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物是人非
府內的下人上上下下搜了一圈,皆是沒有找到白洛,周嬤嬤來報的時候,還挨了柳氏一巴掌。
“一群廢物!連個人都看不住,本夫人養你們有什麽用?”
周嬤嬤等奴婢紛紛跪在地上,低著頭不敢說話。
尤其是周嬤嬤,那位法師是她找來的,現在鬧成這樣,隻怕柳氏不會放過她。
蘇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娘,現在怎麽辦?魏夫人她們都信了那個騙子的話,以為我是狐狸精,我跟子安哥哥怎麽辦嘛……”
“行了別哭了。”柳氏現在也是心煩意亂,越想越不對勁。
賈德法師?假的法師!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給她下套啊!
柳氏氣得拍桌,橫了周嬤嬤一眼,“都是你這婆子幹的好事!招了個不知底細的人進府,還跟我再三擔保不會有問題,結果呢?”
“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啊!”周嬤嬤連連磕頭,“若是知曉那法師有問題,給奴婢幾個膽子,都不敢把他帶到夫人麵前啊。”
柳氏氣得心肝都疼。
原本以為能好好治一治薑酒,卻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讓蘇胭遭了罪。
現在好了,在張氏那些人眼裏,蘇胭成了狐狸精,跟魏家的親事能不能成暫且不說,光是蘇胭的名聲,都被壞得徹底!
“吩咐下去,今日之事,誰敢透漏半個字,本夫人絕對不會輕饒!”
下麵一群人怯懦地稱是。
想起張氏那些人,柳氏便頭疼得很,不得不派人去準備禮物,打算挨個上門封口。
但還是遲了,在白洛跟白言的宣揚下,蘇府這點事事早就傳遍了大街小巷,普通百姓當個笑話,聽聽也就過了,但在貴族圈裏,一傳十十傳百,人人都知道了蘇胭是狐狸精,也不乏一些跟蘇胭不對付的人,到處給蘇胭抹黑。
蘇易剛下朝回來,就發現路上行人對他的馬車指指點點,時不時地發出笑聲,命侍衛一問才知道。蘇易不信那些亂七八糟的流言,但是仍是憋了一肚子火,回到蘇府後,不由分說地就甩了柳氏一巴掌。
“柳氏,我看你真是太閑了!自從蘇府交到你手上,哪天安分過?平白無故的,招什麽法師進府驅邪?我看你才是蘇府最大的禍害!”
柳氏哭著跟蘇易解釋,蘇易哪裏肯聽,控製不住火氣,又甩了她一巴掌,怒氣衝衝地回書房去了。
蘇辰回來的時候,便看見他們二人吵得正凶,他也沒有去打擾,默默地轉了個彎,去鬆風苑了。
薑酒剛沐浴完,趴在軟榻上看書,紅色的絹紗遮著白皙瑩潤的肌膚,素淨的小臉在燭光下愈顯柔和,一雙眸子清澈透亮,女皇陛下難得安靜下來,還挺像個大家閨秀的。
紫蘇把蘇辰迎了進來,拖走了迫不及待想湊上前去的紫蘭。
“你怎麽來了?”
聽到動靜,薑酒抬頭看了一眼,語氣淡淡地問了一句。
似乎嗅到了什麽,薑酒一激靈,直起身來,“桂花糕?”
蘇辰好笑道:“你是狗鼻子嗎?”
他把點心盒放在桌子上,道:“想著你愛吃,路過天香閣的時候買的。”
薑酒伸手拿了一塊,甜膩的桂花糕在口腔內蔓延開,好吃得讓薑酒眯起了雙眸。
“有那麽好吃嗎?”
蘇辰伸手擦去她唇角的碎渣,笑意淺淺,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你不懂。”
兩三口解決了一個,薑酒身後想再拿一個,卻被蘇辰推開了。
“晚上吃甜的對牙齒不好。”
薑酒聳聳肩,“也行,你幫我收起來,我明天吃。”
兩人閑聊了一會,蘇辰才說到正題。
“今日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胭兒突然就成了……”
狐狸精那三個字,他沒說出口。
薑酒的手撐著腦袋,漫不經心地翻過一頁。
“這我哪知道?”
看著她一臉事不關己的淡漠,蘇辰忍不住懷疑,她真的不知道嗎?
薑酒掀了掀眼皮,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怎麽?懷疑是我搞的鬼?”
蘇辰笑了笑,“如果我說是呢?”
薑酒也不慌,“證據呢?”
她說這三個字,蘇辰便能確定,這件事跟她脫不了關係了。
也不知為什麽,蘇辰有點想笑,好像是第一次看見有人能三番兩次地讓柳氏母女吃癟,事後還擺出一臉無辜模樣。
是她做的也好,不是她做的也罷,蘇辰對這件事也沒有那麽關心。
“我是想來告訴你,過幾日皇上打算開放梅園,允許京城中的公子小姐們進園賞景,你要不要去玩玩?”
薑酒微微一怔,“梅園?”
“那是鳳帝建造的,從前隻供皇家玩賞,不對外人開放。隻是這時節,園內的梅花開得正好,皇上不忍辜負此等盛京,便允了臣子攜家眷進園。”
薑酒勾唇,眼裏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梅園啊,她怎麽不記得?那可是她專門為沈玉卿建造的。
江南少梅,唯有幾株,開得也不甚熱烈。那時候他剛剛隨她來京城,薑酒幾乎是把他捧在手心裏的。知曉他喜梅,為了哄他高興,便讓人建了一座梅園,移栽了上千株梅樹。每到冬日,白雪紛飛之時,那紅梅於雪中盛放,一片紅色的花海,於風雪之中靜默,是沈玉卿最愛的風景。
薑酒想起從前,她時常與沈玉卿在梅園內廝混,現在回想起來,竟也覺得有幾分物是人非之感。
“阿九?”
見她出神,蘇辰喚了她好幾聲,“你若是不想去便算了。”
薑酒壓下內心的情緒,笑意涼薄。
“去啊,為什麽不去?”
她也想看看,兩年了,沈玉卿變了,秦硯變了,她也變了,那梅園是否仍然沒變。
蘇辰起身,“那行,你早點休息,明日還要去國子監呢。”
送走了蘇辰,薑酒看著手裏的話本,卻沒有再看下去的興致,洗漱一番,便上床睡覺了。
大概是白日沒有休息,薑酒一沾床就有了睡意,隻是陷入了噩夢之中,眉頭都緊緊皺著。
她夢見了沈玉卿,他坐在閣樓之上彈琴,麵前是一片嫣紅似血的花海,她滿懷欣喜地撲上前去,一如從前那般窩在他懷裏,沈玉卿模糊的臉離她越來越近,一個吻即將落在她唇上的時候,迎接自己卻是一把冰冷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