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以身相許
嚴璨之像是瘋了,可時黛比他還瘋。
她肯求饒,身體卻一點妥協的意思都沒有,拚命和他對抗。
他一個大男人,居然掰不開她的腿。
嚴璨之恍惚就有種,要不是她手腳會綁著,一定會起來弄死他的錯覺。他陰著臉起身,一腳踹在時黛的腿根,“馬德,賤貨!骨頭硬是吧?你等著。”
時黛想跑,但她沒有力氣,隻能盡力蜷縮著身體護著肚子。
耳聽嚴璨之的腳步走的遠一些了,應該是去找東西去了。
時黛短暫的放鬆了一下,把臉貼在在地上,一閉眼,腦子裏有短暫的空白。
很累,想就這麽睡過去。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也不知道霍靳川會不會來。
想到霍靳川,她自嘲的牽了牽嘴唇。
從重生到這裏,她就沒給過他好臉色看,他說要跟她結婚,她嘴上說考慮考慮,但心裏一點想法也沒有過。
她隻想離他遠遠的,可笑的是,她瀕死之前唯一能寄予希望的,居然是他。
重活了一次,以為自己能掌控一切,結果命運之下,她依舊是一隻螻蟻。
她不怕死,卻心疼熙妍。
上輩子小小年紀就因為她沒了性命,這輩子,連看看這世界的機會都沒有。
嚴璨之的腳步又重新回來,隨之而來的,還有鐵器拖行在地板上的聲音。時黛渾身一顫,盡力把頭往裏蜷縮,想要離那個素未謀麵的孩子近一些,再近一些……
“砰!”一聲巨響。
預期中的疼痛沒有來,緊隨而來的是嚴璨之的慘叫聲。
時黛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也不知道來的是敵是友,渾身不受控製的顫抖。
下一刻,她被扯起來,落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時黛愣住,試探著問道:“霍……靳川?是你嗎?”
霍靳川感知到懷裏人的僵硬顫抖,開口道:“是我。”
明明是不冷不熱的語調,時黛卻瞬間紅了眼眶,蒙著眼睛的黑布上瞬間氤出兩團水跡,嘴裏卻是和霍靳川一樣不冷不熱的語調,“別擔心,孩子沒事。”
是孩子沒事,不是她。
她一聲疼都沒叫,霍靳川心卻莫名像是被擰了一把。
掃了一眼她眼睛上濡濕的黑布,抱著她動作輕緩的起身,“我先送你去醫院。”
時黛感謝他沒有摘下她眼睛上的黑布,否則,一定會看見她委屈到變形的眼睛。
可他又不是她的誰,她的委屈,不想給他看。
“謝謝。”時黛客氣,也是真心,聲音溫軟了不少。
霍靳川低頭睨了懷裏的女人一眼。
這個角度,隻看見她冒汗的挺翹鼻尖和被咬破的嘴唇。
從遇見時黛到現在,他對她的印象,就像是個鋼槍。
沒錯,是鋼槍,不是刺蝟。
刺蝟尚且認人,偶爾會把刺收掉。
可她似乎對任何人都充滿戒備,槍口隨時都對著人,唯一一次妥協,是為了她自己身上那塊肉。
這是第二次。
鬼使神差的,他不想讓這一句謝謝砸在地上,脫口問了一句,“拿什麽謝?”
時黛抿唇想了許久,才仰頭看向霍靳川,“以身相許,夠不夠?”
霍靳川楞了一下,沒料到時黛會給他這樣的答案。
之前她嘴上說考慮他的結婚協議,私下卻巴不得離他八丈遠。
這會說以身相許?
他垂眸看懷裏的人,臉色不太好看,“是不是今天誰來救你,你都以身相許?”
時黛頓了一頓,才說:“沒有別人會來。”
就連他,也是衝著孩子來的。
這世上,無人在意她的生死。
時黛殺過人,死過一次,對那點微博的親情和友情早就不抱希望,語氣平淡到近乎冷血。
霍靳川心裏陡然就有點不太痛快。
因為嚴璨之這個垃圾,本來順理成章的事情變了味道。
覺得自己不是英雄救美,而是個逼良為娼的惡霸。
轉瞬又覺得,這話罵的是時黛和自己,心裏更不痛快了,恰好要踏出門口,他微微側頭,眼神冷冷的掃過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嚴璨之,嘴裏道:“我考慮考慮。”
時黛被自己曾經的話噎了個正著,頭一歪,靠在霍靳川的肩頭,閉上眼睛裝睡。
接收到霍靳川眼神的周步眼神陰冷,“霍總的意思,留一口氣送警局就行了。”
嚴璨之被個保鏢扯著頭發往牆上撞,掙紮喊道,“這是法治社會!你們打人是犯法的!”
周步都被氣笑了,親自上去補了一腳,“你特麽還知道犯法?!要點臉吧!給你留口氣,都是怕髒了老子的手。”
……
時黛最初是裝睡,最後不知怎麽,就真的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手背微微有些刺疼,她下意識縮了縮手。
護士動作利索的把針拔了,用棉球摁上,探過頭來笑眯眯的看著她,“醒了?”
她一邊說,一邊扶著時黛坐起來,往她腰後塞了個枕頭,像是知道她想問什麽,率先說:“孩子還在,壯實著呢,放心吧。”
那些噩夢一樣的畫麵慢慢回到腦海,時黛下意識伸手撫上自己尚且沒有起伏的肚子,長吐了一口氣。
還好,熙妍沒事。
護士確認她手上的針孔沒有出血,才放開她的手,眼裏帶著羨慕,“你要是再不醒,你老公就要瘋了。為了照顧你,他兩天兩夜沒合眼了。”
時黛楞了一下,對老公這個詞,還有些陌生,迷茫的看向護士。
忽地,病房門打開,一個高大的身影邁步走進來。
時黛抬頭,和來人四目相對,看見他臉上掩不住的疲憊,瞬間就知道護士說的“老公”是誰了。
她當然記得,她是被霍靳川帶出來的,隻是沒想到他會留在這裏照顧她。
驚訝太多,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護士很有眼色的離開了,還體貼的給兩人關上了門。
時黛連忙收回視線,“謝謝。”
霍靳川麵無表情的把手裏的外賣盒子在桌子上擺開,“不是為你,用不著你替我兒子道謝。”
時黛知道肚子裏的小東西是個女兒,聽見他說“兒子”,不由皺了一下眉,“為什麽一定是兒子?”
霍靳川眼皮一掀,“怎麽?你還性別歧視?”
時黛:“?”
到底誰性別歧視?
時黛盯著霍靳川看了幾秒,於某一瞬,陡然泄氣。
算了,看在他救了自己跟孩子命的份上,不跟他一般見識。
她拿起勺子認真吃飯。
霍靳川對她的服軟很滿意,拉了張椅子,抱胸坐在病床邊,盯著時黛看。
時黛被他看的渾身發毛,舀了一口粥硬是沒敢往嘴裏送,狐疑的側頭看他,“你在粥裏下了打胎藥?”
霍靳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