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光陰未盡

  賀蓁然嘖了嘖嘴,“看樣子我哥要栽在那位姑娘手上了。”


  她偏頭看著沉默的宋遙,問道:“對了,你剛才要跟我說什麽?”


  被三番兩次地打岔,宋遙釋懷地笑了笑,把那未說出口的話藏在了心裏。


  “沒什麽。”


  賀蓁然也沒放在心上,兩人漫無目的地在京城裏閑逛,見時間差不多了,賀蓁然便準備回望江樓和薑酒他們會合。


  臨走之前,宋遙叫住了她。


  “賀小姐,”宋遙眉眼微微彎起,低沉的嗓音溫柔至極,“一路順風。”


  長街燈火通明,萬千光點灑落,不及他眸中星辰。


  賀蓁然呆呆地看著他,直到薑酒拍了拍她的肩膀,賀蓁然回過神來,才驚覺宋遙已經走遠了。


  “宋狀元跟你說什麽了?”薑酒笑得一臉促狹。


  賀蓁然白了她一眼,“別胡思亂想,人家根本就沒有那個意思。”


  薑酒眨眨眼,“他什麽都沒說?”


  “也不是。”賀蓁然道:“他說祝我一路順風。”


  薑酒:“……”


  “行吧,”薑酒歎了口氣,“都是不開竅的榆木腦袋。”


  賀蓁然離開的那一天,並沒有高調地宣揚,隻有她的父母和薑酒等摯友相送。


  她穿著一身紅色的勁裝,騎在馬上,英姿颯爽,衝著他們笑得招搖。


  “就送到這裏吧,又不是不回來了。”


  原本便不舍的平陽伯夫人聽到這句話,眼淚立馬便繃不住了。


  “你這丫頭胡說八道什麽?存心來招我的嗎?”


  賀蓁然收了幾分笑意,“娘,我不在,你要好好保重身體。”


  賀錦朝打岔道:“放心吧,這不是有我在嗎?我肯定會好好照顧娘親的。”


  賀蓁然輕哼,“你早點找個媳婦管管你,娘能省心不少。”


  兄妹倆你一句我一句地鬥嘴,總算是把平陽伯夫人逗樂了。


  賀蓁然跟賀錦朝相視一笑。


  薑酒把幹糧丟給她,“林姨做的,路上好充饑。”


  賀蓁然接過,與他們告辭離開。


  薑汐目送她遠去,看了看周圍,壓低了聲音問薑酒。


  “宋遙沒來?”


  “大概是有事要忙吧。”


  這兩個人,一個懵懂無知,一個閉口不言,要修成正果,她看難。


  回府途中,薑酒揮別了薑汐,轉道去糕點鋪子給容曦和慕容雪青買糖,不曾想卻在裏麵遇見了沈玉卿。


  他似乎也格外詫異會在此遇見她,臉上也忍不住浮現幾分笑意。


  “阿酒,你也來買糕點嗎?”


  薑酒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聽見掌櫃的對沈玉卿道:“大人,您的桂花糕打包好了。”


  “多謝。”


  沈玉卿付了錢,轉頭見薑酒疑惑地看著他。


  “你不是不喜歡吃甜的嗎?”


  他淡淡笑了笑,微微垂眸看著手裏的糕點。


  “以前不喜歡吃,後來就喜歡了。”


  隻是,他也失去了那個會哄著他吃桂花糕的人。


  等薑酒買完後出來,沈玉卿還在門口等她。


  “阿酒,我送你一程吧。”


  薑酒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馬車內,兩人靜默無言,還是沈玉卿先打破了這尷尬的場麵。


  “阿硯的事情,還沒有謝謝你。”


  薑酒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她幫秦硯解毒的事。


  “那個啊,不用,秦硯也幫了我不少忙。”


  “阿硯他雖然不說,但是我知道,他心裏同樣感激你。”


  薑酒嘴角抽了抽,“可別,他不來找我麻煩就不錯了。”


  沈玉卿輕笑了一聲,拘束感也減輕了幾分。


  “有時候我覺得你跟阿硯很像,從來不會表達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頓了一下,他道:“他其實很想當麵跟你道歉,關於之前的事。”


  薑酒無所謂道:“都過去了,現在不是挺好的嗎?又何必執著過往?”


  沈玉卿目光深沉地看著她,是啊,對薑酒來說,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對秦硯來說,他也漸漸釋懷,也隻有他還停留在過去那一場夢裏,不願醒來。


  馬車緩緩地停在了鎮國公府門口,沈玉卿率先走下去,伸手想去扶她,她卻避開了,利落地跳了下來。


  “沈玉卿,謝啦!”


  她衝著他招手,沈玉卿淡淡一笑,眉眼溫柔,一如歲月。


  假使他再無資格陪伴在她左右,心中所願,唯她安好。


  目送他離開,薑酒才轉身回府,卻見容淮站在門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大嫂,沈太師送你回來,我大哥知道嗎?”


  薑酒悠然道:“太閑了是嗎?我聽說你娘最近正在幫你物色媳婦,或許我可以幫幫忙。”


  容淮臉色一變,連忙道:“可別!大嫂日理萬機,這點小事還是不勞煩您了。”


  她輕哼一聲,把手裏的糕點抬了抬,容淮十分有眼力見地接過去。


  棲寒閣內,慕容雪青正在陪容曦玩,容驍和容肆在亭子內下棋,沈遇白拉了葉情和顧寧他們一起,把容肆種的奇花異草連根拔起,翻了翻泥土,打算種人參。


  容淮忽然頓住了腳步,“大嫂知道,我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吧?”


  薑酒微微側目,容淮低笑道:“好奇我是怎麽知道?”


  確實好奇,薑酒可不認為容淮和林氏會告訴他。


  “父親回來的那一天,我無意中聽到祖父和我娘的對話。”容淮笑了笑,“我以前一直覺得祖父偏心,所以總是費盡心思跟大哥爭奪,原來,我根本就不姓容。”


  “雖然你不姓容,但是容肆一直把你當弟弟。”


  容淮釋懷一笑。


  容曦蹲在院子裏哼哧哼哧地幫沈遇白挖土,沈遇白就是轉身拿個鏟子的工夫,就瞧見她把自己辛苦種下去的草藥給拔了出去,氣得他嗷了一嗓子,把她拎著丟了出去,不許她再靠近。


  容曦眨巴眨巴眼睛,仰頭看著這個凶巴巴的叔叔,手抓著他的衣角,蹭了他一身泥。


  “薑酒!快來把你女兒抱走!”


  容曦聽到娘親的名字,扭頭看見薑酒,興奮地朝她衝了過去。


  薑酒把她抱了個滿懷,她親昵地蹭了蹭她的側臉。


  容肆抬眸,看著那邊的母女二人,眉眼溫柔,笑意淺淺。


  西風乍起,秋光淡雲,光陰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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