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爛入汙泥
林氏被禁足了,容厲親自下的命令,容淮去求了好幾次,都無功而返。
自那天起,容肆再也沒有提起蘇九這個名字,就好像蘇九於他而言,不過是無足輕重的陌生人。
他每日不是讀書便是練劍,像是要把那些遺忘的東西找回來。閑時便陪容厲下下棋釣釣魚,倒也過得安寧。
棲寒閣內歲月悠長,重華殿裏風起雲湧。
薑酒看著那個被子桑按在地上,被強喂了一嘴的膳食的宮人不停抽搐著,神色平靜。
起初隻是她的唇部發紫,後來雙眼充血,劇烈的毒性讓她雙眸失明,皮膚一點點地潰爛,宛如一具腐屍,慘叫聲漸漸停止,殿內又歸於平靜。
紫蘇癱坐在地上,著實被這一景象嚇得不輕。
再看看子桑林綰綰等人,似乎早就習慣了。
林綰綰膽大,還拿著銀針去試了一下。
“是九蟲花毒,傳聞有一種花,生得極美,但是裏麵藏著毒蟲,很多被花迷惑的人,最後都死於毒蟲的劇毒之中。”
薑酒抿了口茶,冷眼看著地上的屍體,“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這幾日來,無論是膳食,還是衣服、香料,甚至是胭脂,全都被人動了手腳,她看起來就這麽好欺負嗎?還是說,那些人以為這些小把戲就能弄死她了?
愚蠢至極!
“子桑,”薑酒放下茶杯,“查得怎麽樣了?”
“全都查清楚了,就等殿下處置了。”
薑酒勾了勾唇,“什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都是扯淡!他們既然有膽子做,想必已經做好了承擔後果的準備!叫上阿朝和大白他們,挨個給他們送份大禮!”
別人送她一分,她必十倍奉還!
紫蘇目光驚顫地看著她,這一刻才意識到,傳聞中的鳳帝,到底有多麽心狠手辣。
不過一夜的時間,東閣學士李尚忠上吊自盡;兵部侍郎趙敬恩死於亂刀之下;光祿寺卿、光祿寺少卿等五六人,以及內務府總管,皆中毒而亡……
這還隻是表麵,那些安排在各處的暗樁也全都被拔除,這一場無聲的戰爭,在秦硯不知道的地方拉開,又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結束,等他知道後,一切都遲了。
“一群廢物!”
秦硯冷冷地罵道:“去告訴剩下那些蠢貨,沒有我的命令別輕舉妄動,不然李學士、趙侍郎的結局就是他們的下場!”
薑流羽走了進來,正好和出去辦事的暗衛擦肩而過。
“什麽事這麽生氣啊?”
秦硯的怒火散了幾分,隻是臉色仍然不太好看。
“沒什麽,隻是幾個缺心眼的蠢貨,差點壞了我的計劃。”
“不要為一些不值當的人生氣了,最近天熱,我給你熬了一些下火的蓮子百合湯。”
秦硯還有不少公文沒有處理,隻道:“嗯,放著吧,我等會兒再用。”
薑流羽的目光落在桌案未合上的公文上,神色一僵。
“皇上要給曦華大長公主辦封典禮?”
秦硯想把公文合上也來不及了,看著薑流羽失落的神色,連忙道:“流羽,你放心,這封典禮,我不會讓它辦成的。”
薑流羽艱難地扯出了一抹笑,“阿硯,我沒關係。”
隻是一想到,薑酒沒有死,甚至還如此風光地回到了皇宮,她心裏好恨啊!
憑什麽她就可以高高在上,而她卻隻能爛入汙泥?
九年前她所受的恥辱曆曆在目,曾經她死了,她遺憾她未能親手報仇。如今她活了,她又憎恨她還能如此風光。
“薑酒沒有死,她肯定不會放過你的,你不要為了我冒險,隻要你好好的,我都沒關係的。”
她的委曲求全,讓秦硯愧疚之餘,也對薑酒生出了幾分恨。
“怎麽會是冒險?這是她欠我的,也欠你的,我一定會讓她千倍百倍地還回來!”
薑流羽道:“阿硯,我想去菩提寺上一下香,可以嗎?”
秦硯遲疑了一下,道:“流羽,現在外麵很不安全,我派人去菩提寺請一尊佛像,在秦府內為你建個佛堂,你看這樣好嗎?”
秦硯不確定薑酒知不知道薑流羽還活著,在秦府裏,他可以保薑流羽無虞,但是若是在外麵就不一定了。
秦硯的堅持,讓薑流羽心急如焚,又不得不憋屈地應下。
那日在金鑾殿上,薑鈺當眾拍板要封薑酒為曦華大長公主,並賜聽政之權,但是畢竟沒有一個名正言順的流程,所以薑鈺決定要大辦一場封典,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薑酒沒有反對,甚至還十分積極地參與到封典的籌劃中。
朝中自然也有不少人反對,但是自從幾日前那幾位大人的離奇死亡至今還未找出凶手的事情傳開後,眾人對薑酒的忌憚也深了幾分。
“我看,這封典禮,她要辦酒辦吧,隻要別再生事,就萬事大吉了。”
“哼,你說的好聽,你忘了老李他們是怎麽死的了?”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老李他們做了什麽,要我說,曦華大長公主現在也確實不太一樣了,她殺的那幾個,哪個不是犯了事或者想找她麻煩的。”
有人憤然道:“孫大人!曦華大長公主到底給了你什麽好處,你要這樣替她說話?”
那人也惱了,“胡大人!你說話要講求證據!我不過是實話實說,哪句話有失偏頗了?”
“我看不見得吧!說不定你是看曦華大長公主風頭正盛,趕著上前巴結呢!”
“你……你休要胡言!”
“怎麽?被我說中了?隻可惜,人家大長公主殿下隻喜歡年輕俊俏的,她連容世子都不要了,還會看得上你?”
那孫大人也不見得多老,三十幾歲的年紀,曾經也是名動一時的俊俏狀元。他一直是中間派,誰也不站,如今被同僚這樣譏諷,頓時火氣上頭。
“孫閆峰!你閉嘴!”
“我說這一大清早的哪來的臭味,原來是有人在滿嘴噴糞……”
薑酒慢悠悠地走了過來,大紅色的裙擺拖在地上,細長的脖頸白到發光,微微仰著,盛氣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