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容肆蘇醒

  薑酒如此縱容他的目的,在當晚就顯現出來了。


  夜半一聲慘叫,驚醒了眾人,薑酒披著外衣走出來,子桑和沈遇白他們已經都圍在旁邊了。


  一名宮人倒在了那堆花草中翻滾,渾身冒出了紅點,慘叫不已,她不惜用手去抓撓,整張臉頓時血肉模糊。也許是不堪這毒粉的折磨,她直接咬舌自盡了。


  沈遇白甚為惋惜,“年紀輕輕的怎麽就不要命了?我有解藥啊!”


  他泰然自若地走過去,腳上卻踢到了一個東西。


  “這是什麽?”


  沈遇白俯身拿了起來,是一把精巧的小弩。


  隱隱意識到了什麽,沈遇白看看地上那具屍體,再看看絲毫沒有意外之色的薑酒與子桑等人,這才恍然大悟,怒道:“我說你怎麽同意我霍霍你的院子呢,原來是出於這目的呢。”


  除了他們,沒人知道這園子裏的花草有毒。沈遇白也從不假手於人,那些宮人自然也接觸不到。但是今夜那個倒黴鬼明顯是打算刺殺薑酒,又得避開守在正殿門口的子桑,所以才誤打誤撞衝進了這園子,被沈遇白的毒花毒草給算計了。


  出師未捷身先死。


  沈遇白都不知道是該氣憤這倒黴鬼毀了他的花草,還是該可憐她死得莫名其妙。


  子桑道:“可要屬下去查一查背後主使之人?”


  “不必了。”薑酒打了個嗬欠,“想殺我的人多了去了,我自己心裏有數。”


  薑酒很清楚,這種事情,並不是隻有今晚才有。


  她才住進重華殿,便有人迫不及待了。沒有防賊千日的道理,她殺得了一個,也總會有下一個,但是該敲打的還是得敲打一下,要不然每天晚上都來這麽一遭,她還睡不睡了?


  第二天,那名宮人就被吊了起來,前殿的宮人隻要一路過,就能看見那具屍體,披頭散發,血肉模糊。眾人也隻是匆匆看一眼,便低下頭去,不敢再看,也不知道是心虛還是害怕。


  天氣熱,屍體放了一天,味道就出來了,薑鈺來的時候都快吐了,薑酒卻還能泰然自若地喝著冰湯。


  “姑姑,這屍體你還要放多久啊?臭死了!”


  薑酒斜睨了他一眼,“這點味道就忍不了了?”


  “這誰忍得了啊?除了大理寺的那些人。誰會跟屍體待在一塊?”


  薑酒勾了勾唇,“是麽?”


  這個味道,對薑酒來說並不是那麽難以忍受。蘇莞兮死之後,她跟她的屍體一起待了十幾天,直到送飯的宮人來了才發現。


  那個時候,她們母女倆就像是宮裏的雜草,誰都能來踩一腳,就連禦膳房的人,送飯的頻率也從一天三次到三天一次,最後索性就不來了。


  蘇莞兮的死,薑酒沒有告訴任何人,守著她一天又一天,那個時候天氣還不是很熱,屍體的味道也確實不好聞,但是那是她的母妃啊,她又怎麽會怕?

  或許是這樣,她對屍體並不恐懼,世人說她瘋狂,大概也沒說錯。


  “還是趕緊撤了吧,免得生了蟲子,怪惡心的!”


  薑酒沒有反對,聽從薑鈺的提議,讓人把屍體處理了。


  薑鈺這才鬆了口氣,他是真怕薑酒瘋魔起來,到時候皇宮都成了煉獄。


  “對了,幕後凶手找到了嗎?”


  “找什麽?不就那幾個人?”


  “姑姑的意思是說……秦硯?”


  “未必,不過也跟他脫不了幹係。”


  這朝野上下,想讓她死的不計其數,這人未必是秦硯派來的。


  秦硯從來不會搞這種無用的把戲,他更喜歡韜光養晦,然後一擊斃命。


  這個話題就有點沉重了,薑鈺連忙轉了話頭,“對了姑姑,你知不知道,容世子已經醒了?”


  薑酒動作一頓,漫不經心的臉上劃過一絲異樣,很快又歸於平靜。


  “與我何幹?”


  薑鈺遲疑道:“姑姑,你真的和容世子和離了嗎?你以前那麽喜歡他……”


  薑酒笑了笑,“阿鈺,姑姑教你一招,身為帝王,永遠不要讓人看出你的喜惡。”


  無論是喜是惡,都是致命的弱點。


  薑鈺懵懵懂懂,“那你的意思是,你根本就沒有喜歡過容世子?”


  薑酒眨了眨眼,“你猜。”


  容肆醒了,在昏迷了兩天之後。


  容厲守在他床邊守了兩天,見他醒來,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阿肆……”


  容肆睜著迷茫的眼睛,用沙啞的聲音問道:“你是誰?”


  容肆果真忘了一切,這個事實,讓容厲悲喜交加。


  喜的是從此他不必再受薑酒的蠱惑,可以安心地當他的容世子。悲的是他忘記了一切,他的親人,他的朋友,他的學識,乃至一切最簡單的技能。


  他就像是一個嬰兒,對這個世界懵懂無知,又充滿了好奇。


  容厲用了一個時辰,才跟他解釋清楚。


  “阿肆,你不要怕,你隻是生病了,所以才會忘了這一切。你放心,祖父會永遠陪著你的。”


  容肆乖巧地點頭,努力消化著容厲與他說的信息。


  他是鎮國公府世子,父母雙亡,被容厲養大。他有一名侍衛,名喚顧寧,對他忠心耿耿,是可信之人。他還有一個庶弟容淮,笑麵虎,滿肚子壞水,需遠離。


  容肆隻是忘了這一切,不代表他的腦子也遲鈍了,這些信息,很快就記住了。


  他昏迷的這兩日,容府裏的紅帶紅燭紅燈籠全都被撤掉了,容厲再三吩咐,誰也不許向容肆提起薑酒,否則嚴懲不貸。


  賀錦朝來的時候,容肆盯著他看了好久。好像要將他印在腦海裏一樣。


  賀錦朝被他看得頭皮發麻,正想說話,容肆卻張口道:“我知道你,平陽伯世子賀錦朝,是我多年摯友,但是我想不明白,為什麽我會跟你做朋友。”


  賀錦朝被“摯友”這個稱呼治愈了,但隨即又問道:“你怎麽就不會跟我做朋友了?”


  容肆遲疑了一下,道:“祖父說你雖心思澄澈,但好玩成性,紈絝散漫,叫我不許跟你去風月場所。”


  賀錦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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