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我知道是你
薑酒要和容肆成親,蘇易這個當爹的反而成了最後知道的那個,還是柳氏告訴他的。
自從被降為武侯之後,蘇易便一蹶不振,公務也不大管了,基本都交給了蘇辰,每日都陷入頹靡之中,聽說了此事之後,也沒多大反應,隻是譏諷道:“成親便成親了,從前我便管不了那丫頭,現在更管不了了。”
蘇易現在也頗有幾分破罐子破摔的心境,蘇辰日益成長,而他日益衰老,很多事情也已經力不從心了。
蘇易不堪大用,柳氏仍不甘心。
她的女兒,死了一個,走了一個,憑什麽葉眉衣的女兒能風風光光地嫁去鎮國公府當世子妃?
要她說,至少也要把薑酒送去和親,讓她在異國他鄉受盡虐待,才能解了她的怨氣。
這場親事,薑鈺主動攬下,讓內務府為薑酒操辦。要知道,隻有公主郡主才有這個規格,以薑鈺對薑酒的態度,自然不在意這些虛禮。
薑酒隨著薑汐進宮,看著薑汐忙前忙後的,懶懶打了個嗬欠。
薑鈺都快把自己的私褲搬完了,就為了給薑酒添嫁妝。還有內務府擬定的幾個吉日,薑汐自己拿不定主意,還得送去鎮國公府讓容厲過目一下。
薑酒隨意道:“六月十八吧。”
“還有半個多月,太急了!”
薑酒笑得沒個正形,“這天挺好。”
薑汐瞪眼,笑罵道:“我看你是迫不及待想嫁過去了吧。”
薑汐最後還是選定了六月十八,容肆已經能下地了,沈遇白說他恢複得不錯,隻要不要有太大的動作,基本沒什麽事。薑汐也怕容厲反悔,所以還是早點定下比較好。
“你忙著,我出去透透氣。”
薑酒出了門,正打算去禦花園透透氣,卻看見了站在樹下的沈遇白。
他不知等了多久了,五月微涼的風吹亂了他的發絲,一片嫩葉落在他蒼青色的衣衫,深邃的目光透著多情而複雜,似要一眼望入她的內心。
薑酒目不斜視,並不打算理他,誰知沈玉卿卻叫住了她。
“四小姐,談談嗎?”
兩人站在涼亭內,湖麵吹來的風泛著一絲涼意,薑酒舒服得眯上了雙眼。
“你……真的要和容世子成親了嗎?”
薑酒奇怪地看著他,“要不然我今天進宮幹嘛?”
沈玉卿心中的苦澀逐漸蔓延,但是不死心想問:“是因為你要報答容世子的救命之恩嗎?”
薑酒眯了眯眸,“這跟沈太師有關係嗎?”
“我隻是不希望,你做出違背本心的選擇。”
薑酒笑了,語氣微涼,“那不如沈太師告訴我,什麽選擇才不違背本心?”
沈玉卿薄唇微動,竟是說不上話。
薑酒轉身欲走,卻聽身後的沈玉卿道:“阿酒,你能收手嗎?”
薑酒驀然僵住,回過頭來,目光閃爍著銳利的寒芒。
“你說什麽?”
平靜如水的語氣,透著徹骨的寒冷。
一直壓在心頭的巨石驟然碎裂,沈玉卿的心輕鬆了不少,但又空蕩蕩的,冷風灌得他發疼。
“我……”
他說不上話來,薑酒那陌生而蘊含著殺氣的眼神,猶如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嚨。
薑酒逼近一步,雙眸幽深如夜,藏著深不見底的黑淵。
“沈太師,你剛才喚我什麽?”
沈玉卿臉色發白,袖中的拳頭漸漸握緊,像是下定了決定,一咬牙,道:“阿酒,我知道是你!”
驀然,薑酒伸出了手,迅速掐住了他的脖子,那突如其來的窒息感令沈玉卿瞪大雙眸,眼裏隻有痛苦,沒有驚恐。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薑酒用了點力,看著他的臉憋得發紅,冷冰冰的臉不含一絲溫度。
這一瞬間,沈玉卿想的竟然是,這樣的薑酒,在與容肆麵前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一時間,不知道是該難過還是該害怕,沈玉卿竟然伸出了手,顫抖著撫摸著她的臉頰。
“你還記得九涼山穀內的那一夜嗎?”
或許是更早之前,她的言行舉止,總能讓沈玉卿找到薑酒的影子。而真正確認的,是在那時候,她高燒昏迷,夢中囈語,一句“玉卿”,便暴露了她的身份。
沈玉卿花了很長的時間去接受去相信這件事,痛苦之餘,便隻剩慶幸。
薑酒瞳孔微縮,似乎沒想到,原來那麽早他就發現了。不過也不是很奇怪,沈玉卿與她同床共枕數載,認出她不是什麽難事。
但是讓她更沒想到的是,沈玉卿竟然會瞞到現在。
以目前的情況看,秦硯還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要不然早就弄死她了,沈玉卿跟他關係那麽好,竟然沒有告訴他?
薑酒鬆了手,扯了扯嘴角,目光冰冷刺骨,“真是一點都不好玩呢。”
還以為能給他們一個巨大的“驚喜”,沒想到沈玉卿先破壞了遊戲規則。
沈玉卿捂著喉嚨,重重咳嗽兩聲,眼角都泛了紅。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嗎?”薑酒說。
沈玉卿苦笑,“我這條命,本來就是欠你的。”
薑酒嗤笑,“若能一命抵一命,你覺得,我還會留你到現在?”
“我知道,我欠你的,不止這條命,我也知道,這些年來,你想做什麽。我一直瞞著,並不是我怕死,相反,我怕你出事。”
他的深情與悔恨令薑酒幾欲作嘔。
“收起你假惺惺的那一套,你要告訴秦硯我也不怕,正愁沒有機會跟他宣戰呢。”
沈玉卿急切地抓著她的手,“阿酒,你就不能放下嗎?現在不好嗎?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麽方法活了下來,如今你是武侯嫡女,不必再像從前那樣每日活在明爭暗鬥之中,為何……”
薑酒甩開他,譏笑道:“哦,原來是打算來當說客的。是不是看張知遙死了,你就急了?生怕下一個死的是你或者秦硯?”
沈玉卿搖頭,隻道:“你鬥不過阿硯的。”
他在秦硯身邊這麽多年,看著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位,太清楚不過他的實力。如果說張知遙是老奸巨猾的狐狸,秦硯便是那心狠手辣的狼,張知遙有諸多顧慮,名聲,利益,地位,而秦硯沒有,他要的,會拚了命去爭取,所以他才能以布衣的身份,在一眾權貴中殺出一條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