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除夕夜
容淮看見薑酒時,眉角微微一挑。
??“曦華殿下也來了。”這倒是稀罕事。
??不想容厲卻慢條斯理道:“什麽曦華殿下?這是你大嫂!”
??容淮臉上的笑意微微一僵,隨即愈發盛大。
??“倒是我唐突了。”他衝著薑酒拱了拱手,“容淮見過大嫂。”
??這句大嫂,可比曦華殿下好聽多了。
??“二弟不必見外。”
??容肆看著她不自覺地挺著胸膛,淡定的臉上藏著一絲掩不住的得意,唇角忍不住抿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說什麽?”
??林氏聽聞容厲接納了薑酒,還當眾承認她是容肆的妻子,驚得手裏的茶杯都掉了。
??“之前不是一直不同意嗎?怎麽現在就反悔了?”林氏咬著牙,“莫不是真看上薑酒的身份了,想借著她重振鎮國公府?”
??容淮抿了口茶,“管祖父同不同意,以大哥的性子,反正也不會放棄的。”
??“什麽重情重義?我看容肆分明是重利!跟老爺子一樣,眼裏隻有鎮國公府!”林氏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你說說你,當初要是跟薑酒在一起的是你就好了,現在我們母子倆也不至於落到這般尷尬的地步。”
??容淮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在嘲諷林氏那可笑的想法。
??“那也得人家看得上我啊。”
??林氏越想越不得勁,她的兒子哪裏比容肆差了?憑什麽處處都被容肆壓了一頭?
??“不行!我也要為你物色一個媳婦,至少不能容肆比下去!”
??容淮挑眉看了她一眼,倒是沒有阻止,也沒有提醒她,眼下雲京城內,還有哪個女子比薑酒還要尊貴。不讓她做點事情,林氏隻怕又不安生了。
??林氏風風火火地走了,容淮才得了片刻的安靜。
??想到了什麽,他從懷中取出了一封信,那信已經被拆過了,紙張因為他的反複磨搓而發皺,如果薑酒在這,定然認得那是權慎的字。
??他身側便是炭爐,可那封信在容淮手裏轉了幾遭,還是被他塞了回去。
??一場遲來的大雪紛紛而至,如鵝毛,如柳絮,如輕煙,落在屋簷上、牆角上、枯枝上,落在了一重又一重的台階,落在了一道又一道的高牆。一刹那間,滿城的鴉青瓦樓、朱紅簷角,一條條古樸而熱鬧的街道,一段段曆經歲月的石橋,都披上了一件純白的衣袍。雪落無聲,雲京城似乎也於一夜安睡,不知何處綻放的焰火,又點燃了這個溫暖的雪冬。
??除夕夜遊,街上燈火如晝。一盞盞紅色的燈籠高高懸掛,逶迤成一道星河。沿街的商販賣命吆喝,不管有錢的沒錢的,總會在這樣的日子,買幾件小玩意兒,添一點年味。
??林綰綰穿著桃紅色的襖子,蹦蹦跳跳地到了一個麵具攤前,左挑右選,最後選中了一個奇醜無比的豬剛鬣。
??謝朝手裏還抱著一堆吃食,隻是給林綰綰買根糖葫蘆的工夫,扭頭她就不見了,正著急尋找時,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下意識地回頭,一張放大的豬剛鬣臉驟然出現在他眼前,嚇得謝朝瞳孔一震。
??麵具之下爆發出了林綰綰猖狂得意的笑聲,謝朝驚魂未定,一臉無奈。
??“綰綰,別鬧了。”
??她摘下麵具,衝著他使了個鬼臉,又拿過他手裏的糖葫蘆,一口便咬下了一個。
??“主子呢?”林綰綰玩累了,才想起薑酒來。
??謝朝歎了口氣,道:“這裏人多,主子身子不便,被容世子帶去四九樓了。”
??被容肆拘在四九樓裏的薑酒一臉愁苦之相,惱恨地踢了踢腳邊的小凳子,似乎看它格外不順眼。
??“說好了帶我出宮來玩,結果讓我窩在這裏算怎麽回事?”
??林月娘勸道:“容世子也是為了殿下好,外頭人那麽多,要是不小心衝了撞了怎麽得了?”
??薑酒氣呼呼地咬著桃酥,“等我回去一定得好好找綰綰這丫頭算賬!是跑去朝雲國買糖葫蘆了嗎?”
??林月娘掩唇偷笑,“那丫頭估計現在跟阿朝玩瘋了,容世子不是已經去買了嗎?殿下且等等吧。”
??薑酒百無聊賴地趴在窗台上,看著樓下熙熙攘攘,人聲鼎沸,心癢得不行。
??忽然一輛馬車匆匆駛來,薑酒瞧見了那馬車的標誌,忍不住直起了身子。
??“沈玉卿?”薑酒嘀咕道:“這大過年的,他是要去哪兒?”
??比起外麵的喧鬧,秦府顯得要冷清些許。大概也隻有門前那兩盞紅色的燈籠,才有幾分過年的氣息。
??秦府的管家站在門口,焦急地跺著腳,直到看見沈玉卿的馬車過來,才匆匆迎上前去。
??“沈太師!”
??沈玉卿也不必人扶,自己跳下了馬車,眉眼間略帶急色。
??“阿硯怎麽樣了?”
??管家又是頓足又是歎氣的,“晚飯的時候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怎麽都不肯開門。若非實在怕大人出事,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麻煩沈太師走一趟。”
??“我去看看他。”
??沈玉卿駕輕就熟地來到秦硯的院子,外麵守著的侍衛看見他也沒有攔著,就這麽讓他進去了。
??隻是秦硯的房門緊閉,似乎裏麵還上了鎖,任沈玉卿怎麽叫都無人應答。
??“把門踹開!”沈玉卿麵色冷凝。
??管家一臉為難之色,“沈太師,這怕是不太好吧,大人他會生氣的。”
??秦硯的脾氣可不大好,秦府裏人人皆知。
??“放心吧,有什麽事我擔著。”
??管家猶豫了一下,還是招來了那守門的侍衛,命令他們把門踹開。
??隻是沒等他們動手,房門便從裏麵被人拉開了。
??秦硯穿著一身單薄的中衣,寬大的袖袍灌入了冷風,獵獵作響。墨發披散下,是一張蒼白無色的臉,一雙漆黑的眼眸恰似屋外的暗沉的黑夜,沉靜得不起波瀾。
??“你怎麽來了?”
??“你怎麽樣了?”
??兩人同時開口,秦硯沉默,沈玉卿又急道:“聽管家說你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可是有哪裏不舒服?”
??秦硯目光冰冷地看了管家一眼,後者瑟縮了一下,默默地躲在了沈玉卿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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