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來日方長

  自從知道自己要被嫁去邵府,蘇月就瘋了。


  整日在院子裏又哭又鬧,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砸了,蘇易就是不鬆口。


  柳氏在書房外麵跪了一天一夜,也沒能讓蘇易收回成命,甚至蘇易已經讓人準備婚禮的一切事宜,還沒有讓柳氏插手。


  因為蘇月,蘇易現在看柳氏也分外不喜,又有一個含霜從中插足,柳氏一下子失去了寵愛,也失去了掌家的權利。


  柳氏現在簡直一個頭兩個大,整日陷於焦躁之中,人都蒼老了十歲不止。


  這邊水深火熱,薑酒卻過得十分舒心。


  解決了蘇月這個大麻煩,讓她嫁給一個死人,簡直比讓她死了還難受。


  還有柳氏,從前她有多囂張多猖狂,現在就有多狼狽,也該讓她體會一下,被踩入泥濘的感覺。


  蘇府這邊鬧成一團,魏府那邊同樣不安生。


  張氏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氣不打一處來,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憤怒道:“我跟你說過什麽?蘇府的事我讓你別管讓你別管,你竟然還背著我偷偷去找你舅舅,你知道外麵的人怎麽說的嗎?”


  說張知遙仗勢欺人,什麽兩袖清風,什麽公正嚴明,全都是假象。


  張氏之前對魏子安耳提麵命,就是不想摻和蘇府的這些破事,沒想到魏子安膽子這麽大,敢直接去找張知遙。


  別看現在朝堂十分平靜,秦硯可是一直咬死了張知遙一黨,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會滿盤皆輸。


  讓張氏氣惱的是,魏子安一點都不懂得顧全大局,不懂得為張家魏家的前程考慮,蘇胭說幾句話,擠幾滴淚,就被她牽著鼻子走。


  她怎麽會生出這種蠢兒子?

  魏子安聽著張氏的訓斥,頭低了再低,自知自己犯了錯,也不敢頂嘴。


  他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嚴重,以為就是請張知遙出個麵,給惠安侯府施壓,誰知道會發展成這種情況?


  張氏憤憤道:“那個蘇胭,擺明了是想利用你,你還真為她掏心掏肺的!她妹妹不知檢點,關你什麽事?關你舅舅什麽事?現在可好了,人家蘇易眼巴巴地把女兒嫁過去,蘇家跟邵家成了親家,就你舅舅當了個壞人!”


  張氏現在看蘇胭也是各種不順眼,先前還以為她溫婉可人,乖巧聽話,不想蘇九那個愚笨的丫頭。現在看來,愚笨也有愚笨的好處。


  這麽一想,張氏倒是有些後悔了。


  這還沒進門呢,魏子安便這麽聽蘇胭的話,連她這個當娘的話都能當做耳旁風。這要是進門了,豈不是得翻天了?到時候魏家還有清靜日子過嗎?

  反觀從前的蘇九,雖然腦子不太好使,但是事事以魏子安為先,對她也是十分謙卑恭順,小心討好。


  後悔也隻是一瞬間,張氏倒也沒有真的要魏子安換掉蘇胭,畢竟現在的蘇九,也是強悍得令人發怵,娶她回來,才真是娶了個祖宗。


  因為這事,魏子安被張氏禁足在家,蘇胭幾次找他,都被門人推脫了,氣得蘇胭這幾日也是十分煩悶。


  不管蘇月樂不樂意,趕在邵世明頭七之前,蘇易便把她塞進花轎裏,送去了惠安侯府。沒有三書六禮,沒有敲鑼打鼓,甚至連嫁妝都沒有準備。


  惠安侯府更是簡單,姚氏恨不得把蘇月扒皮拆骨,更不可能給她好臉色看。把人迎進府後,便強製扒了她的嫁衣,換上了素縞,直接按在棺材麵前磕了幾個響頭。


  蘇月被百般折辱,偏偏身上被五花大綁,嘴上又被塞了布條,根本反抗不得。


  邵野站在大廳外,看著姚氏對蘇月又打又罵,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顧忌著蘇府,姚氏暫時不會要了蘇月的命,但是隻要她留在惠安侯府,蘇月還有好日子過嗎?


  來日方長,不著急……


  這場荒誕的婚禮與喪禮,久久地成了雲京城的談資。


  自從蘇月出嫁之後,柳氏便病了,含霜趁虛而入,日日照顧著蘇易的飲食起居,都快變成蘇府的女主人了。


  柳氏見狀,也不敢再懈怠下去,拖著病體,到蘇易麵前磕頭認錯,以下個月蘇胭要出嫁為由,把掌家之權要了回來。


  柳氏也算是陪了他二十多年了,為他生了兩個女兒,也把蘇府後院打理得井井有條,蘇易也不會真的偏寵含霜,而漠視柳氏。隻訓斥了幾句,便解了柳氏的禁足,讓她掌家。


  六月在一陣兵荒馬亂中悄悄地過了,暑期將至,國子監也臨近考試,雖然不要求他們這些世家子弟多麽出彩,但是最基本也要合格,這不,混了幾個月的薑酒,就被容肆拎著惡補功課了。


  瞧著眼前那密密麻麻的書,薑酒頓時頭疼不已,整個人懶懶地往桌子一趴,臉頰貼著桌麵,偏頭看著容肆,一臉哀怨。


  容肆一手翻著書,一手揪著她的領子,把她拉了起來。


  “不許偷懶。”


  薑酒跟沒骨頭似的,趴在他身上,眨巴眨巴眼睛,不樂意地哼哼。


  “肆肆……”


  容肆不為所動,無情地把她推開,“撒嬌也沒用,繼續看。”


  顧寧來時,便瞧見那兩人並排而坐,一個氣定神閑,坐得筆直端正,一個左扭右扭,跟長了虱子似的,十分不安分。


  輕咳一聲,顧寧端著茶點走過去,道:“世子,這是國公爺派人送來的。”


  每次薑酒來了鎮國公府,容厲都會派人送點薑酒愛吃的東西,十分有眼力見地沒有來打擾他們。


  薑酒一看見那些茶點,雙眸都亮了幾分。


  容肆看著她那副饞樣,薄唇微翹,卻還故意道:“這本看完了才能吃。”


  薑酒的臉頓時垮了下來。


  雖然她也不樂意,但是她還是很聽容肆的話,隻能乖乖地繼續看書。隻是那些茶點實在誘惑太大,薑酒怕自己忍不住,索性扭過頭去,氣呼呼地背對著容肆。


  容肆沒搭理她,淨了手,那修長無暇的手,一貫用來寫詩作畫,這會卻用來剝妃子笑。


  顧寧忍不住咂嘴,從前多麽清醒寡欲的一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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