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戰後
“多謝你們相助了……”昭陽沉默了好一陣，才想起要說這句話。他撓了撓頭，總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不，你也救了我們一次，所以是應該做的。”吳恒對他點了點頭，單比起昭陽，更讓她在意的是跟在後麵一言不發的章星河。
“你們還真是很好的同伴啊。”昭陽看著她的眼神說出了這句話。
“同伴……嗎？我真希望自己能承受的住這個稱呼的重量。”章星河搖了搖頭。
“……”昭陽不知道怎麽回答，隻能沉默以對。
“對了，我想問一下，為什麽……會有小孩子？”昭陽的眼神瞥向法子，他實在是忍不住穩了這個問題，雖然他也知道空間的殘酷是不分年齡的，但是看著尚且幼小的孩子就要被強迫上戰場，總會感到一陣心酸。
“我不是小孩子。”法子一邊和幾人一同奔跑，一邊說道。本來法子一直都一言不發，默默跟著其他人的速度跑，但是見有人提到了自己，終於開口回話了。
“這副樣子怎麽看都是吧。”雖然法子穿著能夠遮住全身的鬥篷，但那身形毫無疑問是小孩子的體型。“之前不是說沒法戰鬥……”
“法子。名字是法子。”吳恒簡短地說道，她看似非常冷漠，其實內心比誰都更加溫暖，“在之前逃亡的路上我們遇到了這孩子，然後就帶在了身邊。這孩子說自己沒有戰鬥的能力。”
雖然吳恒還是把法子稱為孩子，但是這回法子沒有反駁。
“你呢，又是為什麽會在這座城市中。”吳恒反問道，法子和章星河在一旁默默聆聽。
昭陽答道：“為了拯救我的同伴，我的同伴受了非常嚴重的傷，所以我想借用這個城市裏麵的醫療設施賴治療她的傷。”
“哦，那現在你的同伴呢？”
“我已經讓他們逃出這座城市了，我自己留下來殿後。”
“嗯……”吳恒聽後點了點頭，沒有發表什麽意見。跟在後麵沉默不言的章星河，聽聞到昭陽的話後，苦笑了一聲，再次回想起了往事。
“你們呢？又是為了什麽來到了這座城市。”昭陽問道。
這次連吳恒也沉默了，她深深歎了口氣，她知道她們的理由和昭陽比起來是多麽不值一提，也是多麽不光彩，他們在逃避戰鬥，逃避作為試煉者應該去做的事。
“我們來這裏沒有那麽光彩的理由，僅僅是為了避難而已。”
“避難？”
“已經摸清機器人行動規律的我們，自然而然知道了它們會在夜晚有一段沉睡期，於是利用那個期限，我們選擇躲在這裏。城市以外的地方一直會有機器人的隊伍進行巡邏，但是城市裏麵不會。我們那支隊伍裏麵的人大多實力不強，還有法子這種沒有戰鬥能力的人在，在外麵沒法活下去。為了活下去，隻能選擇躲到這種地方來。”
“是、是嗎？是這樣啊……”昭陽低下了頭，神色充滿了悲傷。
“但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原來這座城市不隻有我們一隊試煉者……有人驚動了機器人，於是深入機器人領域腹地的我們就自然而然地被包圍了，一路被追殺到這裏。”吳恒淡淡地說道，她的語氣很平靜，單低垂的眉角卻無不變現出哀傷的情緒。
“我們的隊伍，一開始其實有十二人的。”章星河困難地替吳恒說出了她沒能說出的話。
“死了六個。”法子補充道，話中完全沒有任何情感波動。
“我……”昭陽握緊了拳頭，臉上寫滿了悲傷，他不知道自己的失誤竟然引出了如此悲劇的事實。事實想來一直如此，有許多人因自己而死，也有人因自己而活。
“對不起，我……”
“停！”章星河突然截斷了他的話，“好好想想你要說的話，你認為真的有必要說出來嗎？或者要說給誰聽，說出來能改變什麽嗎？希望你能仔細考慮一下，你是真的想那麽說嗎？”
“我知道，但我還是要說……”昭陽搖了搖頭，再次看向自己的手掌心，這隻手曾經握過很多東西，但最終沒能握住，從這隻手中流失的東西更多。
“是我驚動機器人的，很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贖罪，也不知道誰還能原諒我……但是，對不起。”
他們會淪落這種境地，也是因為自己。明明隻是為了活下去，所有試煉者應該站在同一戰線的。
“我們早應該想到這種後果了。”吳恒搖了搖頭，“這不是你的責任，早在我們選擇躲在這裏的時候，就應該有可能被圍困的覺悟。我能做的僅僅隻有代替死去的家夥們活下去。”吳恒搖了搖頭，眼神變得更加堅定了。
“當真正危及我自己生命的時候，我是不會去救你們的，試煉者始終是各自而戰，哪怕是在敵人的中心，最需要團結的時候，我也不會拋棄自己的生命去救其他人。連自己生命都不珍惜的人，沒資格去救別人。希望你們也能每個人為自己的生命去奮戰……就這樣。”
昭陽聽了她的話，受到了深深的感觸，自己一直以來又是怎麽做的呢？他從以前起，在遇到抉擇的時候，都會選擇更為危險的道路，從而讓自己經常深陷困境。明明能夠選擇更加安穩的道路，卻不斷冒險，不僅自己，連身邊的人都……
不珍惜自己生命的人，沒有資格去救別人，這句話……自己的生命不隻是自己的，還聯係著更多人，尹月的生命，昭露的生命，都鏈接在自己身上。還有一直以來走在身邊的同伴，以後自己下決定的時候，要更多想想自己，想想身邊的同伴……
這就是普通試煉者的生存準則嗎，和自己真是完全不一樣啊。
不久後，印記與其他的三人能夠聯絡上了，幾人逃跑的去向是同一方向，本著團隊行動有著更強生還可能的目的，幾個人再次聚在了一起。
“太好了！恒姐，章星河，你們沒事吧？”何木遠遠的高舉手臂打著招呼，但是對昭陽和法子二人卻視而不見。
“小點聲！把手縮回來，你想引來機器人嗎？！”被稱為楓叔的中年男子急忙訓斥著，何木瞥了他一眼，不服氣地放下了手。
“最終還是把那小子帶上了嗎？”楓叔不滿地看著昭陽，他剛才開溜的早，沒能看到昭陽在對戰機器人時的精彩表現。
吳恒和章星河兩人對付兩個武裝機器人單兵都需要飛那麽大勁，一頓操作才能戰勝。以一己之力，僅僅處於平常狀態就能對抗多個機器人的昭陽可想而知有多強。
昭陽感覺自從身體內所有基因的力量開始相互交融以後，力量就在不斷增強，但現在還隻是量變，他預感等到把Xtreme也完全融合後，帶來的就是質的飛躍了。
“切，這都能活下來，運氣真好啊，本來以為是半個殘廢，沒想到命還真硬。”亞倫森上下打量著昭陽的身體。雖然衣服破破爛爛，被撕裂的衣服滿是幹涸的褐色血跡，但衣服下麵卻是完好的身軀。
雖然內傷還沒那麽快複原但是僅看外表，已經完好如初了。這就是邪骨病毒改造的基因所帶來的修複能力。
“接下來，直到逃這座城市，我會和你們一起行動。”昭陽說道，幾人現在處於一座大樓中，這裏麵貌似是因為之前的破壞，電力供應出了問題，裏麵多監視器應該都停止運作了，所以可以作為暫時休憩的場所。
“呀啊，果然生活在這種隨時都可能掉條命的地方，還是需要女人的啊，真是可惜啊，之前隊裏麵的那兩個小妞居然死掉了，明明還打算好好和她們搞好關係呢。”亞倫森雙手抱頭，用輕浮的語調說道。“果然還是得有女人的滋潤才行啊，現在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眾人都懶得搭理他，隻有何木開口跟腔，“咱們隊伍裏不是有恒姐嗎？”
“哈？吳恒嗎？”亞倫森故意做出誇張的表情，“抱歉，我接下來的話可能有點失禮，但我可從沒把她當做女士看待。我心目中的女士是要有良好的性格和優雅的相貌的，吳恒小姐的長相就算是恭維，也很難脫離普通的行列吧？”
“別在意。”章星河悄悄對吳恒說著，但是吳恒依舊一如往常，默默檢修著自己的武器裝備。
“恒姐不好看嗎？沒有吧，我覺得不是挺好看的嗎？”何木連忙替吳恒便捷著，生怕吳恒不高興。
“也許你們東方人的審美與我不同？還是說……”亞倫森滿臉狐疑地盯著吳恒看了再看，昭陽也偷偷瞟了兩眼，確實吳恒的相貌無關審美，基本就是隨處可見的大眾臉，隻是在及格線以上的水準，但離良好還差了很遠。
昭陽對那個穿著古典卻一點也不收斂的西方人感到本能的反感，不管文化風氣如何，擅自評論一個人的長相也是毫無禮貌的行為，但這裏是試煉，沒有規則的地方。
亞倫森又擠兌著何木，“或者說你對吳恒小姐有意思？她把你的心偷走了？真是看不出來，她這種的居然是你的菜。”
“別、別開玩笑了！才不是！”何木滿臉通紅地轉過頭，然後偷偷用餘光來瞥吳恒的反應。
“現在是說這種話題的時候嗎？不應該先考慮怎麽從機器人手下逃脫嗎？”昭陽冷冷地問道。
章星河對他搖了搖頭，“你不懂我們普通試煉者，他們可是剛剛從隨時可能死亡的戰場上退下，眼睜睜看著身邊的同伴一個個消失的人，如果這時候不能發泄一下的話，會被逼瘋的。”
昭陽再次沉默了，如章星河所說，五十人試煉出身，一進入空間就倍受關注，一直以來的隊友耶多是精英，和特殊幾乎劃等號的昭陽，一直有著與普通試煉者不同的經曆，所以這些人心中所想的事，他大多無法理解。如今這屬於所有試煉者的試煉，才讓他與諸多普通試煉者相遇。
“行了行了，別吵吵了！都到這種地步了，還不想想怎麽逃跑嗎？一個個的有沒有點大局觀？”一旁的楓叔突然把火氣發泄了出來。
“要不是跟著你走了之前那條該死的路，我想我們也不會被機器人埋伏，現在你覺得該輪得到你說話嗎？”亞倫森滿臉不服地回道。
“你小子找罵是不是！什麽叫跟著我走的，你當時說不想走了嗎？沒我你不也一樣走嗎？你那麽牛逼怎麽不和章星河一樣說出來不要走這裏啊，現在又給我來馬後炮！裝什麽裝啊你！”
“嘁……”亞倫森把不平的氣憤咽下去，最終沒有說什麽，反而楓叔還在不斷職責他。
“我早看你個洋鬼子不順眼了，整天就知道在這邊瞎扯淡，姓亞的啊，你是滿嘴長牙，淨嘮逼嗑，你瞅瞅你說的餒有用嗎？一天天的，也沒點禮數，和那邊那小何一樣是第七期，見到比你們資曆老的也不喊前輩，整天沒大沒小。”
何木聽到他突然提到了自己，也是一陣不愉快，本來他對比他年齡大的人還是存在一點敬意的，但是實在被說的火了。他別過頭去，也不敢正麵說，隻能悻悻地說了句。
“不過是比我早一期而已，拽什麽拽，也沒看見恒姐讓人前輩啊，媽的。”
亞倫森就更直接了，直接一句“混賬老東西”。
這都是什麽隊伍啊，昭陽感覺瞬間頭大了起來，就算是憋著火氣想要發泄也不應該罵隊友啊。
正當他打算站出來當和事佬時，吳恒突然起身向外走去。
“你要去幹什麽？”
“偵查，我們現在沒有眼線，要是什麽時候唄機器人發現就糟了，之前甩掉的機器人應該還在近處，另外你們最好掩蓋一下體溫，否則可能會被生物探測器和熱成像儀監測到。”
“明白了，那我們也該互相分享一下有用的情報，以及作戰安排了吧。”昭陽提議道。
“我進入試煉後一直和章星河在一起，我知道的他都知道，我先去了。”吳恒說著向頂樓走去。
“法子不用跟著你嗎？”章星河問道。
“那要看那孩子的意思了。”吳恒答道。
法子就靜靜坐在那裏，沒有要跟去的表現，隻是默默注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