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信念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我該動身了。”小夜伸了個懶腰，一截潔白的耳根從漆黑的發簾後露了出來。
“你就要走了嗎？”昭陽雙手環繞抱著尹月，對小夜的告別有些不舍，難得能在陌生人身上感到一絲溫暖。
“嗯，不過沒關係，我們以後一定還會再見的。”小夜用手梳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發型，“欸……不過說起來要去地球，還真是好遠啊，該怎麽辦呢……”
“從這裏去地球嗎？可這裏是宇宙裏的某個地方吧，你要怎麽去？”
“不用擔心，我有這個唷。”小夜得意地伸手一揮，身邊出現了灰色的半透明牆壁。
“不過問題就是要找到正確的路線才行……真的好難……”
“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這座太空都市，你知道是在宇宙中的什麽位置嗎？”
“唔……”小夜努力思考著，麵色有些犯難，“這個殖民衛星裏麵有人工太陽，也就是說很可能是在照不到太陽的地方，否則可以用鋪設反射鏡的方法來反射太陽光。那麽估計是在某顆星球背後的拉格朗日點上吧？”
“這樣啊。”昭陽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那麽，真的要告別了哦？”小夜說著向光幕的方向走了兩步，但緊接著又轉回來，看著昭陽身上的傷有些放不下心來。
“昭陽君，現在的話帶你一段路，離開這座城市也是可以的哦，或者你需不需要藥品之類的東西？”
昭陽想了想，懷中的尹月像是經曆了很多讓她害怕的事，此時還是緊緊抱著昭陽，如果選擇離開的話，對她來說一定是好事吧。但是昭陽還是拒絕了小夜的提議。
“謝謝了，但是我還必須要去尋找我的同伴，所以你先走吧。”
昭陽伸展了下手腳，向她證明了自己的傷勢並不算嚴重。看到昭陽這麽堅持，她也不再說什麽了。
“那麽，再見啦。”
隨著光幕輕柔地從麵前拂過，小夜的身體便從原地消失了。
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讓昭陽忍不住懷疑剛才發生的一切是不是自己的幻覺，但是低頭一看，尹月還在自己身邊，她抬起頭來，臉上露出了癡癡的微笑。
“你終於……回到我身邊了……”昭陽也笑了，低下頭輕輕吻了下尹月的額頭。
他看了一下周圍的場景，提前把尹月放到一邊，變身成了假麵騎士build飛鷹加特林形態。氣泡形態的修複仍然害差了不少。
用超遠距離視覺與探測雷達感知了一下周邊，才發現自己是被小夜帶來了一處相對偏僻的地方。正有一股兵力向自己這邊集結，以機器人部隊的機動力恐怕很快就能追上。另外還有另外一股兵力，向著與昭陽臨近的地點包圍著，調向那邊的兵力更為龐大，昭陽懷疑可能那就是吳恒所處的地點，也許逃跑的何木和法子也與吳恒會合了，所以才會有那麽多機器人追擊他們。
事不宜遲，昭陽迅速飛起，向著那個地點前進著。
在前進的路上，他不斷回想著小夜說的話，因為這一切對他來說都太過奇幻了。從進入這個世界開始，他就注意到了諸多不合理之處，但是就算再大膽的猜想，也始終沒有脫離認知的極限，萬萬沒想到這裏竟然是處於宇宙中的太空都市。
為何用作偽裝陷阱的地下基地建設在那麽淺的地層，還有為什麽機器人沒有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攻擊試煉者，正是因為現在自己腳下的這片大地就是太空都市的外壁，巨大的攻擊會導致外壁洞穿從而與宇宙空間相連，到時候會造成巨大的損失。
小夜說了她要去地球調查什麽，聯想到自己的任務也是未知，所謂的完成第一階段後解鎖，但這個第一階段是什麽呢？也許和地球有著什麽關係，就這樣滯留在太空中，也無法想象會有什麽任務目標，去地球的話可能還會更加接近任務的核心，也許現在該采取的行動就是去前往地球也說不定。
至於去往地球的方式，辦法總會有的，現在既然機器人的科技已經到達了宇宙世紀，那麽必然會有星際航行的方式。昭陽回想起了曾經在“天壁”（實際上並不是什麽牆壁，而是圓柱形太空都市的底部）看到過的巨型空中艦船，那很可能就是機器人的宇宙戰艦。
感受了一下身體，依舊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的狀態。明明憑借強大的恢複能力隻需要時間就能完全恢複，但是卻連一絲喘息之際也得不到。印記中所儲存的食物已經空了，隻剩下給尹月的奶粉還有一些。昭陽仔細盤算著今後的打算，當務之急還是要快速離開這座城市，然後聯接所有試煉者，一起齊心完成目標。
這時他又忽然想到，既然機器人已經能夠攻上太空，那麽想必這種規模的太空都市也不止一座，為什麽明明應該全部試煉者參與的試煉，試煉者的密度卻很低，也許正是因為所有試煉者都被分散在了宇宙中的各個太空都市中。
這樣一想簡直是豁然開朗，困於這個世界的所有謎團都好似在一瞬間解開了了，要趕緊把這個消息告訴其他人才行。大家一起前往地球，與宇宙殖民地不一樣，也許地球上和這裏不同，還有真正的植物，真正的大地，真正的天空，也許還有人類！
在趕往另一個機器人聚集點的時候，昭陽一直在試圖用印記與吳恒取得聯係，此刻他的印記聯係通道隻與吳恒開通了。印記間相互溝通的功能是通過雙方的許可才會開通的，這個許可並不需要一個程序，而是取決於雙方的心理，即是說隻要雙方在心理上相互認可，印記間的聯絡就會開通。
在那個小隊中他隻和吳恒開通了聯係，聯係多具體方法就和心電感應交流沒什麽區別，隻要在心中默念，想要傳遞的信息就能順利讓對方接受到，同時還能感受到對方在發送這條信息時的語氣、神態、以及感情。一般來說，印記在一定範圍內會自動接通，這個範圍一般是一公裏，但隨著危險等級的增長，印記能夠接通的距離會變得更遠。
經過不斷的呼叫，昭陽成功與吳恒聯係上了，他有些吃驚，因為這就意味著他和吳恒間的距離就隻有一公裏多了。
現在他與機器人部隊的距離更為接近，已經做好了在匯合之前隨時進行激烈戰鬥的準備了。
“是吳恒嗎？你沒事啊，太好了！”
“嗯……”不知為何，吳恒好像很糾結。
“其他人和你在一起嗎？”
“在……除了亞倫森和何木以外的人都在。”
“都在？為什麽？算了……我馬上過去找你。”
“昭陽。”
“嗯，我在。你有什麽話想說嗎？”
“在開始戰鬥之前，我不止一次說過，我們不要互相救助。”
“……我知道。很抱歉，沒能幫得上你。”
“我不是說這個。我們每個人都是為了自己的生命而戰，就算你做了這種事，我也不會高興。”
“……這我也知道，但我非這麽做不可。”
“……為什麽？”
“因為我想這麽做。就算憑借我一個人的力量無法改變什麽，但是這種時候，非去做不可。這是我可以觸及的到的事情，我不止一次對自己說過，無論是誰，互相信賴的人，彼此陌生的人，他們的生命都是觸手可及的，如果我不伸出手的話，眼前的生命就可能會消逝在星辰中。”
“你有更值得你守護的人……為了不相幹的人犧牲自己，甚至讓那個人受到傷害，是不值得的。”
“是這樣沒錯，但是……所有人的生命都是一樣的，人類的生命也好，其它物種的生命也好，你的生命也好，還有她的生命，都是一樣的珍貴，沒有人應該逝去……如果是我的敵人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地揮下刀刃，但是身為我同伴的人……沒法坐視不管。”
“這樣子，是錯誤的。生命的價值不是恒定的，而是視你心中的重量而起伏……”
“但你自己不也是嗎？”
“誒……？”
“你自己不也是……去救法子了嗎？”
“那是……”
“我的理由和你是一樣的，既然你無法割舍法子，我就同樣無法割舍你。”
“……”一陣沉默
“我曾一度認為自己是錯誤的。”昭陽自言自語著，“總是無法下定決心，什麽都想去保護，我覺得正是因為這樣我才逐漸失去了我想要守護的一切……但是並不是這樣，我的敵人，僅僅是自己的猶豫罷了，而想要拯救的這份心意是絕對沒有錯的。”
昭陽還在說著，不知道時說給對方還是說給自己聽，而吳恒也很理解的沒有回答，隻是默默聆聽著。
“如果舍棄什麽的話，我就會變得更強大嗎？但是隻有堅定原本的信念，那才是真正的強大，我是這麽認為的。其實剛才我很愧疚，在法子和何木落下的時候，我沒有第一時間去救他們，因為我猶豫了，曾經我在麵對該斬殺的目標時也猶豫過，結果導致了更加悲劇的結果……但是你點醒了我，正是因為你挺身而出，我才明白自己真正的想法，真正應該守護的人，真正應該殺死的人，我以後都會擦亮眼睛明確的分辨……所以我想去救你。”
是啊，自己不再會迷茫了，正如同殺死過人的犯人一樣，此後餘生會一直生活在名為罪孽的陰影當中無論做什麽也無法擺脫身上的血紅色，自己也同樣是背負著沉重的東西在前行。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的手上都有其他人的生命，自己也是一樣，屠戮鍋那些該殺死與不該殺死的生命，從此背負上了無法洗刷的罪孽。
罪孽就是罪孽，殺戮就是殺戮，無論用怎樣的大義去粉飾，那也依舊是錯誤。錯誤不會白白消失，無論是與生俱來背負著的罪孽，還是因為迫於鐵一般現實er犯下的過錯，都應該去償還。罪與罰與贖，這是上天對罪人的寬恕和憐憫。
所以昭陽哪怕背負著現在身上這些沉重的生命，以及那些生命的願望和理想，也要走下去的原因。
“抱歉，我回來晚了……”看著麵前的幾人，昭陽微微苦笑著，腳邊是一堆廢爛的機械殘骸，看來自己到來之前吳恒幾人已經殲滅了一小支機器人小隊了。而造成的後果就是，幾人身上都已被鮮血染紅，其中章星河傷的最重，一條長長的尖銳金屬板從他的前胸插入，一直從後腹部刺了出來。
“昭陽，假麵騎士Build，歸隊。”
“那是……”幾人望著昭陽懷中的尹月，露出了吃驚的樣子。
“是嗎？那就是你想守護的人啊。”吳恒哀傷地看著昭陽，“你能找到她真是太好了。”
“居然真的做到了……”章星河的身體抽搐著，眼中的光芒漸漸黯淡，“原來有些事情真的是能做到的啊……可不要……讓她再受傷……”
“那就是嬰兒。”法子轉動眼珠，緊緊盯著尹月，“真正的嬰兒。”
“嘁，怎麽又帶了這種累贅過來，我們明明已經受不起拖累了！”楓叔一副嫌麻煩的樣子。
“我會負責保護好她的。”昭陽聲色嚴肅地回敬道，他不想讓任何人覺得尹月是累贅。
他微微掃視了一下，幾人現在正躲避在陰暗的下水道，虧得他們能想到這種地方。
“何木和亞倫森呢？他們……”
一時所有人都沉默了。
“何木他不知道怎麽樣了……”半晌吳恒才說道，一副為難的樣子，似乎想起了什麽。
“我看到了。”法子默默打斷了她的話，冷酷無情地說道：“已經死了。”
“那亞倫森呢？他怎麽樣？”昭陽聰眾人陰森的麵色種看出了什麽，但還是禁不住要問，雖然那兩個人他並不怎麽喜歡，但至少也是當過一段時間的同伴。
“好了！這件事不要再說了！”楓叔有些惱火地打斷了昭陽，“這種事不知道也罷。”
昭陽沒說什麽，隻是看向了法子，如果法子知道的話，一定會說出來的，他這麽相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