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憶
陰雲聚了又散,遮蔽著日光投下了一片又一片的陰影,在一座普通的城市裏麵,有一處正幹的熱火朝天的工地,放眼望去如同螞蟻般的工人來來去去,周密的工程正緊鑼密鼓的進行著。鋼材、水泥、磚塊堆砌出了萬丈高樓的雛形,正如從前一樣,一座座高樓樹立形成了一片鋼鐵與混凝土的森林,而不久後這片森林又將再添一棵數目了。
而這片工地上的一名普通的工人,昭陽,就是我們故事的主角。此時昭陽的肩上正擔著兩個沉重的沙袋,裏麵裝著滿滿的石灰,步履維艱的走著,臉上汗液不斷流動也無暇用手去擦,任憑它從鼻尖滴落到腳下的黃土地上,潤濕了一小片土後被吸收的無影無蹤。
工頭走過昭陽身邊,順手拍了昭陽一下,引得昭陽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嘴裏還不滿的嚷嚷著:“快點啊,就你這磨磨唧唧能幹成啥?”
“是,是!”昭陽不敢頂撞,回頭誠惶誠恐的看了工頭一眼,腳下連忙加急了步伐。
等昭陽背著沙袋走到目的地時,已經是累的幾乎癱倒在了地上。因為沙袋的重壓,從袋中漏出的石灰滲入到吸滿汗水沉重如鐵的衣服裏,不斷腐蝕著皮膚,使得昭陽的背上起了大片大片的紅疹,用手一摸就會感到沙癢疼痛的難以忍耐。
昭陽把粘在背上的衣服掀開,讓冷風吹幹了殘留的汗液,紅腫的肌膚暴露在冷空氣中微微顫動著,給大腦傳遞了些許清涼,痛苦也有了一絲緩解。但轉頭看見工頭馬上又要轉悠過來了,昭陽隻得再次披上冷漬漬的上衣,在工頭監視的目光下去開始下一次的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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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生命中的一切處於正軌,那此時年僅19歲,正值青春年少時的昭陽本應該坐在溫暖的課堂中,和身邊同學一起打打鬧鬧,享受快樂的大學生活,談一場戀愛,經曆一遍人生的喜樂哀愁,在哭哭笑笑中渡過這段時光。
隻可惜,現在一切都是空想。昭陽本過著快樂的生活,背後有著一個不算富裕,但是幸福美滿的家庭,有父母,有妹妹,一家人和和美美,共享天倫之樂。在度過了一個難以忘懷的童年後,昭陽握起了筆杆子,在父母的期望已經他的刻苦努力下,他不負眾望,從重點小學到重點初中,再從重點初中到重點高中,一直是班裏的學霸,在此之前,他一直擁有一個讓人羨慕的人生。
命運發生了改變,他擁有的一切都化作了煙雲,本是一直正直老實的他爹不知怎麽染上了賭癮,也正是那一年,昭陽高三,課業繁忙,所以沒能及時察覺到父親的不對勁。都說賭博害人,確實不假,在一輸再輸,輸了還賭,再賭再輸後,他爹不光把自己造成了窮光蛋,還把兩個孩子的學費也輸光了,昭陽通過高考好不容易爭奪出來的人生就這樣被摧毀了。母親為此憂愁過度,身患重病臥床不起,父親在外早出晚歸的敗家,妹妹又年幼,就這樣,尚且不太成熟的昭陽被迫擔起了生活的重擔。為了救母親,他私自痛下決定,抵押掉房子來給母親治病。可惜就連這救命錢也被那喪盡天良的爹給強搶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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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過去了,昭陽還能清楚的記得那天的事情:父親一個人坐在桌子前,一杯接一杯喝著劣質白酒。他捂著臉上的紅腫蜷縮在角落裏,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然而眼淚卻像泉水一般堵不住的噴湧而出。母親在屋裏失聲痛哭,不斷的歎著氣。妹妹被嚇得躲在房間裏不敢出來。他恨啊,他恨自己無力,不能阻止父親,甚至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從自己手中把錢搶走;恨父親,怎麽能這麽混蛋葬送了一家人的未來;恨那些賭場、賭徒,怎麽就能誘惑得了平日溫和善良的父親,讓他變成這樣一個暴虐無常的混賬。
“老婆!露兒!我要出門了!”突然父親站了起來漲紅了臉大喊著,而桌上那瓶酒已經見底了。“放心吧,昂!我這次一定把以前輸的一把全贏回來!那樣老婆你的病就有的治了,孩子學費也有了,沒準還能讓咱家過上好日子,我走了!”說完,便昂首挺胸意氣風發的走出了家門,“哐”的一聲帶上了門。父親走後,母親的哭聲小了一點,昭陽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照料著母親吃了藥睡去。然後回到自己屋裏,一夜無眠,默默聽著隔壁妹妹房間裏傳出的輕聲啜泣。
那天是昭陽最後一次見到父親了。再見時,他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按往常的規律,父親應該是出去一晚,第二天淩晨就回來了,可那天一直到正午也沒見他回來。母親在家裏嚷嚷起來了,昭陽不得不出門去尋找。一出門,在外邊的街坊鄰居都停止了聊天,憐憫的看向他,說了一些安慰他的話,語言裏充滿了對他家不幸的同情。
昭陽在街上瞎轉了幾圈,也不知道去哪裏找,最後隻能挨家挨戶的問,沒有人知到他爹去了哪兒。正想無頭蒼蠅一般亂飛的時候,鄰居老張找著了他,告訴他他家門口來了一隊警察,正在找他。於是昭陽稀裏糊塗的跟著他們來到了警察局。
警察把他拉到一個小房間裏,裏麵充斥著各種排泄物的氣味,地上橫七豎八的放著幾個黑色長條形袋子,其中一個警察走過去,拉開其中一個黑色袋子,露出一個人臉來,他對昭陽說:“你過來看看,這是你爹嗎。”
昭陽走進一看,可不是他嗎,頭發濕漉漉的,雙眼空洞,張著嘴,已經死透了。昭陽一瞬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感知,餘下的時間隻是聽著旁邊警察喋喋不休的說著:“聽說他不知道從哪又弄到了錢,昨天晚上去賭場玩了一宿,最後輸了個大滿貫,欠了一屁股賭債,今早想不開跳河裏自殺了。你是他兒子吧,過來在這裏簽個字,核實一下死者信息,這案子就算結了……”
昭陽不知道接下來都發生了什麽,隻是自己在恍惚中莫名其妙就簽了字,出了警察局,在大街上徘徊著。冷風吹過來,他有點清醒了,他站在大街上,看著周圍的街道一切都感到那麽陌生,那麽可怕,心裏感覺好像天塌下來了。父親死了,家裏的頂梁柱沒了,房子也抵押了,還欠下了還也還不清的債務。自己已然成了一條喪家之犬。
沒有辦法,平日一向堅強的昭陽失去了方向,失去了生活的動力,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走到了家裏,麵對著焦急的媽媽和妹妹,他支支吾吾,最後什麽也沒說出來。這時,回收房子的人來了,他們冷眼看著這個家庭的支離破碎,開始無情的把家裏的東西往外搬,母親急得抓住工作人員的手臂,“你們等等,等著,我們馬上就有錢了”然後衝著昭陽大喊:“你爸呢?他不是說很快就有錢了嗎,快叫你爸回來啊!讓他把錢給他們,讓他們走啊!別動我的空調,誒,你別動我家桌子!”
看著眼前近乎瘋狂的母親,昭陽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感情了,眼淚像洪水決堤般的湧了出來,“媽!媽!”大喊了兩聲媽之後,昭陽就再說不出別的話了,隻是放聲大哭著,最後從喉嚨裏斷斷續續的吐出了幾句話“爸……爸他回不來了……他死了啊,錢……錢也沒了……咱們可怎麽過啊!”
母親聽見這話一下子安靜了,臉上的表情凝固成一團,然後被揉碎了散開,恢複了平靜,但在她的臉上仿佛有什麽東西死去了,現在想來,那大概是作為活物的生氣。工作人員掙開她的手臂,把她甩在了一邊,妹妹昭露急忙過去心疼的扶起媽媽,朝著昭陽喊著:“哥!哥你說什麽胡話呢!爸怎麽可能會死啊,他明明昨天還好好的,還說今天要帶錢回來……”
“是真的……我親眼看見了……看見了他的屍體啊!”
這下妹妹也安靜了,三個人誰也不說話默默流著淚,隨後被回收房子的人轟出了家門。站著寒風裏好久,昭陽猛然想起來,不能讓生病的母親在外邊挨凍啊,父親死了,但剩下的家人還活著,日子還得接著過啊,他急忙讓妹妹昭露帶母親找個暖和的地方呆著,自己則打算把家裏其他值點錢的東西通通變賣了。誰知母親甩開了昭露的手,低聲說了句“我自己能走”,一邊向前走去,她的背影孤獨而渺小。終於,在路燈的微弱燈光下,她單薄的身影倒下了,再沒能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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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了下班了!”不知是誰大喊著,驚醒了沉浸在回憶裏的昭陽,工地的大夥紛紛放下自己手頭的活計,三五一搭的散開了去。昭陽默默的收拾起了自己的東西,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上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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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院焦急等候然後得知母親死訊的那個晚上,昭陽整個人生都崩塌了,父母的相繼離世,家庭的破滅對他無疑是毀滅性的打擊,可是他更擔心自己的妹妹,她還年幼,還在讀初中就經曆了這樣的事情,昭陽生怕她承受不住這樣的事實。他看著跟著自己來回奔波,疲憊不堪睡在醫院椅子上的妹妹,即使在睡夢中,她也依舊蹙緊雙眉,急促地呼吸著,紅潤的眼眶還在不停流著淚。昭陽心疼的撥開她額角上被汗水潤濕的碎發,握住了她的手。是啊,盡管經曆了如此的事情,發生的已經無法改變了,可妹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啊,不能讓眼前的噩夢扯淡摧毀她的未來,昭陽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守護好妹妹。這樣想著的他握緊了妹妹的手。
就在這時,昭露醒了過來,睜大了兩顆含淚的眼睛。看向了昭陽,也不說話,隻是一味的流淚。昭陽忍不住了,他把痛哭的妹妹摟進懷裏,緊緊抱住,咬緊了牙說道:“妹,爸媽不在了,可咱倆還得活著.不能讓眼前的困難把咱們打倒,一定要堅強。妹,你好好念書,我來養你。“然後從口袋裏掏出紙巾,把昭露臉上的淚水輕輕拭去。
昭露抬頭看著哥哥,久久的不說話,昭陽的心也跟著顫動了起來,在等昭露答複的這幾秒,卻好像過了一輩子.終於昭露把頭埋進了他的胸口,悄悄對他說著“哥,我餓了。”
看著麵前停止了哭泣的妹妹,昭陽鬆了口氣,慘然的笑了出來。
從那以後昭陽便承擔起了一切責任,為父母死亡登記的時候警察提議把他們交給親戚撫養,可是昭家的親戚怎麽可能會接收兩個累贅和一大筆欠款呢,所以昭陽禮貌地笑著,拒絕了。剩下的時間,昭陽把家裏的一切非生活必須的東西全都賣掉,在市裏最破的地區租了一間小房子,自己出去打工掙錢撫養妹妹,不久過後,要債的果然找上門來了,昭陽打心底裏恨這些家夥,就是他們害的自己家破人亡,可是對方是富賭場的老大,手下勢力無數,昭陽隻能選擇屈服,並由自己承擔起了還債的責任,對方這才滿意離去。現在昭陽一邊慢慢的還債,一邊供養妹妹上學,生活雖然寒迫,可以能撐下去,昭陽如果能堅持下去,生活一定會有所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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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昭陽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看著萬家燈火,聞著家家戶晚飯飄香,他無比懷念自己那個雖然簡陋但是很溫暖的小屋
可是他還有別的事情要做,路過街角的時候,昭陽進入了旁邊的一家網吧。昭陽從兜裏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5塊錢和自己的身份證,在網管嫌棄的目光下遞了出去。昭陽低下頭,他深知自己的樣子很不堪,衣著破爛髒亂,可還是硬著頭皮說道:“開一台機子,謝謝。”
不顧前台網管的目光,他四下望了望,找了個人少的角落坐下了。打開電腦自帶的播放器,搜索“假麵騎士”,選了最新一部看了起來。昭陽打小就愛看假麵騎士,是一個資深的騎士迷,就算是現在這樣了,他也依舊沒有放棄這一習慣。他有力量把生活堅持下去,可以說很大一部分是假麵騎士的功勞,是假麵騎士裏麵所傳誦的正能量和信念鼓舞著他。可以說,假麵騎士已經成為了他在窮困生活中的精神寄托了。正義的騎士就像黑暗中的一座燈塔照耀了他前方的路,讓他勇往直前。
追了幾集最新的假麵騎士後,昭陽意猶未盡的離開了,在黑暗的街道上,想起了家裏的妹妹,加急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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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陽的妹妹昭露,本來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可是自從父親性情大變後,她就封閉了內心的自我,默默忍受著命運的肆虐,出了那件事之後,她更是沉默,在學校也趨向孤僻了。每每隻要看著昭露,就能讓人感受到她的憂傷,以及她心中的陰暗。
昭陽要打工,昭露要上學,所以兄妹兩個共處的時間並不長,但是昭陽卻十分嗬護她,一有空閑就會陪伴著她。妹妹深居簡出,家中又什麽都沒有了無趣味,在學習到疲倦後,唯一的放鬆方式就是聽哥哥講述假麵騎士的故事。她羨慕假麵騎士擁有力量,可以去伸張正義,可是哥哥卻說假麵騎士都是孤獨的英雄。每次在家一做完作業,就盼望著哥哥回到家中,她不能跟著哥哥一起去網吧一起觀看,就聽著哥哥繪聲繪色,興高采烈的講著假麵騎士故事,每一次她都是高興的紅著臉頰,愜意的貼在昭陽身旁,臉上帶著微笑,靜靜的聽著。
經曆了那樣難以回首的事情,昭露也更加懂事,不僅在學習上繼承了昭陽的能力,在放假的時候也會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幫昭陽減少家中的壓力。在她臨上高中的某一天晚上,她跟昭陽說:“哥,我不想上學了。”
手上正做著活計的昭陽停了下來,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妹妹,因為長時間的營養不良,妹妹的身軀比以前更加纖細了,褐色的長發因為長時間用著劣質洗發水而變得枯槁,皮膚呈現一種病態的蒼白,但是眼眸裏閃爍的星光確是那樣明亮。
“為什麽?”
“咱家的生活越來越窘迫了。我馬上也要16了,這樣就能出去打工,替你分擔一下家裏的困難。”
“妹啊,家裏的事我一個人可以做到的,我不是說過了嗎?你好好上學,將來出人頭地,到時候咱們就真的發達了,聽哥的話,我這邊一個人撐的住。”
“哥!”昭露的眼淚一下就出來了,走到昭陽身邊,冷不防拉起了昭陽的衣服,露出了裏麵的傷痕,“你別騙我了,我都知道的。你為了撐起這個家,一天要打三份工,你的身體早就因為過度的操勞而殘破不堪了!就是這樣,還拖欠了還幾個月的債沒還。況且還要供我讀書,你一個人怎麽行呢……”
“妹……很感謝你能替哥著想,”昭陽推開了妹妹抓住自己衣服的手,把手搭在她的肩頭,凝視著她的眼睛說道,“可是,不讀書就一切都完了,咱們已經陷入這個泥潭裏麵了,隻有你將來有所作為,才能改變我們的現狀,我已經廢了,可是你還有希望,你一定不要放棄這個機會啊!哥再苦再累也沒關係,因為我最後的寄托就是你,你能答應哥,不要放棄努力學習嗎?”
那日的記憶,深深刻入了昭陽的腦海,他還記得那天出租屋昏黃的燈光下,兩人興奮地暢想未來的身影,走在路上的昭陽瞬間感到了一陣寬慰,自己正是為了守護這個而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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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家門時,昭陽忽然發現自己家門口有一幫人圍著,昭陽心裏湧出一股不詳的預感。他們看見昭陽回來,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昭陽連忙一路小跑過去,對著為首的一人殷勤的露出了笑臉,點頭哈腰地說著:“那個,豹哥,離每月還錢的日子不還差那麽幾天呢嗎,您怎麽就親自不嫌棄的到我家這來了?”
那被乘坐豹哥的男人卻並不搭理他,昭陽用餘光掃了一圈,發現自家的門鎖有被撬過的痕跡,他頓了一下,連忙推開門,對著豹哥說:“豹哥裏麵請,幾位兄弟也是,既然來了就別客氣了,要是不嫌棄我家小就進去坐坐啊!”接著轉頭向門內喊道:“昭露!還不快出來招呼一………”
昭陽的話戛然而止,他看見了一生都無法忘卻的場景,屋內亮著燈,三個人類正遵循著動物的本能,不斷的的做著人類的生殖行為,而被壓在下麵的,正是自己的妹妹。她瘦弱的身影隨著床的搖動微微掙紮著,可卻無法掙脫這地獄一般的折磨。她的頭轉向了門口方向,看到不知所措的昭陽,眼中流露出無限的絕望,兩行眼淚緩緩而無聲地流了下來。
“豹哥,這!”昭陽激動的站到豹哥麵前,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隨即氣的渾身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攥緊了拳頭,看了看圍著自己的幾個大漢,又鬆開了,“豹哥,你他媽這是……”話說到一半,巨大的悲傷湧上心頭,昭陽一下哭了出來,就這樣,又哭又笑,來回反複,一句完整的話也沒能說出來。
豹哥看著眼前近乎崩潰的昭陽,冷笑了一聲:“前兩天,我聽小六說,在網吧見著你了。”他後麵一個年輕的混混連忙站出了一步說道:“對對對,豹哥,那絕對是這小子。”
豹哥揮手打斷了那個小混混的話,一腳踹到昭陽身上,昭陽一個不穩,直接跪在了地上。又聽他說道:“你小子可以啊?拖欠老子幾個月錢了啊,真有臉啊,還得老子來找你。有錢去上網,沒錢還老子?去網吧還他媽看的是什麽假麵騎士,那他媽小日本的玩意你也有臉去看?虧我還看在你倆孩子父母雙亡的份上,大發慈悲,讓你按月還錢,結果你不僅還不上,還給老子整這一出?”
踱了幾步,豹哥喘過氣來,接著罵道:“今天這事算是給你個教訓,記住了,完蛋玩意,以後有錢不還就是這個下場,你他媽上網花的是誰的錢啊,是他媽老子的錢!”
屋裏的那倆人不知啥時候完了事,走了出來,恰好豹哥也罵夠了,正想離開,忽然又想起來了什麽,回頭說道:“對了,要是你他娘的明天還不上拖欠的錢,老子就把你妹妹賣到窯子去,讓她替你還錢。哼,到那時候你就知道你掙錢還沒有一個女人快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說完大笑著帶著手下離開了。隻留下昭陽一個人在寒冷的夜裏跪在地上哭著。
良久,昭陽走進屋裏,看著無力癱倒在床上的妹妹,身上滿是淩辱過後的傷痕,昭露看著昭陽,眼神已失去了以往的光彩,隻殘留有深深的黑暗與怨恨。昭陽擦幹淨妹妹的身體,替她裹上毯子,緊緊地抱住她,強忍住自己的怨恨、憤怒和眼淚,用平靜的語氣開始講假麵騎士的故事,妹妹再不像平常那樣開心的側耳傾聽,隻是望著窗外的月空,流著自己的淚。
昭陽就這樣一個人絮絮叨叨的不知道說了多久,從假麵騎士build講到zio,月亮從這頭到了那頭,才停下了,低頭一看,妹妹早就睡著了。昭陽推開家門,走了出去。
月光是這樣清冷,昭陽像兩年前一樣晃悠在街上,不知所措,空虛,絕望。他猛地想了起來,豹哥最後走時候的話。如果自己沒有錢,明天就要把妹妹賣到那種地方去!昭陽抱著頭蹲在地上,痛苦的發出一聲聲怒吼。可惡啊!當初是他們誘惑父親染上賭癮,現在又是他們,要從他身邊奪走他唯一的親人!不行,不行,我不能失去昭露!對,錢!我要錢!錢!有了錢就能就救昭露!
昭陽再也沉不住氣,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飛奔,嘴裏大喊著:“錢!錢!”去哪?該去哪?昭陽瘋狂的尋找著,突然他猛地想了起來,朝著工地飛奔了過去,直接跑到工頭的家門口,拚了死命敲著,“工頭!工頭!你快出來啊!我要錢,我要預支工資!”
“操你媽滾犢子!要你奶奶個腿,敢吵老子睡覺,你他娘的被開了。”接著無論昭陽怎麽喊怎麽敲裏麵也不開門。
昭陽無奈隻能離開,錢!哪裏有錢?昭陽癲狂的跑著,穿梭在一條條黑暗的小巷裏,忽然看見前方一對摟抱著的情侶走了過來,昭陽直接衝過去揪住那個男的的領子,大吼道:“錢!給我錢!”
卻不料那人反手一章推在昭陽胸口,昭陽直接飛了出去,那男的又衝過來抄趴在地上的昭陽踢了幾腳,痛的他蜷縮成一團躺在地上。一邊奚落著“這麽弱,還學別人出來搶劫?”一邊在女人的嘲笑聲中摟摟抱抱走遠了。
昭陽趴在原地,瘋了一般的笑了出來。是啊,弱,自己太弱了,就是因為自己的弱小,才沒能阻止父親走上歧途,因為自己的弱小,讓家庭被破壞,因為自己的弱小,妹妹被別人奸汙。
可至少,我也想守護我重要的人一次啊!昭陽不甘的怒吼著,自己……自己若是假麵騎士的話,就能有力量消滅邪惡,就能有力量守護自己的親人,就能一個人孤獨的戰鬥著,就能向毀滅自己的人複仇,而不是隻能這樣的窩囊的叫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月夜的黑影下,一個少年燃燒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發出著聲音,他是那麽渺小、卑微,可是他有著想要守護的人,為此哪怕犧牲他的所有一切他也想要獲得力量。昭陽從未感覺自己如此渴求力量,他憤然爬了起來,一隻手握拳於身側,另一隻手伸平向身體內側斜舉,這就是他最仰慕的假麵騎士一號變身的動作,昭陽用盡全身的力氣咆哮道:
“變身!”
什麽也沒有發生。風依舊蕭瑟吹過,一片凋零的秋葉被聲音震動離開了樹枝。
“變身!!”
聲音驚起了深巷中的幾聲狗吠,月亮冰冷的光斜斜的射在他的身上。
“變身!!!”
背後千家萬戶的燈光突然一齊亮了起來,連寒冷的夜空都被照亮,咒罵聲,抱怨聲,憤怒聲此起彼伏的在每戶人家響起,靜寂的夜霎那間被打破,整座城市又活了起來。
與此同時,昭陽的腦海中也有一個聲音響起:
“哦?你渴望力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