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患得患失的容世子
第二天,薑酒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躺在鬆風苑了。
她睜著眼睛看著帳頂,尚未清醒的腦子回想著昨晚的事,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小姐?”紫蘇在外麵喚了她兩聲,薑酒才磨磨蹭蹭地起身。
紫蘇伺候她洗漱穿衣,今日傅寒知他們要走,薑酒原本也不想管,但是思來想去,還是有些放心不下蕭沉歌。
一早去跟薑鈺拜別,傅寒知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自皇宮離開,兩側自有九華的侍衛為他們開道。
蕭沉歌坐在馬上,比起來時的沉悶冷漠,現在的他倒是添了幾分生氣。
傅寒知低笑道:“怎麽?舍不得那位蘇四小姐?你不會真看上她了吧?”
蕭沉歌斜睨了他一眼,不作答。
“那位蘇四小姐確實是個美人,隻是這樣的美人朝雲遍地都是,我實在想不通才短短幾日,她怎麽就入了你的眼了?”
尤其是傅青笒,都追著蕭沉歌那麽多年了,也不見得他多看她一眼。
“況且她還拒絕你了,不過話說回來,你幾時成了她的手下敗將了?難道是在獵場上你們動過手了?”
蕭沉歌勾了勾唇角,“遲早有一日,我會贏過她的。”
傅寒知怔怔地看著他,不記得有多久,沒有在他眼裏看過這樣的光芒。
就好像回到了十年前,那時候的他是天之驕子,是朝雲百姓眼中的戰神,就連太子皇兄的光輝也被他掩蓋,對他恨得牙癢癢,卻又不得不小心拉攏。
一顆橘子不知從何處砸了下來,蕭沉歌眼疾手快地接住,抬起頭時,便看見了那臨街酒樓的窗台上,那一抹紅影臨窗而立,手裏正掂著一顆橘子。
蕭沉歌忽然就停住了,整個車隊也跟著停了下來。
傅寒知驚訝地看著薑酒,就連馬車內的傅青笒也忍不住掀開簾子,惡狠狠地瞪著她。
薑酒直接無視他們的目光,衝著蕭沉歌抬了抬下巴。
“上來!”
蕭沉歌一聲輕笑,雲京秋冬的街頭,似乎也因為他的笑而春暖花開。
“沉……”
“你們先走吧,我很快跟上。”
蕭沉歌打馬離開,傅青笒叫了他兩聲,他也沒有回頭。
傅寒知看著傅青笒那一臉嫉妒不甘,歎了口氣。
“走吧。”
依他來看,蕭沉歌估計要栽在薑酒手裏了,傅青笒這十年的青春算是錯付了。
酒樓內,薑酒已經準備了一桌飯菜,蕭沉歌剛吃過不久,倒也沒多大胃口,不過倒是給麵地咬了一口那甜膩的桂花糕。
薑酒靠在椅背上,一臉雲淡風輕。
“昨晚我跟你說的事,你沒忘吧?”
蕭沉歌的手搭在桌子上,之間漫不經心地輕敲著桌麵,似笑非笑。
“你找我來,原來不是來送我,是來警告我的?”
她嗬嗬一聲,“我們關係很好嗎?”
至少十年前,他們倆還是恨不得把對方碎屍萬段的那種關係。
蕭沉歌往後一靠,嘴角的笑添了幾分涼薄。
“你不就是怕我把你的身份抖露出去,到時候所有的謀劃都功虧一簣嗎?”
“既然知道,便閉緊你的嘴。”
“我幫你保守秘密,我又能得到什麽好處?”
這也是薑酒找他談話的目的。
她抽出了一封信,推到蕭沉歌麵前。
“九華跟朝雲積怨已深,不管朝雲皇帝怎麽想,他若是要開戰,九華也不怕,隻是那樣一來,又是無休無止的戰爭。今日我便與你承諾,來日我登基為皇,歸還當日朝雲所割讓的城池,算是了結兩國的恩怨。”
蕭沉歌打開來看,上麵的字確實為薑酒親手所寫,末尾落了她的私印。
蕭沉歌抿了抿唇,瞥了一眼桌子旁那半根胡蘿卜,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怎麽樣?這筆生意,你們朝雲可不虧。”
她不喜歡留下隱患,要不是殺不了蕭沉歌,她早就動手斬草除根了。
“我若是不同意,你是不是會想方設法殺了我?”
雖是問句,可他的語氣含笑,眼神亦是十分篤定。
薑酒也不否認,“所以,我若是蕭將軍,便會點頭同意。”
蕭沉歌噗嗤一笑,將那信折了幾折,握在手中。
“放心,我還巴不得你們九華內鬥呢,到時候登基為皇,別忘了發個喜帖!”
他起身便欲離開,似是想到了什麽,又轉過身來。
“我說,你真的不考慮跟我回去嗎?”
“滾!”
一塊桂花糕砸了過來,被蕭沉歌穩穩握住,丟進嘴裏,十分瀟灑地衝著她擺擺手走了。
薑酒氣呼呼地坐了回去,絲毫沒有注意到,就在對麵的廂房內,一片白色的衣角飄過。
“怕四小姐察覺,屬下也不敢靠太近,隻隱約聽到了什麽恩怨,什麽生意一類的話。”
“蕭將軍臨走前,手裏似乎還拿著一封信,看不到那信上寫了什麽。”
容肆漫不經心地撥弄著茶蓋,卷翹的睫毛輕輕一顫,遮掩了深邃的眸色。
“走吧。”
許久,才聽他緩緩道了一聲。
顧寧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他跟了容肆這麽多年,未曾見過他這般模樣。
壓抑,猶豫,不安,患得患失。
似乎從昨晚,從皇宮裏回來,他便如此了。
傅寒知跟蕭沉歌他們一走,雲京似乎又安靜了下來,一場初雪悄然而至,在更深夜濃之時,紛紛揚揚落滿了雲京。
初陽似乎也帶著一絲寒意,裹著柳絮般的碎雪,從枝頭搖落,湮沒在紅色的鬥篷之中。
薑酒坐在窗邊烤著火,薑汐坐在她對麵,一臉苦惱。
“你說我皇姐真的寫了那道賜婚聖旨嗎?我怎麽覺得不太可能呢。”
“還是說我皇姐有預知未來的能力,怕我被秦硯那個狗賊遠嫁朝雲,所以早早地寫一道賜婚聖旨藏起來。”
“可是,她又怎麽知道我喜歡蘇辰呢?”
薑汐像是陷入了一個怪圈,至今都處於迷糊之中。
薑酒神色淡然,“可能她真的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吧。”
薑汐撐著腦袋,鼓著臉頰,十分低落。
“可是我看你哥壓根就不樂意,你是沒看見,我方才過來,他一見我就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