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宛若故人

  顧寧站在驛館外麵,見他們回來,急忙迎上前來。


  容肆以為出了什麽事,便詢問道:“怎麽了?”


  “世子還是自己去瞧瞧吧。”


  今天是除夕,雖然驛館裏掛了不少紅燈籠,但是也冷清了不少。不曾想他們的院子還是一派熱鬧,一眼望過去,人幾乎都來齊了。


  “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容肆看著這一院的人,不僅秦硯他們在,連權恒也來了,隻聽他道:“容世子與曦華殿下可讓我好等啊。”


  容肆把熟睡的容曦交給林月娘,偏頭看著跪在地上的幾個人,“這些人是誰?”


  那幾個人身上穿著守衛的衣裳,其中有一個容肆還在驛館裏見過。


  “我三哥的人啊。”權恒應得輕描淡寫,臉上的笑卻難得帶了幾分誠意,“這份禮物,曦華殿下與容世子可還滿意?”


  薑酒打了個嗬欠,嗓音有些沙啞,“你抓這些人做什麽?殺了他們,權慎照樣可以繼續安插眼線。”


  “這還隻是個開胃小菜,”權恒拿出了一張薄薄的紙,“這份,才是重禮。”


  容肆接過,粗粗掃了幾眼,上麵都是人名,而且還都是朝雲的大臣,明顯就是蕭沉歌一直在找的朝雲奸細。


  薑酒嘲弄道:“這份名單,你不拿給傅寒時,拿給我們做什麽?”


  “許是因為我姓權,皇上對我頗有戒備,而你們就不一樣了。”


  容肆了然,隻怕權恒是想借他們的手,搭上傅寒時這條線。


  “四皇子的條件呢?”容肆問。


  無利不起早,這大過年的,他在這裏等了這麽久,總不會是真的給他們白送禮的。


  權恒笑眯眯道:“我那妹妹紫宜,雖然嬌氣了一點,但是模樣、才情皆是沒得挑,就算不能當皇後,當個貴妃也不差吧?”


  薑酒眉角一挑,這權紫宜原來是要和傅寒越聯姻的,傅寒時能接受她?

  權恒一臉誠懇,“之前在十裏山,我設計陷害了皇上,他對我懷有戒心是正常的。不過,不管是我還是皇上,甚至是你們,我們的敵人都是一致的。皇上不信任我,那我也隻好來找你們了。”


  傅寒時是不會接受權紫宜,但是如果有薑酒他們牽線搭橋,也未必沒有可能。


  “可是,我們有什麽好處呢?”薑酒問。


  權恒薄唇微彎,“我知道殿下一直在找一個人,而我也知道,權慎從九華國帶回了一個人,也許就是殿下要找的。”


  雖然權慎在大幽幾乎隻手遮天,連太子權懷都奈何他不得,但是權恒能和權慎對抗,多年立於不敗之地,也是有幾分本事的。


  薑酒和容肆沒有直接給他答複,權恒也不急,隻是說了個期限,再過三日他們便要離開瀾京,啟程回大幽,薑酒有的是時間考慮。


  出了院子,冰冷的夜風迎麵吹來,權恒下意識地拽了拽身上的鬥篷,抬眼正好和剛回來的燃止視線相撞。


  那一張熟悉的臉,在這暗沉的夜裏,仍是給權恒不小的衝擊。


  “閣下留步。”


  燃止頓住了腳步,偏眸看他,唇角的笑帶著幾分涼薄。


  “四皇子有事?”


  權恒眯著雙眸,“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閣下?”


  他輕笑一聲,“世間相似的人多了去了,許是四皇子記錯了。再說,我從未去過大幽,更不可能見過四皇子了。”


  “是麽?”權恒喃喃一句,也沒有再多說什麽,拱手告辭。


  隻是走了兩步,他又忍不住回頭看他,那一道挺拔修長的身影,連揚起的紫色衣角都透著幾分邪氣,與記憶中的人簡直天壤之別。


  權恒笑著搖了搖頭,看來他是魔怔了,竟然會以為,燃止是他的七弟,權忱。


  那個可憐的小東西,早就被權慎養得惡犬咬死了,怎麽可能還活著?

  翌日,眾人商量了一番,皆覺得權恒的所談的合作可以賭一把,容肆注意到格外沉默的燃止,出聲詢問道:“你覺得如何?”


  燃止逗著容曦,臉上雖然掛著笑意,卻也帶著些許漫不經心。


  “什麽?”


  薑酒道:“就是跟權恒去大幽,蕭沉歌的腿還需要沈遇白救治,若有權恒掩護,也能避過權慎的耳目。”


  燃止睫毛輕顫,“嗯,挺好。”


  薑酒拍板,“行,那就這樣決定了。”


  秦硯道:“你們去大幽,我再找兩個人假扮成你們回九華,這樣才不會引起懷疑。”


  “我跟秦大人一起回去吧。”燃止忽然道。


  容肆頓了一下,“你不跟我們一起去?”


  “不了,出來玩了一趟,也累了。葉愔葉情他們都跟著你,保護曦曦不是問題。”


  容肆還想問,卻被薑酒攔住。


  容肆跟秦硯進宮跟傅寒時談事去了,容曦被林月娘帶出去,屋裏就隻剩下薑酒和燃止兩人。


  “你不肯去大幽,是因為怕見到權家的人?”


  燃止喝了口茶,神色略顯鬆散。


  “他們有什麽可怕的?隻是不想你們太過招搖罷了。”


  “多一個人少一個人,對我們來說都一樣。”薑酒道:“之前我不問你,是尊重你的隱私,不過現在來看,能讓燃止公子都回避的,可不是什麽小事。”


  燃止放下了茶杯,薄唇扯了扯。


  “事大事小,也都過去了,我都不在乎,你又何必追問到底?”


  薑酒目光定定地看著他,“不是你說跟權家有仇嗎?難道就不想報嗎?”


  燃止輕笑,“謝了,暫時沒這個打算。”


  哪怕現在午夜夢回,燃止還是忘不了,那座沉重得壓得人透不過氣的皇宮,那一張張囂張而狠厲的嘴臉,那些羞辱,那些折磨,甚至是最後麵臨死亡的恐懼。


  曾經他恨透了生下他,卻又折磨他的生母,恨透了漠視他冷落他的父皇,恨透了那些以羞辱他欺淩他為樂的兄弟姐妹,也恨透了那些捧高踩低的奴才。


  大幽於他來說是噩夢,但是這個噩夢,從他被容驍救回來的時候便終結了。


  這些年他在星雲宮長大,若想報仇,有大把的機會,可是後來,他真的覺得那些已經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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