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容淮身世

  “我不在的這些年,你倒是成長了不少。”


  容驍扯了扯嘴角,回頭看著容肆,眼裏溫情流轉。“阿肆,還記得為父嗎?”


  隔著不遠的距離,因為光線的緣故,他的麵容還是有些模糊不清。但偏偏記憶中那張臉與麵前的人重疊,他的音容笑貌,都無比清晰。


  他張了張嘴,啞著嗓音道一句:“父親。”


  時隔數年,這一聲父親,與幼時並無二致,卻勾起了容驍濃烈的心酸。


  曾經的容肆,就巴掌大小,他看著他一點點長大,直到長大到他膝前,他卻狠心棄他而去。轉眼,他已能與他比肩,眉宇間不見曾經的稚氣,眼前的少年郎告訴他,歲月當真無情。


  “這些年,為父一直欠你一句,”容驍的手輕輕放在他的肩膀上,嗓音低沉,“對不起。”


  容肆沒有說話,怨嗎?自然也是有的,但是更多的,是思念,是愧疚,是依賴。哪怕如今他已經過了依賴父母的年紀,幼時便沒有雙親陪伴的他,心裏仍然渴望著親情。


  “母親呢?”他問出了多年前他一直問容驍的問題,隻是這一次,沒有了幼時的迷惘,隻有期待與擔憂。


  “她……”


  “沈遇白人呢?快去給我找出來!”


  後方傳來權慎氣急敗壞的聲音,燃止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離開。”


  容肆並沒有帶容驍去他們暫時落腳的小院,而是隨著容驍去了他們的藏身之處。


  容驍離開很久了,賀錦朝知道他今晚要去找沈遇白,雖然容驍身手不凡,但賀錦朝心裏仍是升起了幾分不安。


  他寸步不離地守在慕容雪青床前,時刻聽著外麵的動靜,稍有一點聲響,渾身便豎起了戒備,手中的劍蠢蠢欲動。


  直到一陣敲門聲傳來,賀錦朝警惕地詢問:“誰?”


  外麵傳來容驍的聲音,“是我。”


  賀錦朝疾步上前開門,然而與他預想的不一樣,容驍不是第一個人回來的,身後跟著三男一女,皆是陌生麵孔。


  “他……”


  “錦朝?”


  “賀錦朝!”


  賀錦朝的話被容肆和薑酒的聲音齊齊打斷,幾人麵對麵,震驚之色溢於言表。


  賀錦朝緊緊皺著眉頭,看著他們的目光分外陌生,也沒有對他們做出任何回應。


  容肆和薑酒也看出了一絲不對勁,容驍意識到了什麽,隻是緩聲道:“先進來吧。”


  待聽容驍說了前因後果,容肆才驚道:“所以,當初是您救了錦朝?”


  容肆也不敢相信這事竟然這麽巧,有些無奈笑道:“所以,他真的是平陽伯府那個混小子?”


  賀錦朝小時候也經常去鎮國公府玩,容驍見過他幾次,完全想不到,他隨手救的一個人,竟是昔日的小輩,容肆的好友,這什麽神奇緣分?

  “我並不知他的身份,當初我帶你母親打算出關,恰巧在山穀裏碰見了奄奄一息的他,見他身上穿著九華國的盔甲,所以才救他一命。醒來之後,他便忘了所有的事,我見他有些身手,就把他留在身邊,幫我打打雜。”


  容肆表情有些複雜,看看容驍,再看看賀錦朝,欣喜之餘,還有些不可置信。


  賀錦朝對容肆全無印象,氣氛一時有些僵凝。


  容驍站起身,道:“我帶你看看你母親吧。”


  慕容雪青對容肆來說,是個比容驍還要陌生的存在。從有記憶開始,他就知道自己的母親因為生了自己難產而死。容肆根本不敢,也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還能見到母親。


  而此時此刻,看在躺在床上的慕容雪青,容肆想起了容驍房中的那一幅畫。就好像是畫中的人活了,如今有血有肉地出現在他麵前,那種感覺十分奇異。


  她很美,美得脆弱,美得虛無,美得似乎隨時都會消失。那雙眸子緊閉著,睡容平和,任誰也不會想到,她已經沉睡了十幾年。


  “當年你母親生下你之後,身體極度虛弱,我求遍了所有的太醫,找遍了京城所有的大夫,都沒人救得了她。我想起我曾經在一本古籍上看過,將瀕死之人用銀針封穴,可保住其最後一口氣,我便鋌而走險,封住了雪清的穴位,讓她含著玉凝珠,並造了一副冰棺,保住她的身軀。”


  星雲宮,是為了容肆所建,也是為了慕容雪青。


  龐大的關係網,讓他閉府不出,也能知曉天下之事。在那之後的幾年,雖然他仍找不到救慕容雪青的法子,卻找到了慕容家。


  燃止聽著這一段往事,忽然問道:“義父所說的慕容家,可是十幾年前被滅門的那個興陽慕容氏族?”


  容驍點頭,“不錯。慕容氏曾經也算是顯赫世家,以醫立世,隻是因為其行事低調,在江湖上名聲不顯。雪青是慕容氏前家主之女,因其族內子弟反叛,她的父親枉死,家族也落入了他人之手,她不得不流落在外。這事也怪我,以為雪青是個孤女,並未對她的過去多加打聽。隻是等我去了慕容氏之後,一切都來不及了。”


  慕容氏族內,有人想延續老家主的行事作風,不想參與江湖的紛爭,也有人野心勃勃,試圖立威成名,矛盾在所難免。等容驍找到慕容氏,嫡脈一係已經全軍覆滅,他隻來得及救下慕容雪青的堂弟的妻子,也就是林氏和容淮。


  容肆震驚地抬頭看他,“容淮?他……他不是父親的孩子?”


  容驍笑了笑,為容肆解開了心裏的芥蒂。


  “不是。當年林氏和容淮無處可去,我隻能把他們帶回鎮國公府,慕容氏的那些旁支還在追查他們,以免他們身份暴露,牽連雪青,對外我也隻好宣稱林氏是我的妾室,容淮是我養在外麵的兒子。”


  聽容驍的解釋,容肆也恍惚明白了過來。


  怪不得當年,容驍把他們母子倆帶回來後,從來不去林氏的院子,也鮮少與林氏見麵說話。


  “那祖父也知道此事嗎?”


  “自然是知道的。”


  林氏母子的身份,慕容雪青的身份,他的詐死,這些事,沒有一件瞞得過容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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