魯源一眼,目光凜冽又鋒利,像是一把泛著寒光的刀子一般。
那眼神似乎在說,若敢再有動作,必割你喉骨。
魯源被鎮住了,覺得脊背發涼,手指微微顫了顫,低下眼簾,不敢觸碰他的視線。
餘光瞥到沈庚上了車,這才鬆了一口氣。
眼見他們家小姐還沒有出來,魯源皺了皺眉,走到門前,想去敲敲門,試探一下情況,手指到了門前卻又放下,站在門口等。
足足過了三十分鍾,安若雲還是沒有出來,魯源急了,深吸一口氣,按響了門鈴。
沒有人應答,反複幾次後,魯源失去了最後一點耐心,不好的預感湧上了心頭來。
心一橫,伸手按下了門把手。
門沒有鎖,魯源脫了鞋,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隻見大廳裏,安若雲蜷縮在沙發上,雙手抱著小腿,臉深深的埋進了膝蓋裏,在偌大又空蕩的大廳裏,這個身影,顯得愈發的寂寥和渺小。
魯源突然覺得心髒一扯一扯的疼,不用問他也知道,剛才這裏發生了什麽。
“小姐……”輕喚了一聲。
安若雲哭著哭著睡著了,隻覺得這聲音很遙遠,像是隔著一塊布一樣,朦朧而不真實。
“小姐!
拔高了嗓音,他伸手拍了拍她那纖瘦的脊背。
那一隻帶著薄繭的大手,給那明顯的肩胛骨膈得很不舒服,他知道安若雲很瘦,但沒有想到已經瘦成這個樣子了。
安若雲抬起頭,眼睛眯成一條線,不知道現在是醒著還是在夢中。
“不好意思,小姐,你說了十點的時候要用車,現在已經十點半了,我看你沒出來,就擅自進來了,還請你原諒我。”
魯源一臉嚴謹地道歉。
安若雲睡得有點懵了,頭昏腦脹中,看見魯源那一本正經的樣子,隻覺得好笑。
真是個傻子!
她笑嘻嘻地想。
“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看著安若雲唇邊的笑,魯源有些錯愕,心裏漏了幾拍,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值了。
他勤勤懇懇的工作,費勁了心思想要待在她的身邊,對她可以說是百依百順,興許隻是為了這一笑。
隻是一笑,便讓他意亂情迷。
安若雲張了張嘴,沒有聲音,隻有幾個嘴型,魯源看不明白。
“抱歉小姐,可以請你再說一次嗎?我沒能聽見你說什麽。”魯源一五一十地說。
安若雲勾起了嘴角笑,笑容裏帶著幾分蠱惑的味道,“沒聽見你不會湊近點聽?”
瞥了他一眼,眉眼中流轉著幾分情意,像是在暗示著什麽。
她太寂寞了,不隻是因為呆在空蕩的大房子裏,而是發現,自己喜歡的男人,把心交給了別人。
而自己心,現在毫無去處,冰冷透頂,於是尋到一絲溫暖,就像飛蛾撲火一般的追去。
魯源性子直,看不透安若雲的意思,隻知道小姐的吩咐不能違背,便真的湊到她唇去。
可沒想到,下一秒,安若雲猛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嬌嫩柔軟的唇覆上了那因為吃驚而微啟的唇,像是在瘋狂地索取著什麽。
麵前是自己喜歡的人,魯源怎麽抵得過這猛烈的攻勢,沒過一會兒,本想要推開的手摟住了那盈盈一握的腰,早就不住地心猿意馬。
看著魯源那沉醉的表情,安若雲的嘴角不禁上揚,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
協和醫院的某間病房裏,傳來哭天搶地的哀嚎聲,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件病房的病人命不久矣亦或是駕鶴西歸。
蘇安然輕撫著情緒激動的林清雅,一邊給她遞紙巾,一邊安慰道,臉上是幾分無奈和傷感。
“安然,你說他們怎麽能這樣呢?我還是個姑娘呢,大好年紀的姑娘,他們就要我嫁給你一個連麵都沒有見過的男人?這都已經是什麽年代了,怎麽還有父母包辦婚姻的呀?”
林清雅一邊抽著鼻子,一邊哽咽著。
今天一大早,她一聽到要訂婚的事,一怒之下,班也不上了,跑到蘇安然這兒當避風港來了。
這一哭,蘇安然心肝都顫著疼,哪裏見過他們家小公主這副樣子,“別難過了,清雅,說不準對方是一個大帥哥呢,脾氣又好又溫柔,你想想,要是真是這樣,也不是什麽壞事啊,多一個人疼也好。”
“哼!怎麽可能,要是對方真的是一個溫柔體貼的大帥哥,哪裏還輪的到我,早就被他身邊的人吃幹抹淨了好嗎?我看,一定是一個年過半百中年發福麵臨中年危機的老大叔!我聽我媽說了,對方的年紀可能要比我大一些!”
林清雅義憤填膺地說著,剛止住的眼淚沒忍住又流了出來。
蘇安然語塞,不知道還能說點什麽,畢竟她也不怎麽擅長去安慰別人。
若真的是像林清雅自己所說的那樣,是一個麵臨中年危機的男人,那她確實也挺悲劇的。
現在哪個小姑娘不想自由戀愛?
特別還是林清雅這種年輕又漂亮的小女人,還沒在情場上摸爬滾打經曆一番,這就被人塞進了婚姻的殿堂,換做是誰誰不難受?
特別是清雅這種本身對另一半就比較挑剔的,估計對方能入她法眼的也沒多少。
這言不盡的惆悵,隻化作一聲歎息。
“我可憐的清雅……”蘇安然摟住她安慰,為她傷感。
心裏的話不吐不快,林清雅胡亂著抹幹眼淚,接著怒斥,“你知道最讓我傷心的是什麽嗎?最讓我傷心的不是得知自己下半生的幸福要交給一個陌生人,二十他們怎麽能瞞了我那麽久,才告訴我這件事呢?這可是我還在我媽肚子裏就定下來的娃娃親,我媽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呢,現在這麽突然,我一點準備都沒有,就已經被他們賣了,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一說是娃娃親,蘇安然的心裏咯噔一響。
完了,這門婚事想逃都沒法逃了,這老一輩早早就定下來的婚姻,豈是一個人不願意就能決定的?
這婚要是沒結成,傷不傷財不說,至少是很傷雙方的感情的,這擺明了就是老一輩的在自打臉!他們豈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所以無論林清雅再怎麽不情願,估計也無濟於事。
“別氣別氣,說不定他們也是怕你胡思亂想,才沒那麽早告訴你呢?”
“安然,你就別幫他們說話了,我看這婚事我想拒絕都拒絕不了,隻有一個辦法了。”
說這話的時候,林清雅那哭得猩紅的眼裏閃過一絲狠絕。
蘇安然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睜大了眼睛望著對方,生怕漏掉了什麽細節。
“清……清雅,你想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