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陪伴
從那以後，李柏鄉就和華子同居了。
自從遇見華子的那個雨夜起，李柏鄉感覺到自己心裏有什麽被改變了。第一次誕生了對於關於自己以外的人的思考，現在他的心中已經不是隻有自己了。
破舊的老式電視裏正播放著奧菲以諾相關事件的報道，灰白的屏幕時不時一閃，發出“刺啦”的噪聲。節目中主持人機械地念著手中的稿件，說了一些不切實際的話，大概是在描述人類的前景是如何的光明，倡導要團結一致對抗奧菲以諾之類的。華子坐在床上，裝作心不在焉地看電視，但是會偶爾憂心忡忡的看一眼窗外。
李柏鄉離開隊伍後，人類與奧菲以諾的衝突徹底爆發。現在人類社會中局勢緊張，畢竟是關乎種族存亡的戰爭，所以人都在膽戰心驚中渡過。因為奧菲以諾隱藏在人類之中，誰也不知道自己身邊的人會不會就是奧菲以諾，在這種壓力下，犯罪事件也頻發起來，人類的精神徘徊在崩潰的邊緣，已經開始做出各種各樣荒唐的事件了。衝突之劇烈，街上時不時路過的軍隊和天空中傳來的戰鬥機的轟鳴聲就是最好的證據。
“怎麽了，在擔心奧菲以諾的事情嗎？”李柏鄉把地上的垃圾收拾到垃圾桶中，問向靠在窗邊出神的華子，“放心吧，如果碰上奧菲以諾的話我會保護你的。”
華子聽到他的話漸漸把注意力從窗外轉移了回來，說道：“誰要你保護啊，就你這樣的瘦弱眼鏡廢柴嗎？”
“真是的……明明一副擔憂的樣子，就不能坦率承認嗎？”李柏鄉無奈地笑了一下，繼續收拾著房間，兩人之間又恢複了沉默。
“喂，柏鄉。”過了一會兒，華子輕輕喚著李柏鄉的名字。
“嗯，我在，你想說什麽嗎？”李柏鄉停下了手裏的活，側耳傾聽著。
華子幽怨地歎了一口氣，有些抱怨地說道：“有些話不容易說出口啊，你就不能直接猜到人家心裏想的是什麽嗎？”
“這可太強人所難了吧，我又不會讀心術什麽的。”
“笨蛋。”華子小聲嘟囔著，把頭扭向了一邊。
“不要隨便罵人啊！話說你到底有什麽想說的？”
“你這個狼心人貌的大色胚，大叔臉不刮胡子還戴眼鏡，略！！！”華子把頭轉了回來，迅速吐了吐舌頭又轉了過去。
“所以說不要隨便罵人啊，還有我的眼鏡是招惹你什麽了嗎？！”
華子沒有再說話，有些傷感的歪過頭去，把臉貼在窗戶上。暖橙色的霞光下烘托出她柔和的剪影，金黃色的憂鬱灑滿臉龐，黑色的發絲在餘暉下熠熠生輝，李柏鄉不禁看愣了。
“呐，我說……”唇齒輕啟，華子悄聲對李柏鄉說道：“奧菲以諾真的會被人們全部消滅掉嗎？”
“搞什麽……”李柏鄉笑著歎出一口氣，“弄了半天還是在說這個……”
“不是啦，我不是這個意思……”華子鬱鬱不快地盯著窗戶上細微的裂紋，哈了一口氣，水霧覆蓋下裂紋格外顯眼。
“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答案。”李柏鄉聯想起了自己，被從隊伍裏驅逐的自己，是否還要去完成任務呢。可是現在自己已經有了這麽平穩的生活，其他的事情對自己來說已經不重要了。他忽然發現自己從前追逐的那些，力量，利益，在現在的生活麵前都太輕了。
“但是，”李柏鄉頓了頓，說了下去，“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會保護華子你的。”自己，好像也稍微明白了守護的意義呢。
“哈，白癡，就會耍帥。”華子欣慰的笑了笑，不再說話。
李柏鄉打開櫥櫃，發現裏麵空無一物了，“對了，家裏沒有蔬菜了，我出去買一些吧。”
“蔬菜，那是什麽？才不要吃呢。”
“總是吃杯麵和速食的話，身體可不會健康的哦。”李柏鄉溫柔地告誡著。
“無所謂。”
“你也要學著改變啊。”李柏鄉笑了笑，她改變了自己很多，或者說她就是他的救贖。
“你，你不會真的打算出去吧！”華子看見李柏鄉真的打算出門，慌張了起來，“我說，外麵那麽亂，很危險的啊！”
“放心吧，不會出什麽事的。”
“不是吧，聽我說啊白癡，現在人們都失去理智了，打劫和殺人的家夥比比皆是，還是不要去了吧！”華子嚷嚷著，很不想讓李柏鄉出門。
“安心啦，你就在家裏等就好了，我還是有自保的能力的。不吃蔬菜可是會錯過生長期的哦，你也不想自己的胸部不發育吧，多吃點補充營養啦。”李柏鄉摸了摸華子的腦袋，被一巴掌擋開後，笑著走出了門。
華子還在背後大聲說著：“你這個被人踩過的爛蘑菇！就知道逞強，讓你不要去就不要去啦！”
……
……
……
街上的光景因為奧菲以諾的原因蕭條了許多，大多數店鋪和人家都決定關門應對，大街上放眼望去沒有幾個人。也隻有少數的超市還在維持運作。
李柏鄉走在路上，胡思亂想著。
不知道其他的試煉者怎麽樣了，不過他已經不打算參與試煉的任務了，當前的生活不得不說就像是上帝對他的饋贈。從前拚命廝殺奮鬥過著的每一天，都好像是浪費掉了，直到今天他才明白了活著的真諦。曾經的自己一直活在陰暗中，以笑容討好他人，不擇手段地為了獲利而欺詐。不相信任何人，眼中永遠隻有自己。
曾經的自己，無比孤獨啊。
但是，自己得到了救贖，她無條件地接納了他，用自己的善意與溫柔，感染了他。自己終於不再是孤身一人，從此時開始，他學會了改變，李柏鄉的心中誕生出了古老而神聖的感情，他第一次懂得了什麽是愛。
多麽想就這樣陪伴她一輩子……但是這是不可能的。李柏鄉意識到了一件很殘酷的事情。試煉總有結束的一天，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自己能陪伴在華子身邊的時間是有限的。快樂和安穩不可能永恒，歸根結底自己是試煉者，是在深淵中掙紮與戰鬥之人，不斷戰鬥，這就是自己的宿命。
但是隻有她幸福自己就心滿意足了，李柏鄉想到她的笑顏，自己也不禁笑了起來。原來自己也會露出真心流露的笑容啊，跟她在一起真的很神奇，這些天來自己比從前所有的人生還要快樂。他也找到了對他來說無比重要的人，所以就算無法在一起也無所謂，隻要她能幸福的活下去就好了。
至少在自己離去之前要守護好華子。
李柏鄉就這麽想著，在街上大搖大擺的走著，甚至還偷偷笑出了聲。抬起頭才注意到，幾個身影跟在他後麵已經跟了很久了，他不知不覺走入了那些人的包圍圈，他稍微注意了一下，發現都是些沒見過的普通人，也就不怎麽在意了。
這時跟在他後麵的人突然發話了：“喂，小哥，什麽事那麽開心啊，居然還笑得出來？”
李柏鄉沒有理會，這些普通人對他來說沒有絲毫的威脅，他也不打算生事，就快步走向前去。
“喂！我們大哥可是在叫你啊，聽見沒有，給我停下！”後麵的人突然蠻橫了起來，大吼起來，不過李柏鄉依舊是無視了。
“混蛋！你在小看我們嗎，給我停下！”跟在他後麵的幾個人憤怒的超過了李柏鄉，擋住了他的去路。
領頭的家夥打量著李柏鄉，冷笑了起來：“你小子，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笑出來，奧菲以諾可是在殘害我們的同類啊！還是說你就是奧菲以諾的同黨呢？”
另一個人說道：“真他媽的可疑，趕緊把身上的東西都掏出來，讓我們檢查檢查你到底是不是奧菲以諾的走狗！”看起來隻是一般的劫匪，趁著亂出來想賺兩把，不過他們運氣實在是不好，居然遇上了李柏鄉。
“抱歉，我不想和你們浪費時間。”李柏鄉抑製著自己，這種場景他從前已經見多了，忍受這樣的社會垃圾早就習慣了。
他和善的笑著，這卻惹怒了對方：“操！敢用這種口氣跟我們說話，你以為你是誰啊！”
幾個人紛紛從衣服裏掏出銀晃晃的小刀，在李柏鄉麵前比劃著。
“擋住路了，讓一讓，好嗎？”李柏鄉依舊是那麽的彬彬有禮。
“操！給我上！”對方徹底被激怒了，隨著領頭的一聲令下，他們立刻揮舞著刀子衝向李柏鄉。
李柏鄉根本沒打算防，這樣的攻擊對於他改造人的身體來說甚至連搔癢都算不上，他希望對方知難而退，畢竟要是身上沾上了鮮血回家會讓華子擔心的。
但是，就在刀子刺中李柏鄉的一瞬間，一隻白皙的手臂出現在他眼前，替他擋下了刀。血從胳膊中噴湧了出來，沿著白的耀眼的手臂滴到了地上。李柏鄉抬頭一看，是華子。
“華子！為什麽你會……”李柏鄉震驚地問道。
華子沒有說話，隻是默默把李柏鄉攔在了自己的身後。
“操！你又是誰？不要命了嗎，那就成全你，去死吧！”對方看見華子居然突然鑽出替李柏鄉擋刀，又氣又怒，當即揮舞著刀子再一次上前。
此時此刻，華子的眼中忽然發出了灰色的光芒，猶如變異一般，臉上浮現出詭異猙獰的紋路，然後變成了灰白色的異形。那種姿態絕不是人類。
“奧，奧菲以諾啊啊啊啊啊啊！！！”那幾個人看見華子變身後的模樣，恐懼地大喊了起來，扔下手中的刀子連滾帶爬的逃走了。
嚇退歹徒之後，華子慢慢轉向李柏鄉，變回了原來的姿態。眼中噙著熱淚看向李柏鄉，又是羞愧又是委屈。
李柏鄉不由自主的退後了幾步，驚愕而迷茫地看著，難以置信地搖著頭。
“不……這怎麽可能，華子居然是……奧菲以諾……”
……
……
……
街道上，憤怒的人們圍成一個弧形，向著中心的照夫投擲和怒罵。變身成天鵝Amazon的尹融衝到了包圍圈中，擋在了照夫的身前。石塊和其他投擲物如雨點般砸在了她身上。人們看見尹融的恐怖模樣，驚叫著散了開來，但是看見尹融沒有要攻擊他們的意思，立刻又恢複了憤怒，繼續朝著他們投擲著。
尹融用背在後麵的羽翼阻擋著傷害，麵無表情地注視著照夫，照夫呆呆地看著，蔚藍的天空下尹融的身影無比美麗且優雅。
“尹融，沒事吧！”昭陽也衝了過來，和尹融一起擋下了投擲物，“總之先把照夫保護起來吧，這次可要把他看好，不能讓他亂跑了。”
“那個家夥竟然和怪物站在一起，他背叛了人類！畜生！”人們發出狂濤似的怒吼，雨點變得更密集激烈了。
昭陽手忙腳亂的抵擋著，忽然注意到腳下有一個不太一樣的東西，趕緊彎腰撿了起來。
“靠！原來不是我看錯了嗎，居然真的有人扔醒槍。”昭陽一臉黑線的看著手上剛從地麵上撿起來的醒槍，“到底是誰扔的啊，不會真的是橘前輩吧……”
“給我。”正說著，手裏的醒槍忽然被一隻手搶了過去，迅速，敏捷，毫不拖泥帶水。昭陽急忙回頭一看，隻見一個渾身被黑色衣服包裹著的人正拿著醒槍，他身材瘦削，隻有眼睛異常明亮，整個人像個鬼影般幾乎要隱藏在陰暗中。
“搞什麽，原來是你啊……不對你為什麽在這裏啊！”昭陽認出來了他是自己隊伍裏麵的試煉者，吉爾。
“隨便出來走走。”吉爾簡潔地說著，眼睛四次巡視，好像在尋找什麽。
“話說你閑的沒事扔什麽醒槍啊？”昭陽非常疑惑，“你也想跟風砸一下？”
“不是……事情是這樣的……”吉爾大概講述了起來。
本來他在隊伍裏待的沉悶，隊裏麵每個人都是心懷鬼胎，和他們相處十分不愉快，於是想出來走走，順便還可以救助奧菲以諾賺點數什麽的。結果忽然發現鈴木照夫覺醒出來吞噬奧菲以諾，於是就在暗中觀望。當人群開始攻擊照夫時，他並沒有慌亂，因為他看見對麵昭陽也到達了現場。但是忽然他感覺到一陣涼意，他警惕地察覺到人群中有人不懷好意。就在這時，忽然從人群中某處射出了一支毒針，正刺向照夫，若是人類形態下的照夫收了這種傷害肯定立即就會死去。迫不得已，手邊沒有合適的東西，他隻能召喚出醒槍扔出去擋下了毒針。
昭陽把照夫保護在自己身後，大失所望地說著：“哦，這樣啊——話說你扔醒槍就算了，喊什麽小夜子啊，我還以為菠蘿菠蘿桑穿越了呢！”
“不是我喊的。”吉爾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答道。
“哦，重名也是正常。”
“你知道就好。”
“為什麽你隻是看著………”
“閉嘴！”吉爾打斷了昭陽，提醒道：“附近可還有對方的人呢，他們肯定在叫人，王的處境不安全，現在應該趕緊撤退。”
“哦，好。”昭陽連忙抱起趴在地麵上害怕地哭泣著的照夫，把他遞給了趕來的巧和木場，說道：“趕緊帶照夫到安全的地方保護起來，別去智腦集團總部，也別去洗衣店，他現在很危險，我留下來斷後！”
巧和木場接過了照夫，立刻向背後跑去，昭陽對正傻站著的尹融喊著：“尹融，你也跟過去，一定要保護好照夫，你知道該怎麽辦的！”
尹融略一點頭，返身追向了他們。
這時從人群中突然擠出來了一個人，冷嗖嗖地笑著：“你覺得我們可能就讓王這麽輕易逃走嗎？”
“嗬，想要過去，除非你踩著我的屍體。我的身體將成為你不可逾越的高牆！”昭陽迅速掏出了一紫一白兩個滿瓶，“來分出勝負吧，唐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