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和解i
“為什麽你們……？”
“情況緊急，邊走邊說吧。”陽介帶著眾人向出口逃去。
“我說過讓你們不要跟來了。”江白安冷冰冰的聲音響起，“放著首要任務不管，隻會給我添亂，要抓緊時間趕回去。”
陽介簡明扼要地向不明所以的昭陽和卡斯帕解釋了現在的情況。他在與兩人分頭行動的時候遭遇了類似的情況，為了躲避此處聚集地女試煉者的追捕，他一直在躲避周旋，然後恰好遇到了來此地調查的江白安。兩人得知了昭陽和卡斯帕被抓捕，於是迅速趕來救援。
“啊——真是的，既然沒出事給你發信息就趕緊回啊，害得我們還以為你怎麽樣了！”昭陽向江白安抱怨道。
看來兩人沒有及時回複消息的原因果然是因為出於精神緊張狀態而沒能注意到，這是常有的事，因為通常情況下通過印記傳遞的隻有文字，不足以引起什麽反應，很容易被下意識忽略，等想起來的時候才會查看印記。
“是你們把矛盾複雜化了。”江白安的語氣雖然還是和往常一樣沒有起伏，但這次昭陽察覺出他似乎有些不快。
江白安擺頭看向身後跟著跑的試煉者，他們都像是被關怕了一樣，一個個急迫無比地向外逃去。
“我原本沒打算要解救這群人，隻是準備調查此處據點試煉者群體的來曆，判斷是否為可吸收人員，正準備接觸的時候你們卻貿然行動，把計劃全打亂了。”
“啊，哈哈，真是對不起……那現在還能把她們吸收進來嗎？”
“不可能。為了營救你們已經和對方兵戎相向了，你們已經在原本就交涉艱難的條件上再次激化矛盾了。”
“那……不結夥也行，能不能和她們和解呢？”
“昭，你太樂觀了。她們是純粹由女性試煉者組成的團體，因為思想觀念不同，本來就與我們難以溝通。”
“無論處事與觀念，自身出發點不同，就會導致意見不能達成一致。權利分配不平均，應盡義務的分化，再加上客觀的詫異，令試煉者，不，全社會都存在著男女分歧。染色體的不同導致了固有的差異，根本沒辦法搞清她們的想法，所以說我才討厭女人。”江白安說著
“你隻是單純的恐女吧。”
昭陽吐槽道，江白安未置可否。
一眾人離開了地下，回到了地麵的教堂。教堂看起來更殘破了，各處碎石倒塌，僅存的幾扇彩色玻璃窗也碎裂開來。鏽蝕的管風琴被上方的石塊砸中，失去了原本莊嚴肅穆的形體，隻剩下了殘缺和怪異，風吹過被擠壓變形的管風琴，發出了空洞的嘶吼。
“外麵火光衝天啊……到底怎麽回事？”
昭陽望向空曠的窗框之外，橘紅色的火焰在這座小鎮中激蕩，濃煙的味道已經飄散到了這裏，古樸的木地板映上了赤色的光輝。
“別忘了，救你們之前我們可是要引起騷動把這裏的所有人引走。”陽介說著，“好了，現在趕快走吧。”
“請等一下！”井同濤忽然出聲了，其餘跟著的人也想起了什麽一同大聲嚷嚷著。
卡斯帕問道：“江，我們的變身器被那些婦女聯合會給沒收了，我想也許你會知道？”
“那種東西有什麽可急的，到時候再說吧。”陽介提議線逃出此地，卻被憤怒的人群否決了。
“你開什麽玩笑，別以為救了老子就得聽你的，那可是我的變身器啊！”
“我的變身器和變身道具全都被拿走了，那可是比命還重要的東西啊！”
“……小生的夥伴也……”
昭陽也開口了，畢竟在這個實力等於生存機會的世界上，變身器可是最重要的東西。
“你們的都還好說，我被收走的可是有兩個變身器外加一堆滿瓶啊，加起來總價值估計都超過10000點數了……”
“不不不，小生的kivat才是最重要的，那可是我朝夕相處的同伴啊！”
“都這種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情開玩笑……”陽介滿臉無奈，“好吧，歸屬於別人的物品無法放入自己的印記，所以她們應該沒有把你們的變身器帶在身上，一定在這裏的某處，快點找到離開吧！”
“要趕不上攻防戰的計劃時間了……”江白安沉重地說著，但並沒有阻止其他試煉者的行動。
十幾人分散尋找，不出多久就在教堂的一棟側室中尋找到了變身器的存放地。
昭陽到時，裏麵的人正在爭吵。
“幹嘛啊你這家夥，找到之後一聲不吭，不會是想把我們的變身器全部卷走吧！”
“少誣蔑人了，明明是你這混球第一個發現的吧！拿著我的變身器想要做什麽？”
“放屁，本大爺會稀罕你的破爛變身器嗎？隻是感覺擺在我的變身器旁邊太礙眼準備扔掉罷了！”
“你說什麽？！”
“嘛嘛，大家停一下啊！”昭陽急忙出來阻止他們，“反正別人的東西拿走也沒法直接使用，大家應該不會做這種事的，都冷靜一點。”
“哼！”
十幾人默默拿上了自己的變身器，正準備離開之時，忽然傳來細微的聲響。
“唔……你們這群家夥……”
向聲源處看去，幾名全身負傷的女試煉者倒在角落中，痛得呲牙咧嘴，怒視著眾人。
“來營救你們的時候發現這裏還有少量守備，於是就收拾掉了。”陽介說道。
“等大姐頭回來，她絕不會輕饒你們！”
一個女試煉者說道。
這邊的一個人忽然說道：“我認出來了，你就是抓我來時的那個女人！被你打傷的地方我現在可還痛著呢！”
“可惡啊！你們之前不是很狂嗎？怎麽現在不敢再叫了！”
“別耽誤時間了，趕快離開，雖然設置了陷阱但無法拖延太長時間！”江白安催促著。
“不會讓你們輕易走的……！”幾個女試煉者相互扶持著站起了身，再度變身了。
“要是讓你們走了，我們的歸宿……我們就……再也找不到容身之處了！”
看著堅持戰鬥的她們，男試煉者們也紅了眼，“你們那什麽歸宿關我們什麽事！無緣無故關了老子那麽多天，該付出代價了！”
隨著陣陣光芒，大半男試煉者也全都變身完成。
“等等，喂！別動手啊！”昭陽勸阻著。
“別管他們了，攻防戰此刻有可能已經開始了，機器人不會那麽輕易放棄那片工業區。”江白安說著，他打算不管這出鬧劇，強行帶昭陽走。
男人和女人們已經戰鬥起來了，已經受傷的女試煉者固然不是男試煉者的對手，隻剩下殺戮願望的雙方不死不休地糾纏在一起。
“為什麽……為什麽要做這種事！”昭陽吼著，迅速掏出新Amazon變身器完成了變身。
“在這場試煉中，不對，在任何時候，試煉者都應該是站在同一方的不是嗎？！”
他衝入戰場，用自己的身軀分開雙方的戰鬥，但是根本不可能，沒有人理會他，僅僅是為了自己的觀念奮戰。
如這般絕望的場景，他想起了很多，曾經也不斷遭遇過這種事，但是讓雙方幹脆地止息紛爭、相互理解這種事，一次都沒能做到，說不定這也是宿命，隻要差異無法消除，人心中就有隔閡。
“要是能夠，能夠把我心中的情感讓他們理解，就不用再發生這種無意義的戰鬥了！”昭陽苦惱地想著，“為什麽人們就不能平靜下來，攜手共同進退呢！”
“嘖……”江白安皺起了眉，罕見地露出了苦惱的神情。
“啊啊，實在是沒辦法啊，就讓我們來幫幫他吧。”陽介說道。
“誰讓同伴是這樣的傻瓜呢？不過我們也是因此才能凝聚起來。”卡斯帕說道。
“小生一直認為昭陽是個特殊的人，他的身上有著足以撼動整個世界，改變一切的潛力。”井同濤抱著尹月說道。
尹月雖然不明所以，但卻從他人口中聽到了親近之人的名字，她記得這幾個音節，所以也懵懂地發出了聲音。
幾個人完成了變身，開始一同阻擋起了雙方的戰鬥。
“為什麽要阻攔我們啊，被莫名其妙關起來，難道你們就不憤怒嗎？”
“這是屬於我們的地方，是你們肆意闖進來……！”
“都住手吧！為什麽要爭個不停呢！我們明明有著共同的敵人，共同的目標啊！一味想著要保護自己的歸宿，等到機器人把我們全部消滅，還有什麽歸宿可言呢？我們身邊的人都是共同經曆生死的人，應該把彼此作為信任的依靠，把我們的力量團聚在一起，那才是歸宿啊！”昭陽聲嘶力竭地說著。
居然這時外麵傳來了摩托引擎的巨響，有人回來了。
“已經來了嗎……”江白安警惕地將手指放在了弓弦上。
“第四期的試煉者……”陽介咽了口口水。
“什麽！那個人……她回來了？？？”試煉者們瞬間慌了陣腳，女試煉者卻好像看到了希望一般。
“恐怕……不發生一場大衝突無法全身而退了。”
“不……”昭陽沉重地呼了口氣，把尹月從井同濤懷中抱了過來。
“我不會讓那種事發生。”他搖了搖頭，“你們先撤退，讓我去應付她。”
“什麽？太危險了！”
“攻防戰要開始了，已經沒時間猶豫了。我太個人主義了，真對不起，但交給我處理吧，這是目前我能想到的最靠譜的做法了。”昭陽對同伴們說著，目光灼灼。
很久沒人說話，直到江白安開口。
“彼此彼此。”他淡然地說著，隨後放下了弓。
“咦？也就是說……？”
“你們從後門出去，我去前廳。”昭陽點了點頭，推開門來到了教堂的大門，危急時刻已經沒時間告別了，如果想止息這場紛爭，就隻有嚐試了。
已經變身成wizard的楊耐從根本沒有門的大門口走入，紅寶石一般的假麵正對昭陽。
“做得很不錯呢，我該這麽說嗎？”從她身上爆發出的威壓讓人不寒而栗，尹月因為感到害怕而蜷縮貼著昭陽。
從身體來感知，對方的危險等級至少在4.5之上，遠不是現在的自己能夠對抗的，而且昭陽也不打算全力和她戰鬥。
“抱歉。”他低聲下氣地說道。
“本以為已經很謹慎周密了，卻還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翻船了。啊啊～～你的同伴中有著更加心思縝密的人呢，最後還是大意了……”楊耐望著外麵說著，焰火不停，夜空映紅。
“我們一起打造的家園被毀了呢，明明這個夢才剛做沒多久，要是能繼續下去該多好啊，哈，簡直是白日做夢。”
外麵傳來轟響，被火燒的劈啪作響的建築倒下，一切夢與回憶都在烈火中消亡。
“我也明白會是這樣……但還是無法原諒，你去死吧！”
楊耐猛地一揮手，火紅色的魔法陣出現，瞬間抵在昭陽身上，將他推出撞在了牆壁上。
昭陽吐出一口鮮血。為了不傷及尹月，他伸出觸手將她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太天真了，我真是太天真了。”楊耐扶額痛聲笑著，“居然會認為你和那些人不一樣，用那麽仁慈的手段對待你們，難怪會變成這樣。”
“住、住手……已經結束了……”
昭陽勉強掙脫，他不打算和對方戰鬥。
楊耐取出劍槍，飛速想著昭陽設計，他依靠觸手抓住頂上的橫梁蕩到了天上。
高熱的火球向他飛來，在空中來不及躲閃，他被轟了下來。
“到了試煉者的危亡之刻，你還打算要自相殘殺嗎？”昭陽爬起，擦去嘴角的血液，“為什麽你們要把自己特殊化呢？你們明明也是試煉者的一部分，一起齊心協力吧！”
“嗬……哈哈哈哈哈哈，和你們這種人一起嗎！別在那裏裝模作樣了！明明真正讓試煉者們分崩離析，互相猜忌互相憎恨的就是自以為是的男人們啊！”
“怎麽會？請你冷靜下來啊！”
“事到如今，又想誣蔑我不理智嗎？”楊耐完全不聽昭陽的勸說，“男人們就是這樣武斷啊，決不允許任何異於自己意見的人存在，在曾經的團體時，我和其他孩子提出的意見從來不會被正視，獨自地決定了一切。無論是分工還是在團隊中的職責，全部不顧及我們的意見胡亂安排一通，柔弱和溫和難道就是苦力的代名詞嗎？就應該遭到那樣的對待嗎？如果不是我，她們會一直待在隊伍的最底層，被人踩在腳下，把所有麻煩事，危險的事全部交給她們去做，甚至連無恥之事也是一樣……”
“在忽視了我們所有的意見後，貿然製訂了進攻的計劃，她們明明隻是想要活下去而已，卻那樣被隨意地賦予了誘餌的任務，她們根本就不被重視，隻是成為了男人們的玩物，可以犧牲的工具罷了！就連我也一樣，表麵上給予尊重，實際上還是當做強大的武器一般戲耍，從來沒有人在意我們表麵下的哀痛與悲戚。被一次背叛、拋棄，所以她們才會死去，你們也見到了小穎死去的樣子對吧……嗚哇啊啊，真是受不了啊，這樣專斷暴力，明明我們也該有決定的權力吧？看著那些孩子被如此對待真是讓我於心不忍呢，還那麽年輕就被奪走了一切，所以我殺了那些男人，我們應該有屬於自己的生存方式啊，不斷地看人臉色，被當做奴隸驅使，這種事已經受夠了，我隻是想保護她們……給她們一個歸宿啊……”
楊耐的狂笑與悲鳴混雜在一起，呈現出來的是一種瘋癲的仿佛降神般的聲音。
“就算如此，但人與人是不一樣的……雖然……請相信我，我們能夠一同走下去的！”
“啊啊……反正還是為了說服我們去戰鬥吧，為了把我們當成戰鬥或者處理麻煩的工具，隨意的使用，真好啊，我也想這樣啊，哪裏有什麽解決不了的雜事，全部一通交給她們辦，欲求不滿的時候就將她們當做玩具，實力弱小的她們根本反抗不了啊。就算我帶著同伴們逃到了這裏，還是被一群接一群圖謀不軌的人找上門來，如今我們共同尋找締結誓約的歸宿，也要徹底倒塌了，才過了沒多長時間，夢醒得還真是快……”
說到這裏，楊耐麵色一凜，“所以你就去給她們償命吧！”
“請等等！雖然讓經曆過這種事的你們接受很殘酷，但是、不是所有試煉者都是那樣，我也理解你們追求自己生存方式的訴求，但現在被逼至絕境的我們，隻剩下一條可行的道路了，所以請務必再次相信試煉者，我們……我們從一開始就沒有惡意，隻是覺得大家必須在一起……”
楊耐突然發起了進攻，腿上纏繞著烈焰直接向昭陽踢來。
“生命都已經死亡的如今，說這些還有用嗎？！我們隻是想在這片殘酷的世界上尋得一處潔淨之地，但被殺的人已經回不來了……！”
昭陽慌亂地應付著，忽然想到了什麽。
“……我、我們，全都沒有殺死誰，也不會去殺死誰！因為試煉者們，不是敵人！！”
“你說什麽？？”
楊耐在千鈞一發之際止住了攻擊。昭陽也翻滾到一邊抱起了放置的尹月。
“請你相信我，我們沒有殺死誰，這是事實。”他的目光澄澈而堅定。”
“這麽說……”
“大姐頭！”“耐姐！”從外麵回來的女試煉者發現了倒在教堂內的受傷者，她們驚喜地對楊耐喊著。
“……我們沒事……”傷者用虛弱的聲音說道。
“雖然受傷了，但不算太嚴重……”
“你們……都還活著……”楊耐的眼中溢出淚珠，“看見教堂被破壞，我還以為你們……”
忽然她左右看了看，“等等，晴美呢？晴美在哪裏！”
“……我在……”
小小的身影靠著牆出現在地下通道的出口。
“你的手……”楊耐驚訝地望著晴美被嚴重燒傷的手臂。
昭陽忽然有一種對不起她的感覺，看向她的時候發現她都在躲避著自己的視線。
“對不起！”在心中他無數次道了歉。這座小鎮的火勢似乎因為殘留的廢氣和埋藏的燃料而無法停止，陽介和江白安引發騷動的時候造成的大火即將毀滅這處容身之處。
“趕快離開這裏吧！我的同伴正在周邊的工業區進行於機器人部隊多攻防戰，我希望能夠借助你們的的力量。如果你們不想的話我也不會強迫你們，但我們的團隊絕對會願意接受你們每個人，不會將你們視為累贅。希望你們相信我！”
似乎是被昭陽的堅持與眼中燃燒的信念打動了，她們豆一言不發地注視著楊耐。
感受著那些寄托著希望的目光，楊耐最終歎了口氣，“姐妹們，看來烏托邦沒能維持多長時間，我們終究還是要回歸正常社會啊。大家願意跟著我一起再次進入試煉者的隊伍嗎？”
“當然！”
“太好了……”昭陽由衷地笑了。懷中多尹月雖然不知為何但也跟著展露了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