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夜談
苗淼看著屏幕上方的字幕，答非所問：“沒有字幕沒有聲音的默劇，有什麽意思？”
上個世紀的黑白電影總給人一個高逼格的感覺，然而苗淼自身對電影的研究隻停留在“她覺得這個電影好不好看”的層麵上。
而且她對法語的研究僅僅是可以“勉強聽懂”的階段，這種電影情節也不知怎的全是一些晦澀難懂的詞句，她……沒太聽懂。
“欣賞一部電影是需要足夠的靜謐以及心情的。”容睿仍舊保持著那個手背杵著太陽穴的姿勢，腦袋微微偏著，目不轉睛的盯著屏幕，“需要讓廚師幫你做一點安神湯嗎？”
“不用，沒這麽嬌氣。”苗淼搖頭，隨手拿過一個抱枕抱在懷裏，“我是失眠睡不著，你是因為不需要睡眠嗎？”
她幾乎沒有看到容睿合眼過。記憶中不管她何時見到容睿，永遠第一眼就是他浩瀚如大海一般的眼神，氣質高貴清冷，拒人以千裏之外。
“我又不是神仙，肉體凡胎，都是需要睡眠的。”容睿勾著唇，緩緩回答。
他拿起遙控板，朝屏幕按了一下。
苗淼終於看到了字幕。
客廳安靜得可怕，但是卻又並不空蕩。苗淼本是用來打發時間，長夜漫漫，總要找點事情做，最後卻沉淪到電影的劇情裏。
即便是黑白電影，可是導演的專業能力過硬，一幀一幅，畫麵都完美得讓人窒息。俗氣老套的愛情故事，看完之後仍是讓人不斷回味。
末尾的字幕滾動的時候，苗淼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
淩晨兩點。
“我去睡了。”熬夜到現在，終於也是有了一點睡意。苗淼明日，不，今日還要上班，自然也是需要積蓄一點精力的。
“苗淼。”容睿坐在原地沒動。
苗淼本是已經起身，打算上樓了，聽到容睿的呼喚，又停住腳步回頭，看著他，眼眸黑白分明：“什麽事？”
“你對慕寧遠還有感情嗎？”容睿問得平靜，就像真的隻是單純的好奇。
苗淼偏著頭思索了一些。
這樣寂靜的夜裏，她不想說謊。
於是她點頭：“還有。”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我其實也不覺得自己是一個長情的人，當初會喜歡上慕寧遠，純粹是因為少女春心萌動，後來淡淡的喜歡變成了仇恨，這種感情能讓一個人更加深刻的記住另一個人。”
“但是說一句特別矯情而煽情的話，世界上有些感情，總歸還是愛比恨多。”苗淼緩緩吐出一口氣，“容睿，你真的愛我嗎？”
“怎麽這麽問？”
“就是覺得，即便這個世界上，愛情本來就有千百種姿態，可是也不該是你這樣的。”苗淼笑了笑，“你縱容我所有的反抗，倒是讓我覺得，你把我當成一個可憐可愛的寵物了。雖然我本人並不太想承認這個事實。”
“我就算把你當做女人——你不也不願意做我的女人麽。”容睿眯著眼睛輕輕笑著，“既然如此，這種身份上的差距，也會讓你很在意嗎？”
“這倒不是。”苗淼偏頭思索了一下措辭，“我隻是覺得，寵物就該要有寵物的樣子，有空的時候搭理一下就好，平時還是少費一些心思罷。”
她在委婉的提醒容睿，不要花過多心思在她身上。
雖然苗淼自己也覺得驚訝，她什麽時候麵對容睿的時候也學會委婉了？
“你知道你對我而言最特殊的一點在哪裏嗎？”容睿終於扭頭，似笑非笑的看著苗淼。
苗淼搖頭：“我不想知道。隻是容睿，我們之間就兩種結局——要麽，你就直接把我綁在身邊，要麽，我拒絕你一輩子，等你幡然醒悟的那天我們就做陌生人，就這麽簡單。”
說完，她頭也不回，徑自上樓。
容睿低低的笑了兩聲。
苗淼，你有時候的洞察力，實在是連我都感到驚訝。
你知道我想說什麽的，對嗎？
唯一一個我想共度一生的女人，我又怎麽可能輕易放棄？大不了，也就是一輩子都耗在你身上了而已。
但是人生路漫漫，有一個人可以耗一輩子，未嚐也不是一件幸事。有你在這個世界，我才覺得，趣味多了一分。
不然所有的東西都盡在手中的感覺，多麽無趣？
苗淼和容睿夜晚那場算不上暢談的談話過後，第二日兩人起床，彼此都心照不宣，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容睿送苗淼去公司，下車的時候副駕駛的保鏢將一個保溫桶遞給苗淼。
“夏嵐昨兒給你開了一個方子，補身體的，對孩子也沒有影響，你記得把湯喝了。”容睿側著頭看著苗淼。
班清逸沉默不語的趴在車窗上，眼睛水汪汪的看著她。
苗淼接過保溫桶，伸手揉揉班清逸的腦袋：“就麻煩你送清逸回去了，清逸，護工阿姨過了這兩天之後就不會來照顧你了，所以如果你舍不得她，一定要向她道別知道嗎？護工阿姨對你可好可好了。”
班清逸仔細聆聽著苗淼的話，緩緩點頭。
容睿瞥了苗淼一眼，沒說話。
苗淼又叮囑了幾句，這才拎著保溫桶走進公司，腳上的鞋子是今兒一早送到容宅的，鞋底柔軟，據說是最適合孕婦穿的鞋子。
苗淼想到護工阿姨辭職，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頓時有點頭疼。
“苗淼！”同事快步追上苗淼的腳步，一把頑主她的手腕，意有所致的下巴往公司外麵揚了揚，“老實交代，是誰呢？”
“一個朋友。”苗淼四兩撥千斤。
“你的朋友都是開邁巴赫出行，身邊跟著保護的保鏢都是開寶馬的麽？”同事撇嘴，“這麽有錢的朋友有對象了麽？沒有的話能考慮我一下麽？我還單著呢！”
“恩，我覺得……你們大概不太合適。”苗淼笑眯眯的說道。
“這種事實就不要提醒我了好嗎！”同事懊惱，“對了，你手上拎著什麽呢？你今兒還自帶午餐啊？”
“不是，大概是……補藥之類的東西。”
“對哦！”同事才想起來苗淼說她這周要去醫院檢查身體的，“檢查結果怎麽樣啊？醫生怎麽說？沒什麽大問題嗎？”
“大問題是沒有……”就是肚子裏多了一坨肉……
“那就好。”同事拍拍胸脯，“我多怕你生病，那我的工作就沒人幫我分擔了哈哈！”
苗淼頓了一下，憐憫的看著同事：“乖，雖然我沒生病，但是你的工作也是需要自己做得好嗎，我就想早點下班，輕輕鬆鬆過年呢、”
“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兩人邊走邊說笑，正是上班高峰期，電梯很擁擠，苗淼站在電梯最裏側，肚子突然被誰的手肘撞了一下。
她頓時臉色就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