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讓她進來

  薑酒是在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才知道容肆已經蘇醒的消息。


  紫蘇在牆角下撿到了沈遇白扔過來的那張字條,便迫不及待地送去給薑酒。


  隻睡了不到一個時辰的薑酒,雙眸紅腫,臉色陰沉,卻在看到這消息時,驀然陰轉晴朗。


  她迫切地想去看看容肆,但也知道,容厲肯定不會讓她進去的。


  好在機會馬上就來了。


  昨晚張知遙的府邸遇襲,驚動了大理寺與禁軍,如此惡劣的事件掀起了軒然大波,眾位大臣人人自危,唯恐如此恐怖的災難降臨到自己頭上,天色未亮便趕緊寫好了折子進宮。


  就算他們不來,薑鈺也要把他們召進宮來,出了這等大事,容厲自然也得進宮一趟。


  臨走前他吩咐了暗衛看好棲寒閣,不許放任何人進去。


  薑酒連張府都闖得,還會怕這小小的守衛?


  隻是等她翻過牆頭,看著齊刷刷把她包圍起來的暗衛們,那隻要跨過去的腳默默地收了回去。


  “你們在幹什麽?”


  顧寧走了過來,穿著一身黑衣的他,背脊挺直,臉色卻十分蒼白,眉眼也越發顯得內斂深邃。


  這些人雖然是容厲派的,但是顧寧身為暗衛首領,他們對他還是很尊敬的。


  “首領,國公爺吩咐屬下等守住棲寒閣,不許放人進來。”


  顧寧接收到薑酒投來的祈求的目光,對他們道:“世子想見四小姐,讓她進來吧。”


  “可……”


  “有什麽事我擔著!”


  顧寧都這麽說了,他們也隻好退下。


  薑酒差點老淚縱橫,跳下了牆頭,冷不防牽扯到了傷口,疼得她齜牙咧嘴的,還衝著顧寧笑得燦爛非常。


  “謝謝你啊顧寧。”


  顧寧沒有說什麽,帶她去了主院。


  “肆肆他怎麽樣了?我聽說他昨晚醒過來了?沈遇白有沒有說什麽?”


  “四小姐有什麽話,自己去問沈神醫吧。”


  顧寧推開門走了進去,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鼻而來,薑酒剛才的嘻笑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沈遇白在裏麵打盹,聽到動靜醒了過來,看見薑酒時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你怎麽來了?”


  生怕吵醒了容肆,沈遇白壓低了聲音,語氣有些緊張。


  “容老頭放你進來的?”


  沈遇白在這住的幾天,對容厲的稱呼從“國公爺”到“容老頭”,可見他對他“深惡痛絕”。


  薑酒搖頭,“他怎麽樣了?”


  “睡著呢。”


  “我去看看他。”


  容肆正躺在床上安睡,他昏迷的這幾日,侍衛都有幫他擦身子,身上幹幹淨淨的,也顯得他的臉色愈發蒼白。原本清瘦的五官,也被連日來的病痛折磨得消減了幾分,被子下的身軀十分單薄,連呼吸都是輕的。


  薑酒握緊了他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也隻有這微熱的溫度能讓他安心。


  “怎麽我一來你就在睡覺啊。”她輕輕地嬌嗔道,“再不醒來,你爺爺回來了,我就得走了。”


  容肆的睫毛輕輕一顫,薑酒沒有注意,心疼地看著他消瘦的臉頰。


  “明明才幾天,就瘦脫相了,容老頭肯定沒好好照顧你。”


  她的手劃過他的下巴,停留在他的薄唇上。


  薑酒心神一動,瞥了一眼外麵的沈遇白和顧寧,見他們沒有朝這邊看來,才忍不住俯身親了他一口。


  大概是覺得觸感不錯,忍不住又舔了一下。


  那雙緊閉的眸子驀然睜開,清淩淩的眼眸蒙著一層霧氣,泛著細碎的光,就這樣直直撞入她的眼中。


  薑酒一怔,猛地直起身子,一時間不知是驚是喜,臉頰紅得跟火燒似的。


  “你……你裝睡!”她氣急敗壞地指責,眸子都凝了一層水汽。


  容肆想笑,傷口卻疼得厲害,隻能若無其事地彎了彎唇,啞著嗓音道:“你偷親我。”


  那不知是得意還是控訴的語氣,讓薑酒的心怦怦直跳。


  顧寧聽到容肆的聲音,急忙衝了進來,這麽個大男人,眼眶驀然就紅了。


  “世子。”


  容肆不能動,也動不得,隻是輕輕應了一聲。


  “讓你受累了。”他道。


  顧寧搖頭,聲音沉抑,“我去給世子端藥。”


  沈遇白也識相地滾了,屋內又剩他們兩個。


  容肆目光繾綣地看著她,濃稠細密,似乎要將她團團裹住。


  薑酒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故意凶巴巴道:“看什麽呢?”


  容肆抿唇,握緊了她的手,“你昨晚沒來看我。”


  那委屈的語氣,讓薑酒忍不住撲哧一笑。


  “我這不是來看你了嗎?”


  她隻字不提容厲的事,若無其事地跟他聊天。


  “你的傷還好嗎?”


  “都是小傷,早好了。”


  容肆認真問道:“那這幾天,你有來看我嗎?”


  薑酒眸光微閃,不假思索道:“有啊,我日日都來看你,你爺爺都煩了。”


  容肆微笑,眼裏閃爍著點點星芒,乖巧得不像樣。


  顧寧端著藥進來,總算終止了這個讓薑酒心慌的話題。


  她一口一口喂著他,動作略顯笨拙,顧寧看不下去了,想接過去,薑酒不肯,容肆也不肯。


  半碗藥喝完,容肆的衣襟都髒了,薑酒有些懊悔,“我應該給你墊塊方巾的。”


  容肆安慰她,“沒事,髒了再洗就是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很無聊的話題,卻怎麽也聊不夠。


  直到沈遇白匆匆走進來,欲言又止,薑酒心下了然,握了握容肆的手,又鬆開,語氣輕鬆道:“時間不早了,我回去吃飯了,你好好休息,好好喝藥,等有空了我再來看你。”


  容肆眉頭輕蹙,一臉不樂意,但是還是沒有開口挽留。


  天知道她有多不舍。


  把他一個人孤零零地丟在這裏,她比誰都不舍。


  想陪著他,想跟他一起吃飯,想喂他喝藥,想跟他躺在一起,什麽也不做,就說說話,聽著他的聲音,感受著他的呼吸,如此簡單。


  但是薑酒也知道,這麽簡單的願望,她現在也得不到。


  容厲就站在棲寒閣外麵,一個是沒想到他會回來得這麽早,一個是早有預料她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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