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亙斯弗格碎片（11）
風鐵月四日。
最近幾天是假期，實際上假期還延長了幾天，具體原因很多學生也是不知道的，學府方麵也沒有給出解釋，但是大家也都樂於接受的，畢竟可以多休息幾天，誰會不願意呢？
空瞳奧火在清晨的陽光撫摸下，緩緩睜開眼睛，又是一天過去了啊……
昨天大家很晚才回去，不過蘭禦風琴倒是下午就回去了，而且感覺她在自己這裏的時候，總感覺有什麽想說的話但是沒說出來一樣，有些拘束似的。
不過蘭禦風琴倒是和小和正式認識了，而且驚歎於小和的廚藝如此高超。不過那時候震穀紋石半開著玩笑半期待著道：“哎呀呀要是可以品嚐到蘭禦風琴大小姐的手藝……我這輩子可就值了……”
衛蒙陽風也破天荒地笑著道：“嗬嗬，說實話我也有些期待呢。要不改天找個時間，大家一起出去玩，風琴你叫上你的那幾位朋友，大家一起去，認識認識。”
“好啊好啊，我讚同——”震穀紋石雙手雙腳讚同，小和似乎也很高興的樣子，柔聲道：“風琴姐姐做菜一定很好吃的，小和要向風琴姐姐學習！”
空瞳奧火其實也有些小小的期待，既然身為整個克瑪雅學院城六位預淬銀師之一的蘭禦家族的大小姐，應該差不了吧，值得期待。
“你們在期待些什麽啊……真是沒辦法…..以後再說吧。”撂下這句話蘭禦風琴就離開了，臨走前回頭看了一眼空瞳奧火，輕輕說了一句“謝謝”就走了，弄得其他人莫名其妙，隻有衛蒙陽風露出了無奈的微笑，空瞳奧火則是一愣，隨後也無奈地笑了，這個人……說一句謝謝就跟扒她一層皮一樣…那麽難啊。
不過，沒事了，就好了。空瞳奧火其實還是有些後悔的，但是事到如今，既然都用了，那就用了吧……以後自己絕對不能再這麽衝動了，這種可怕的能力……還是少用的好。
今天也是假期，據說要放到六號呢，不過火區和銀區卻會早早地派出一部分實習的學生，出去克瑪雅學院城，去外麵的世界，尋找礦物金屬，因為無論是選擇了融煉還是淬銀，對於金屬礦石一定要有理解，最好的辦法就是親自出去看看，因為現在這個月份正是該探礦采礦的時候了。
空瞳奧火打算出去逛一圈，小和早早起來了，似乎在織著些什麽。
“呃，小和，你這是？”空瞳奧火看著小和坐在床上，專心致誌地弄著什麽。
“啊， 小和最近和生活區的叔叔阿姨們學習了新東西哦，小和正在努力學習織衣服呢，到時候就可以不用買衣服啦，小和會給奧火哥哥織衣服呢哦。”
看著小和自得其樂的的樣子，空瞳奧火溫柔地笑了笑，點頭道：“啊，我很期待呢，小和，加油哦，我出去逛一圈，有什麽要買的嗎？”
“沒有啦，要買的小和已經買齊了。”空瞳奧火看向一旁，臉色一變，隨後無奈一笑……搖搖頭出門了，小和啊，你算是陷入了那些奸詐的奧倫族商人的懷抱裏了……不過也好，小和現在知道很多很多了，知道節約省錢了，也有一定的警惕心了，算是長大了不少吧……
空瞳奧火穿著一身白色的便服出了門，走在街道上，還是往常那樣，或者說，和以前一樣，雜亂，肮髒，混雜，但是，那種潛伏在暗影中注視著你的不知名的視線，存在，確實消失了……暗巷…也不再那麽危險了…當然還是危險的，晚上不要一個人隨便鑽，因為那些常年盤踞在裏麵的小混混之類的還是很讓人頭疼的，雖然最近鬧的事情讓那些小混混們銷聲匿跡了，但是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再次回來的。
不過這也不是空瞳奧火該操心的事情，因為自從那兩次之後，他就發誓再也不往裏麵鑽了。
空瞳奧火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師傅，於是打算去看看，畢竟自己這幾年來是讓他照顧的，起碼比自己那不靠譜的父母好多了。
來到了最為熟悉的環境，閉著眼都能找到以前的地方，空瞳奧火來到了高鑄鐵錘的店鋪前，看見了高鑄鐵錘正在賣力地一下下鍛造著什麽。
“師傅。”
高鑄鐵錘楞了一下，抬起頭，大滴的汗珠從眼角滾落下來，看見是空瞳奧火， 頓時笑了，沒好氣的粗聲道：“男子和臭小子，沒事來這裏幹什麽，還不滾回去上學！有這麽好的條件不珍惜，哼。”
“哈哈，今天放假，我閑的沒事出來逛逛，看看您老人家，問候問候，身體可好？”空瞳奧火見到高鑄鐵錘就感到分外的親切和輕鬆，雖然和衛蒙陽風他們也關係很好了，但是總有那麽一種放不開的感覺。
“你這臭小子，閑的沒事是吧…過來幫忙啊！”高鑄鐵錘大聲嗬斥著，臉上帶著笑意。
“好咧——”空瞳奧火挽起袖子就走過去準備幫忙，熟練地幫著高鑄鐵錘天玄分類礦石，高鑄鐵錘繼續著自己的工作，順便和空瞳奧火聊一些有的沒的。
“哼，看來還是沒忘了你本來的工作嗎，還是挺熟練的。”高鑄鐵錘看著熟練分類礦石的空瞳奧火笑著道。
“嗬嗬，那是啊，畢竟和您老人家混了好幾年的，別的不行，這個還是可以的。”空瞳奧火笑著道。
“哼，別一口一個老人家，我才中年而已，就算我老了，也比你厲害！記住，你師傅永遠是你師傅，哼。”高鑄鐵錘說哈還是那麽不客氣，但是空瞳奧火就是感到意外第親切，甚至有那麽一個瞬間，空瞳奧火的手停了一下，看著眼前的情景，嘈雜的街道，小小的店鋪……自己和師傅在這裏瞎聊……
就好像自己回到了之前的日子…雖然每天都感覺很……沒存在感嗎，但是…卻意外第輕鬆，甚至熬過了這幾年，自己就直接在這裏了也說不定呢，如果……
如果這一切，都隻是一個夢，都沒發生過，自己現在…還是這樣子吧……普普通通的……鍛造師學徒吧……但是這些日子…自己經曆的…實在太多太多了……多到真的讓人不敢相信這些都是真的，那不是空瞳奧火的世界，那是另一個遙望不可及，如此虛幻不真實的世界……哪裏有高挑美麗優秀的女孩子，也有可怕冷血的怪物……而自己的世界，隻有這雜亂的街道，粗魯的師傅，狹窄不整潔的居住地方…和日複一日的無聊工作…逃學……逃避一切……
那麽……我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
“喂，臭小子！發什麽愣呢。”高鑄鐵錘一嗓子把自己帶回了現實，空瞳奧火手一抖，礦石掉了下來。
“真是個笨蛋！”高鑄鐵錘走過來，拍了一下空瞳奧火的腦袋，但是沒有用力，看著傻笑的空瞳奧火，無奈地歎了口氣，道：“你走吧。”
“呃？我，我工作還沒——”
“這已經不是你的工作了，臭小子，以後，永遠，都不再是了……這裏，以後你隻會以客人的身份的，當然，熟人的身份也可以，但是學徒……不會有了，我現在告訴你，空瞳奧火，我不需要你了，你被移除出這家店鋪了……”
很少能看見如此神情認真的高鑄鐵錘……以前，他在自己心理，都是凶神惡煞一般的形象……可是…
“師傅……”
“我不在再是你的師傅了，臭小子，不再是了，你已經見識過了更為廣闊的世界，更多的人，所以，這個地方，已經不需要在庇護你了，今後…要靠你自己了。”高鑄鐵錘說著，語氣少有的溫和。
“可是…可是我…”
“沒有什麽可是不可是，你已經長大了……你從十一歲來到了我這裏，嗬嗬 ，當時我還記得，那時候的你，多麽瘦小，但是，那時候，我忘不了，你的眼神…絕望，疲倦，懈怠，但是深處，卻隱藏著一絲絲不甘心和不服輸，對麽。”
“……”空瞳奧火低著頭，沒說話。
“你那個時候啊…嗬嗬，你這臭小子，還挺厲害，當時我逗了你一下你上來就是踹了我一腳呢，怎麽樣，你也不記得了吧。”高鑄鐵錘笑著道，空瞳奧火真的不記得了…著實驚訝。
“所以啊…這些年來……和我呆在一起，把你內心深處那股……東西快磨沒了…我也沒辦法…但是，可能是命吧…注定你不會就這樣過完一輩子的……或許，這是一個轉機，或許，這也是一條更加可怕艱難的道路，走不走，能不能走下去，就看你的了。”
“………”
“你可能不記得了，我當時收你做我的徒弟，你還記得你對著我說過什麽嗎？”高鑄鐵錘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們，語氣平靜地道。
空瞳奧火搖搖頭……
“你呀…你這臭小子，指著這條寬大的街道上所有的人，大聲喊著‘總有一天，我會比這些廢物們都厲害！讓他們不敢在看不起我！’這樣的話呢…嗬嗬。”高鑄鐵錘眼眸中閃過一絲淡淡的心疼，但是沒讓空瞳奧火看出來。
“我…說過這樣的話？”空瞳奧火無比震驚…難道自己真的…
“你天生沒有魔力屬性……在這座學院城裏，等於宣告了你未來的死刑，是你告訴我的，測試的人笑話你，其他學生也用一樣的目光看著你，但是那時候年幼的你並不服氣，你讓我教你真正的東西，可是……我也無能為力…很抱歉，吼了你將近七年……我什麽都沒做到呢，嗬嗬，所以，離開吧…去做你能做到的事情。”
……
“不，師傅，您教了我很多東西。”空瞳奧火的聲音有些哽咽，高鑄鐵錘靜靜地看著空瞳奧火。
“雖然我說不出來是什麽…但是…反正就是很多…很多…我是永遠不會忘了，和您，和小魚這一起的七年的……的確，我變了很多，但是…您永遠是我的師傅。”空瞳奧火眼角流出了了淚水…那一瞬間，似乎很多塵封的幼年的回憶，浮現出來。
“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麽哭！很難看的…好了，我也該繼續工作了，可不能偷懶啊…至於你…以後歡迎你來找我聊天買東西，當然你來我這必須買點什麽啊，不然就太過分了，至於打擾我工作蹭飯之類的免談啊！好了好了你走吧！”高鑄鐵錘起身，高大的身體繼續開始了屬於他那永遠做不完的工作…….
空瞳奧火看著高鑄鐵錘的背影……默默彎腰鞠了一躬，然後離開了。
高鑄鐵錘默默敲打著金屬……滾燙的金屬上，出現了一縷小小的青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