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事在人為
一進京城,蘇辰立馬派人去請大夫,他們前腳剛到蘇府,後腳大夫也來了。
薑酒渾身是泥,蘇辰讓婢女為她換洗一番,難免會動到她的傷,薑酒愣是忍著不吭聲,從水裏撈出來時,整張臉都慘白如紙。
手臂脫臼,腳骨錯位,身上還有不同程度的擦傷撞傷,那一處處淤青,一道道血痕,看得蘇辰眉頭緊皺,心也不由得揪緊。
他抓緊了薑酒的手,低聲道:“疼就喊出來。”
哪怕額頭已是冷汗直流,她卻還笑得出來,咬著牙說了一句,“還好。”
就連老大夫都忍不住微微側目,沒想到這四小姐看著柔柔弱弱的,竟然這麽能忍。
一番正骨包紮之後,這場折磨總算是結束了。薑酒渾身被包得跟粽子似的,動都動不了。
老大夫開了藥方,交代了幾句,蘇辰便讓人送他離開。
紫蘇身上也受了傷,蘇辰另外給她請了大夫,這會在隔間休息。
揮退了所有侍女,屋內隻剩下他們二人。
蘇辰倒了杯水,親手喂她喝。
“今日之事,是柳氏做的?”
雖是問話,但蘇辰語氣中不乏篤定。
薑酒扯了扯嘴角,聲音虛弱。
“不是她還有誰?”
蘇辰捏了捏拳頭,“那個車夫已經不見了,我已經派人去找了,不過,很有可能已經被柳氏解決了。”
畢竟這種事,柳氏再得心應手不過。
“一個車夫算什麽?隻要柳氏還想動手,便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薑酒眸中泛著冷意,柳氏要找死,她也不介意幫她一把。
“你打算怎麽做?”蘇辰,似有遲疑,但還是道:“或許我可以幫你。”
薑酒艱難地偏頭看他,輕笑一聲,“不需要。”
蘇辰蹙眉,“這些年柳氏在蘇府裏,可謂是隻手遮天,你雖有本事讓她幾次吃虧,但未必能扳倒她。”
若是將她殺了,那會引來更多的麻煩,蘇辰不認為薑酒會這麽蠢。
“事在人為,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行?”
薑酒還真從來沒有把柳氏母女放在眼裏。
但是今日,她兩次在她們手下吃虧,如此挫敗,著實太過丟人。
殺人為下策,誅心為上策,讓人生不如死,更是上上之策。
沒本事弄死她,那就得有本事提著心吊著膽,等著她的報複!
容肆一整天都心不在焉,今日國子監原是有課,隻是他上課之時頻頻出神,偶爾看著薑酒的空座位,心裏總是空落落的。
下午待在棲寒閣內,外麵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雨,容肆的心愈發焦躁。
“顧寧。”
手中的書是一個字也看不下去,容肆忍不住喚來了顧寧。
“去將軍府打聽一下,蘇九回來了沒有。”
顧寧站在原地,麵露遲疑。
“愣著做什麽?”
顧寧拱手道:“世子,不用去了,蘇四小姐她……已經回來了。”
容肆微愣,“你怎麽知道?”
“屬下方才聽說,蘇四小姐她……”
“她怎麽了?”容肆的語氣帶著幾分焦灼。
顧寧看著他這副緊張的模樣,暗暗歎了口氣,道:“蘇四小姐在回京途中,因為馬兒受了驚,馬車失控,險些摔下山崖。”
容肆驚得站起,“蘇九人呢?”
他忙道:“蘇四小姐沒事,隻是似乎受了不小的傷,蘇大公子還派人急急忙忙地去請大夫。”
容肆提步便想出去,但是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
顧寧疑惑道:“世子不去看看蘇四小姐嗎?”
容肆負氣地轉身回屋,語氣頗為氣惱,“我以什麽身份去看她?”
但是目光總是忍不住看向那一麵高牆,想知道她到底怎麽樣了,是否傷得很重,否則,為何不來看他?
薑酒這次確實傷得不輕,連飯都要人一口一口地喂。
蘇易回府的時候聽說了這事,倒是派人送了不少補品過來,隻不過以公務繁忙為由,沒有親自過來看她。
薑酒也不在乎,這親舅舅是什麽人,她再清楚不過。
表麵溫和,生性涼薄,否則當年她跟她母後被困在未央宮,他也不會跟她們劃清界限了。
紫蘇一邊喂著薑酒吃飯,一邊抹著眼淚。
“都怪我不好,要不是為了保護我,小姐也不會受這麽重的傷……”
薑酒被她哭得心煩,“行了!還沒死呢,等我死了再哭行不行?”
紫蘇連忙呸呸呸,“這麽不吉利的話,小姐可不能說!”
見這小丫頭不哭了,薑酒才鬆了口氣,示意她接著喂。
誰知,她不自責了,卻在感傷紫蘭的死,又問薑酒,蘇辰的人可將紫蘭找到了。
蘇辰踏了進來,正好接過了她的話。
“人是找到了,隻可惜運氣不好,腦袋磕石頭上了。”
紫蘇臉色蒼白,眼睛裏又憋著眼淚。
雖然紫蘭性子驕縱,愛偷懶,又愛貪小便宜,心思又多,但是好歹也是一起相處了幾年,紫蘭也把她當成姐妹一樣,乍一聽到她的死訊,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蘇辰接過她手裏的碗,讓她回去休息,薑酒這邊由他來照顧。
“紫蘭真摔死了?”薑酒問。
蘇辰語氣淡淡道:“沒,我的人找到他的時候,半截身子埋在土裏,還喘著氣。得我命令,直接一劍抹脖子了。”
薑酒挑眉,蘇辰問道:“怎麽?心軟了?”
“心軟倒不至於,隻是這死法也太痛快了點吧?”
蘇辰忍不住笑了笑,喂了她一口粥,半開玩笑道:“哦?那什麽樣的死法最殘忍?”
薑酒眯了眯眼,語氣懶散道:“要是我呢,就把她吊起來,先剁了她的四肢,撒上藥粉,吊著她的命,然後在她身上抹上蜜糖,放上鼠蟻,看著它們一點點地啃噬她的身體。”
蘇辰的手一顫,那湯勺掉進了碗裏,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薑酒噗嗤一笑,冷不防牽扯到傷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還不忘嘲諷蘇辰。
“怎麽?害怕了?”
這些不過是暗衛營裏逼供奸細和叛徒的常用手段,以前她最喜歡一邊品著酒,一邊看著子桑行刑,欣賞那些人絕望而憤怒的叫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