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就到了臨近期末的時候，每到這個時候，即使是銀區的學生也紛紛緊張起來，但是，真正的學霸依舊是悠然自在的，比如蘭禦恒空，從始至終，都是按照自己的步調來，考試的那些內容，自己早就爛熟於胸，他認為，不出意外的話，自己在學院城這六年裏，自己應該會一直占據著第一的位置。
至於緊隨其後的墨銀風華，在那次兩個人在花田談完話之後，蘭禦恒空和墨銀風華坦白說了，他認為墨銀風華在考試上有“放水”的嫌疑，墨銀風華也坦然承認了，蘭禦恒空希望墨銀風華這一次不要放水了，拿出她全部的實力，他想得到真正意義上的“第一”，而不是被別人防水施舍來的第一，墨銀風華自然了解蘭禦恒空的這種自尊心，答應了。
至於自己的弟弟蘭禦魔手，從他入學以來，蘭禦恒空也沒少關注他，但是他這個弟弟整天除了上課，基本上業餘時間都拿來發展“個人愛好”了，他幾乎什麽樣的社團都會參與一下，加上蘭禦魔手本身也算是很帥氣的，成績也不錯，為人開朗活潑，在一年級新生中人氣很高，不少的女孩都暗戀著他，甚至有的女孩已經向他表白，但是蘭禦魔手卻一一婉轉禮貌地拒絕了。蘭禦恒空問過他為什麽，蘭禦魔手苦笑道：“哥，或許沒見到風華姐之前，我覺得這些女孩都挺不錯的，但是見到風華姐以後，哎，我才知道差距……你好好珍惜吧你，錯過了風華姐，我看你從哪再找一個這麽……完美的女孩，哼，真是嫉妒你了。”
蘭禦恒空隻有無奈苦笑，不過他認為，以蘭禦魔手這個狀態，期末是考不了第一的，不過如果真的有個萬一，那麽大不了他就履行賭約，和墨銀風華正式確立男女朋友關係就是了，反正，之前那一次，自己已經開始向墨銀風華展開自己的內心了不是麽，蘭禦恒空現在也沒有那麽排斥抵觸了。
這一天，蘭禦恒空一個人在自習室發著呆，是的，雖然他桌子上擺著基本書，但是他卻絲毫沒有翻開看的意思，這是他獨特的放鬆方式，一個人，挑一個安靜人少的自習室，發會呆，讓自己的腦袋放空一會兒，這就是這將近兩年來，蘭禦恒空的放鬆方式，很多時候蘭禦魔手直接戲稱他為“苦行僧”，的確，自己的行為是有點像了，不過也沒那麽誇張，主要是……
蘭禦恒空看著外麵天空漂浮著的那些雲朵，自由自在，隨意變幻，有時候真的很羨慕那些沒有生命的雲彩呢……但是自己並不是雲彩.……
“蘭禦恒空學長.……”一個清脆溫婉的聲音把蘭禦恒空帶回了現實，蘭禦恒空一愣，看向一旁，不知道什麽時候，一名紮著馬尾辮，帶著一副眼睛的清秀高挑的女孩，已經來到自己桌子麵前，臉頰微紅地叫著自己。
“啊，不好意思，我沒聽見，請問同學你是——”蘭禦恒空雖然被盛傳為人冰冷不好接觸，但是如果你真的肯試著接觸他，你會發現他非常有禮貌，待人處事也滴水不漏。
“你好，我是一學年級的，我叫木貝園溪，那個.……這不臨近期末了嗎，我找了一本習題，但是上麵的題目似乎都有些太難了，很多我都不會解，剛好你在同一件自習室裏，你看能不能.……”淡淡的像是花香一樣的味道飄來，蘭禦恒空微笑著道：“可以，我現在也有時間的。”
“真的嗎……真的，不麻煩你嗎？”木貝園溪眨了眨眼睛，欣喜地道。
“沒關係的，嗬嗬。”蘭禦恒空往旁邊坐了坐，木貝園溪小臉通紅地坐到了蘭禦恒空身旁，蘭禦恒空自然能看出來對方真正的目的，但是他不說破，自然而然地認真給對方講題，對方也認真聽著。不知不覺，一個美好的下午，就這麽過去了。
直到太陽西落，昏黃的陽光斜射進教室，蘭禦恒空指導完了最後一道題。
“太謝謝你了，蘭禦恒空學長，真的，你真的太厲害了，這些題目你竟然都會呢。”木貝園溪看樣子也是收回頗豐。
“嗬嗬，主要是我平時也喜歡特意去找一些這類有難度的習題做一做，實際上沒有什麽習題是無解的，那都是人出的啊，所以，隻要找對方法，多做多練，見識到的類型種類多了，自然思路也就多了，學習沒有什麽捷徑，就是多看多學多練，能做到這一點，我相信，什麽樣的難題，都會最終被攻克的。”蘭禦恒空溫和地笑著道。
“嗯！我會記住學長的話的。那，那我先走了。”木貝園溪收拾好自己的書本，起身，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那個.……以後如果有什麽不懂的，我還可以.……向學長你請教嗎？”
“可以的，如果我沒有別的事情的話，隨時歡迎，對於好學的學生，我也很願意幫助他們提升自己。”蘭禦恒空微笑著道。
“謝，謝謝.……”木貝園溪心跳的很快，抱著書本小跑著出了教室，蘭禦恒空微微搖頭一笑，不過這個叫做木貝園溪的女孩，真的很優秀呢，她是一年級生吧，看來，蘭禦魔手想考第一，估計是夠嗆了.……
“恒空，有時間嗎，陪我去一趟生活區可以麽？”蘭禦恒空正準備收拾自己的書本離開，此時自習室已經沒有其他人了，一個聲音在門口響起，蘭禦恒空起身，看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安靜地等待在門口的墨銀風華，笑著道：“好。”
蘭禦恒空和墨銀風華隨意地聊著一些日常，下了樓，在已經有些陰暗的角落裏，木貝園溪安靜地看著那一對天造地設般的男孩女孩，輕輕咬了咬下唇，轉身默默離開了。
……
期末考試的成績出來了，蘭禦恒空一早就迫不及待地去看，實際上他一般不會這麽關注自己的成績的，隻不過，這次有了墨銀風華的承諾，不會放水的承諾，蘭禦恒空才會隱約有些期待，期待著墨銀風華是不是會超過自己，那樣的話，自己就又有了挑戰目標了，或許這樣，才能讓自己找到一些挑戰的樂趣吧。
但是蘭禦恒空又發現，自己產生這個想法的時候，自己的內心是得有多麽的無趣，多麽得空空虛啊.……明明身旁有那麽多同樣品學兼優的同學可以試著去交朋友，明明身旁有墨銀風華不離不棄的陪伴，可為什麽.……
為什麽自己還是感到.……
淡淡的，卻無法消散抹去的空虛和虛無感？自己是不是心裏出問題了？得看一看心理醫師了？
蘭禦恒空搖搖頭，把這些問題暫時拋到腦後，他打算第二學年結束後回一趟家，看一看心理醫師，他是認真的，但是這件事得瞞著其他人，包括墨銀風華，那是自己的問題。
果然，自己依舊是第一名，隻不過這次墨銀風華似乎真的用全力了，分數比自己僅僅差了不到五分的距離，即便如此，蘭禦恒空也很滿足了。
“魔手考得怎麽樣？”蘭禦恒空看完分數，自然而然地遇見了墨銀風華，問道。
墨銀風華此時在蘭禦恒空麵前已經表現得比較隨意和親近了，歪著頭笑道：“怎麽，你弟弟的成績為什麽來問我呢？”
；蘭禦恒空笑著道：“我覺得這件事情上，你比我會更加關係呢？而且，在我心裏，你應該是對銀區的事情，無所不知才對啊，不像我，整天隻會學習，其他的什麽也不在乎。”
墨銀風華笑了笑，抬起手輕輕撩去耳旁的發絲，動作嫵媚自然，輕輕道；“第二呢，第一名是一個叫做木貝園溪的女孩，就是那天，被你輔導了一個下午的那個女孩啊，說起來，你弟弟沒得到第一，可有你一份功勞呢。”
蘭禦恒空笑了笑，可不知怎麽，心裏有一種淡淡的束縛感，他看著墨銀風華，道：“假期裏我得先回一趟家，有點事情，之前約好的旅遊請你放心，我會遵守的。”
墨銀風華輕輕搖頭道：“你有事情就去忙你的，但是，我有一個請求。”
“什麽請求？”蘭禦恒空問道。
那一瞬間，墨銀風華那雙綠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少見的淩厲和堅定，這倒是讓蘭禦恒空心裏微微一驚。
“請不要把我們之間的交往和感情，當做什麽約定好嗎.……我不想那成為一種約定束縛著你來和我怎樣怎樣，我希望的是……你內心深處真正想要和我在一起的結果，而不是什麽.……約定，賭約之類無聊的東西，如果你根本就不想和我在一起的話，那麽，這樣勉強下去，我覺得……”墨銀風華說到這，就不再說下去了，轉過身，輕輕擦了擦眼角，語氣平靜地道：“我先走了，我也得回一趟家，再見，有什麽事，風絲機聯係把。”說完，墨銀風華默默離開了。
蘭禦恒空看著墨銀風華的背影，他想要開口挽留，可是就是無法開口，是啊，他清楚地明白，站在墨銀風華的角度上來看，自己簡直太過分了，過分到自己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嘴巴，可是……
“恒空學長，我們風華姐可是對你一往情深啊.……你不知道她平時和我們聊天相處的時候，十句話八句都離不開你嗎？希望你不要 辜負這樣一個優秀的女孩的一往情深。”一個看上去帶著幾分腎氣淩人感覺的漂亮女孩突然在蘭禦恒空身旁出現，說了這句話，就朝著墨銀風華追了過去，蘭禦恒空一個人默默站在走廊裏，低著頭，隻能輕輕歎了口氣，是啊.……
也該做決定了……到底，要不要，和墨銀風華，正式確立關係，不是從別的角度看，而是自己，自己內心深處，真的可以接納墨銀風華嗎？……
假期裏，頭半個月蘭禦恒空回了家，匯報了自己的學習狀況，然後自己悄悄找了一名很有名的心理醫師，那也算是自己兒時和自己少有的，走的很近的玩得不錯的一個叔叔，世代為蘭禦家族效勞的從事心裏方麵的專家。
聽了蘭禦恒空的描述後，那名心理醫師思索片刻，語氣溫和地道：“恒空，你看著我的眼睛。”
蘭禦恒空看向那名醫師的眼睛。
“雖然你才不到十六歲，但是這個年紀剛好是該煩惱這類事情的時候了，更何況，我很了解你，你從小就比別的孩子早熟的多，我看到你如此認真地為這個問題苦惱，我其實蠻欣慰的。”
“您這話說的……我可是很煩惱啊.……畢竟讓我辜負那樣一個女孩.……我實在是……”
“現在問題的關鍵，不是什麽辜不辜負，要知道辜負那是有前提的，前提是你和那個女孩正式確立關係，交往了，然後你直接把對方甩了，愛上了另一個女孩，這叫辜負，可你一直非常謹慎，沒有和對方確立關係，所以也就沒有辜負一說了，甚至可以這麽說，最開始是對方單戀的你，在這方麵，不要有什麽心理壓力，更不要給自己平添什麽心理壓力。”
蘭禦恒空心裏輕鬆了不少。
“既然你這麽想要一個答案，那麽，隻能通過催眠來發掘你的內心了，如果你信任我的話，就請看著我的雙眼，大腦放空，什麽也不要想.……好嗎？”
“好……”蘭禦恒空也很想了解自己的內心，究竟想要的是什麽.……或許一個人最不了解的，就是自己了吧.……多麽諷刺啊。
……
當蘭禦恒空從催眠中醒來的時候，他呆呆地看著窗戶外，催眠已經結束，但是他已經基本得到了答案.……從剛剛那名醫師的催眠中，他得到了自己的答案，雖然還是有些模糊，但是，對他來說，已經夠了.……
“你渴望著愛情嗎？渴望著，擁有一個伴侶嗎？”
“渴望.……”
“那麽，墨銀風華，是你理想的伴侶嗎？”
“.……客觀上是，但是主觀上，距離我的理想，還有差距。”
“差在哪？”
“.……差在……我見到她的第一眼，就沒有那種我夢想中的感覺，是什麽感覺我也說不清，但是，對方越是優秀，越是完美，越是喜歡著我，我的那種壓力就越大……”
“那你渴望著什麽樣的伴侶，理想的伴侶，即使不存在於現實中，也請你描述出來。”
“和墨銀風華不一樣，那應該是一個充滿了活力的女孩吧……因為我本人就很安靜沉穩了，我反倒希望對方別那麽沉穩安靜，其他的我也說不好.……”
“那麽如果你永遠也遇不到這樣的女孩呢？畢竟你的理想伴侶條件過於苛刻。”
“.……那麽或許，我會慢慢接納墨銀風華吧。畢竟，我沒有別的選擇了……”
似的，那就是蘭禦恒空內心的答案，或許，他已經預見到了自己的一生，就這麽，作為一名優秀的學生，從學院城畢業，然後，接手家族事物，在適當的時機，和墨銀風華結婚，生子，成為蘭禦家族的家主，和墨銀家族結盟，最後，自己雖然會擁有外人看來無比羨慕的美麗妻子，美滿幸福的家庭，和崇高無比的地位，但是，自己真的，想要這樣的.……
人生嗎.……墨銀風華對自己的感情是無比真摯的，自己能感受到，可也正是因為這樣，自己才會無比苦惱.……
“恒空，一切自有命運，這一點對於所有的人，貧富貴賤，都是無比公平的，所以，不要著急，如果你命該如此，那麽你怎麽掙紮，也是沒用的，可如果真的有轉機，那麽，請你安靜地等待，現在，做你自己該做的，你這不是什麽心理病，那是人生進行到一定途中，必定會有的迷茫，不要著急，慢慢思索，慢慢選擇，沒有人可以給你真正的答案，能給你答案的，隻有你自己。”
“謝謝您……”
蘭禦恒空就這樣，帶著更多的疑惑和迷茫，在家裏呆了半個月，然後和墨銀風華去了一趟蝶花海，這一次旅行，讓蘭禦恒空見到了墨銀風華活潑的一麵，他第一次覺得，陪在自己身邊的，是這個女孩，或許也不錯啊……或許，自己那美好但是無聊的幻想，也該熄滅了，自己也沒有理由去抱怨什麽，能遇到墨銀風華這樣的女孩，那是多少人也沒有的福分，自己憑什麽，還挑來挑去呢？
馬上第三學年要開始了，蘭禦恒空最後幾天回了趟家，他想一個人靜一靜，決定好自己未來的路，或許，這一個學年，自己就會主動和墨銀風華確立關係了吧……自己不能再讓那個女孩為了自己，這麽等下去了！在女孩大好的青春年華裏，自己這樣做簡直是犯罪。
可不知道為什麽，臨出發回學校的前一晚，自己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了自己在一個安靜黑暗的房間裏，沒有光，沒有窗戶，很壓抑，但是他卻出不去，這個時候，突然，那扇無比結實的門，被一個自己看不清的高挑的身影一腳踹開，強烈的光芒照射進來，那光芒如此的耀眼，耀眼到自己睜不開眼睛，接著，一個自己從來沒聽到不夠的清脆充滿活潑和帶著幾分挑釁的聲音傳到自己耳旁：“為什麽把自己關在裏麵，笨蛋啊你？”
下一刻，自己就醒了，已經是早上，陽光照到自己臉上，蘭禦恒空默默起床，呆呆地看著窗外，為什麽自己會做這個莫名其妙的夢？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回想起夢中那個踹開門的模糊影子，自己有一種.……
仿佛是許久不再跳動的心，突然開始被注入活力，緩緩跳動起來的感覺.……
心裏也有一種發慌的感覺，蘭禦恒空捂著自己的胸口，那是錯覺嗎……
他不再想那麽多，收拾好自己的行禮，回到了學院城，開始了自己第三個學年.……
可不知為什麽，總有一種“這一年會很不平凡”的感覺，縈繞在他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