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另生
“嬰、嬰兒？你確定沒看錯吧！！”
昭陽激動地一把抓住了法子，搖晃著對方的肩膀。如果是嬰兒的話，那極有可能是尹月。因為聽到這個消息時太過興奮，他甚至沒有質疑法子為何看的那麽清楚。
“放開。”視線下移，看向昭陽抓住自己衣服的手，法子的語氣一時變得極其冷冽。
“啊，抱歉……”昭陽注意到自己的失態，馬上平複心情，把手從法子身上挪開。
見法子身上劍拔弩張的氣勢消散，他又問道：“那、那麽你是在什麽地方看到的？”
法子不動聲色地把頭轉過一個方向，示意就是在那裏看到的，昭陽向那個方向看去，腦海裏大致思索了一下，那大概是在之前包圍圈的中心。
在尋找了這麽久之後，總算得到了一些疑似尹月的消息了。她平安活下來了嗎？現在怎麽樣了，是被人撿到了嗎？心中湧現出了無數問題。但是現在她和撿到她的那個人身陷重圍，不知道是否能平安，這種時候，自己當然不能逃避，必須去到她身邊才行。
“大多數機器人都聚集到那裏了，其他地方隻有少量機器人嗎……”想到這裏了，他有些猶豫，憑自己的實力，想要對抗如此之多的機器人，怕是……
“這不是好事嗎？天大的好事啊！”反而何木在一旁興奮起來。
“你看！它們都聚集在中心，邊緣不久沒什麽把守了嗎？我們趁現在就能夠輕而易舉地逃出去啊！”
沒有絲毫猶豫昭陽就拒絕掉了他的提議，“不行，我們現在還不能離開這裏。”
“為什麽？！明明現在才是最好的機會！”
昭陽猛地站起了身，“我來這裏的目的是為了救人，現在吳恒還不知道在哪裏，並且包圍圈的中心也有人被襲擊著……我們要去那裏，要把她，把所有人平安的帶出去！”
說著他站起身來，毅然向著法子指示的方向出發，現在一點時間都不能耽誤，他極其想要確認那究竟是不是尹月。這些天來她可還安全，沒有了自己，她會感到害怕嗎？
法子默默起身，從藏身的地方走出，跟在了昭陽後方，此時昭陽已經迅速完成了變身，打算用鷹眼的遠距離偵測來打探情況。
何木左看右看，空無一人的廢墟好似隱藏著無數的危險，仿佛下一秒就會有機器人鑽出來一般，他打了個寒戰，也忍住懼意跟了上去。
“還是再想想吧！那裏那麽危險，根本沒有必要去送死啊！”何木並不知道昭陽為什麽會那麽激動，不過他也隱隱從昭陽剛才的反常中感覺到現在被圍攻的人可能對他來說很重要。
“我已經說過了吧！現在沒有時間可以耽誤了！要是晚了一步導致他們死去該怎麽辦啊！我們必須去戰鬥，就算是為了吳恒！別再逃避戰鬥了！”昭陽對他大聲吼著。
“戰鬥……戰鬥！為什麽總要逼迫我去戰鬥，我根本不想戰鬥啊！！”何木崩潰般地喊著，“我和你們不一樣啊！我、我沒有辦法戰鬥，因為灌輸了星雲氣體，隻要輸一次就會死，這種感受你懂嗎？！為什麽就非要讓我去戰鬥呢，我隻是想活下去啊！”
“你說的話是認真的嗎？”昭陽聽到他的話，頓了頓腳步，“要想活下去的話逃跑的路明明就那麽大敞著，為什麽你自己不去？”
“我……我又不像你一樣強，你又怎麽懂弱者的感受啊！我現在腿受傷了，根本無法與機器人戰鬥！你口口聲聲說要救人，其實根本就沒把我的性命放在心上！他們、被圍困的那些人對你來說肯定比我重要多了是吧，跟他們對比我的性命就可以隨便舍棄！是啊……所以才會放棄我，想讓我跟你一起去和那幫沒有感情的機械戰鬥，明明知道我就會死在那裏，你根本就沒有能保護我的那個本事！”何木幾乎是發泄般地喊著，神情中透露著無比的痛苦。法子就在一旁默默看著他的歇斯底裏。
“哢哢哢……”發出了什麽東西緊緊絞在一起的聲音，昭陽的兩條眉毛死死擰成了疙瘩，額頭上青筋暴露，就算隔著裝甲也能感受到那股外泄的氣憤，就好像是洶湧的海嘯一般，昭陽內心中的怒火高燃。
“什麽叫那些人……”但是那憤怒卻不是為他自己，“吳恒也可能在那裏麵啊！！”他一把揪住何木的衣領，把他推到了牆上，“難道你對她的感情也不過是說笑的程度嗎？混蛋！混蛋！一個兩個都是這樣，我真為她感到悲傷！她的善意就給了你們這一群懦夫！”
“我……這……當然不是，我、我是真心的！但是我也不能犧牲自己……你可以把我平安送出去再去救那些人，隻要送我平安躲過一段路就好，反正你那麽強……”
“少給我！開玩笑！啊！”昭陽一頓一頓地怒吼著，與此同時一拳接一拳地捶打在何木背後的牆壁上，“所有人我都想保護，但不是專門為了你一個人！！生存是自己一個人的事啊，吳恒她不也說過嗎？！我從來沒想過要拋棄你，但也不會隻為了救你一個放棄其他人！！！”
說完，他憤然地丟開了何木，剛才從他身上爆發出的氣場令何木不寒而栗。一旁的法子見證了事情的全貌，輕輕“哼”了一聲。
“對不起啊，小法子，嚇到你了吧？”昭陽向法子道歉著，剛剛情緒沒能控製住，他感覺也有些難堪，但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為什麽要加‘小’？”
“啊，因為感覺你很年幼，還那麽小小的……”
“我不是小孩子。”
“這樣嗎……”
稍微冷靜了一下，昭陽決定抓緊時間立刻前進，但是看了看身邊的兩人，還是感覺有一絲放心不下。自己是一定要去的，那樣的話他們該怎麽辦。
“法子，你打算怎麽辦呢？如果打算跟我一起的話，我會全力保護你的。”
法子搖了搖頭，拒絕了昭陽。
“我要去別的地方，你不用管我。”
“可是你……”昭陽擔憂地看著那矮矮的個頭，站直之後法子的頭部也隻到自己胸口的位置，小小的身體看起來無比瘦弱，這樣的身體可無法經受戰爭的洗禮啊。
法子回頭與他對視了一眼，那眼中傳達的信息就是“別妨礙我”。
於是昭陽回頭對失魂落魄倒在一旁的何木說道：
“那麽現在你要怎麽辦？是選擇自己闖出去，還是在原地撐到我帶著他們趕回來，或者是跟著我一起，你怎麽選？這個世界上，沒有不用戰鬥就可以活下去的道路。”
“我……我嗎？反正怎麽都是死啊，就跟著你吧……”他有氣無力地說著，眼神低垂著看向站在一旁的法子。破舊的鬥篷下方似乎穿了一件短褲，腳上的則是一雙髒兮兮的鞋，潔白的小腿和腳踝露在外麵，沾上了一些泥點。
“好，那麽事不宜遲，立刻出發。”
昭陽當即飛到空中進行偵察，很快發現了機器人大量聚集的方位，實話實說，他沒有任何一絲的把握，但是非去不可。隻要能成功見到法子口中的那個嬰兒，就能知道那到底是不是尹月。至於之後如何突圍帶著那些人逃出來，昭陽沒有想過。
如果xtreme可以用的話，說不定就可以……
還有一直留藏的底牌，蜘蛛滿瓶，如果是必要情況，那就也隻能使用了。
他落回了地麵，向著目標點走去，但卻驚訝地發現法子竟然也跟在了後麵。
“你這是……”
還沒問出口，似乎是察覺到昭陽的意圖，法子搶先回答道：“順路。”
“哦，哦.”看著那抗拒的樣子，無法問太多，昭陽也深知這孩子是不會向其他人敞開心扉的。
在趕路的過程中，昭陽沒有刻意顧及腿受傷的何木以及腿短走不快的法子，因此落了兩人有一段路程，這時忽然何木和昭陽搭話，在身後很遠處飄過來的聲音，讓昭陽感到有些奇怪。
“那個，昭陽兄，你果然很厲害啊，和我這種人完全不同……”
“你想說什麽？我也隻是個普通試煉者而已。”
“我想問問，你是第幾期呢？”
“第七期。”
“什麽？真的嗎？”那聲音有些不可思議。
“居然和我是同一期……”
“這有什麽……”
正想答話，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不得不讓昭陽打斷當前的行動並在一秒之內做出了應對方式。
幾束光束突然從空無一物的地方射來，距離是相當之近，似乎就在昭陽身邊。昭陽沒有看見敵人的身影，但是果斷落地一個翻滾，躲過了來自四方的射擊。這時忽然看見前方的空間一陣扭曲，空氣中似乎出現了一個透明的人形，唯獨運動起來會出現模糊的輪廓，他當即展開翅膀飛向上空，同時一腳向下踢去。
“嗡——”下方出現了一個熾紅色的扇麵，那是光束劍揮過的痕跡，與此同時昭陽也感覺到了確實踢到了什麽東西，一個機器人的身影憑空出現在剛才的位置，被踢擊的力量震退了幾步。
“光學迷彩？？這麽說吳恒確實是說過……”話還沒說完，立刻出現了其他的攻擊，上空憑空出現的光網讓昭陽的翅膀撞在上麵，阻攔了他的行動，與此同時更多的模糊身影出現了。因為使用的是靜態光學迷彩，動起來後便索性關閉，眼前突然增加的機器人數量讓昭陽幾乎把眼睛瞪了出來。
“這是早就設好的埋伏？！糟了！但是怎麽會這樣！”
飛鷹加特林形態的他被困在了敵陣的周圍，被迅速近身的他幾乎沒有反抗能力，隻能拚命揮舞加特林機槍。如今他的武器隻剩下了這一件，鑽頭粉碎者在之前的戰鬥中損壞了，就算與裝甲是伴生關係但也需要修理，而四格忍漫刀則是借給了吳恒，昭陽現在的近戰能力低的令人發指。
“何木！幫我開出一條路！我要進行遠距離遊擊！”昭陽大聲喊著，尋求何木的支援。
卻見何木站在原地默默看著昭陽被圍攻，沒有行動，突然他發出一陣瘮人的笑聲，“那個昭陽兄，你說你也是第七期的對吧，我也是呢，既然這樣你的實力應該保護不了我吧，我現在終於想明白了，依靠別人是不行的，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自救才可以啊！”
“你這混蛋，說什麽？！”昭陽艱難在機器人群中抵抗著，“你難道是想……？”
“法子啊，你就再為了我犧牲一下吧！”何木突然抓住了走在前麵的法子，不由分說的把法子抱了起來，向著逃出的路線飛奔而去。機器人正忙於和昭陽戰鬥，並沒有去追他。
“放開。”法子無比厭惡地說道，被何木抱著，一瘸一拐的步伐使得被強行控製住的法子也跟著上下晃了起來。
“不過是一個小鬼，少命令我了！我就很好奇，憑什麽你就不用戰鬥，為什麽你這樣的家夥能活到現在？但是今天你的好運就要結束了。”
何木衝上了街邊倒著的一輛摩托車，把法子控製住，然後開啟機車飛速向出口行駛而去。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他的表情愈發興奮，法子的體重比他想像的沉了不少，他感到些許吃力，但更多的是一種快感。眼看就要到達包圍圈的最外圍，但是這裏還有在不斷巡邏駐守的幾個機器人，隻要甩掉它們就能成功逃脫了。
“給我放開。”法子陰影下的麵容愈發深沉，話語也狠厲了起來。
“放心，會放開你的，不過是一會兒後。”
他跳下車，捂住法子的嘴來到了一處藏身之處，在周圍，圍繞著一群搜查的機器人，隻要引開這群家夥，何木就能從旁邊的路線輕易脫身。
他的臉上露出變態的笑容，用力把法子推了出去，法子“撲通”一聲摔倒在街道上，暴露在了那群機器人的眼前。
“為你命中的不幸感到悲哀吧，嘿嘿嘿……”何木激動且興奮地笑著，打算轉身從一旁逃跑，但是他想象中法子被一擁而上的機器人撕碎的場景並沒有發生。
“為、為什麽？”
法子從地麵緩緩站起來，伸出手撣了撣沾上灰的衣擺，因為摔倒，膝蓋也蹭的滿是沙土。幾個機器人默默走到了法子的身邊。
“殺了他。”
法子指向何木，那幾個機器人就像是聽到了命令一般，向著何木衝來。
“什麽！怎麽會這樣？！為什麽你沒有被機器人殺死啊啊啊啊！”何木的臉逐漸扭曲崩壞，他無法理解麵前這一切，對於為什麽機器人沒有將法子殘忍的殺死，而是選擇撲向了自己。
“難道是……法子！原來你並不是……呃啊啊啊啊！！！！”
何木在臨死前一刻終於恍然大悟，他看見了法子眼瞳之中深邃的紅光。他崩潰的臉孔和痛不欲生的慘叫消失在了城市的一抹角落中。
慘叫聲停止了。
看著上半身被數道光束蒸發成血霧，下半身緩緩倒下，然後化為光粒子的何木，法子微微抬起下巴。
“我說過了，法子並不是我的名字……而是第一個被我殺死的人類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