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渙散，凝聚（12）
不知不覺，已經是下午了，蘭禦風琴等人基本上訂好了大概的計劃，衛蒙陽風和土衛沙門負責羽鱗族的溝通和請求協助，震穀紋石，焦木豔風和水翠初雨將會去奧克米大陸各個角落召集那些靈族，不過震穀紋石也被告知了水靈族雖然理論上是最好召集的一個靈族分支，但是他們現在是在墨銀家族那一邊的，因為墨銀家族答應了為他們提供庇護，以防止火靈族的侵襲，所以還得看震穀紋石本人得了。
而夢中流香和震穀白羽則是被蘭禦風琴安排去麵見一個神秘的人，這個神秘的人蘭禦風琴故意賣了個關子，沒告訴她們，弄得兩個女孩很好奇。
剩下的，就是蘭禦風琴和靈風舞春姐弟，三個人打算悄悄去學院城的斯瑪特圖書館地下，這次，蘭禦青虹早就準備好了二級權限卡和一次性的三級權限卡。
“沒辦法，畢竟斯瑪特圖書館可以說是墨銀家族主導建造的，他們參與了絕大部分建造工程，所以其他的家族，哪怕是和墨銀家族走得最近的裂爐家族也不知道他們在最底下究竟建造了什麽東西，所以這張三級權限卡即使是你爸也隻有數量不多的一次性的，而現在就剩一張了，你爸也曾經低調地去內區調查過，但是卻一無所獲，所以，這次能調查到什麽，就看你們的了，萬事小心。”這是蘭禦青虹對蘭禦風琴說的話，蘭禦風琴拿著這兩張權限卡，意外地，內心卻很平靜。
眾人散去，回去做各自的準備，震穀紋石他們可能明天就要出發了，畢竟路程上算他們這一波應該是最長的，而且時間未知。
“那我也走了，你們娘倆肯定有很多話要聊吧，嗬嗬，我就不打擾嘍。”蘭禦風琴笑著拍了拍蘭禦風琴的肩膀，他眼裏是滿滿的驕傲。看著蘭禦魔手離開的背影，蘭禦風琴內心感到無比的溫暖，雖然自己和父親走得並不近，但是卻有這樣一個無比親切的叔叔，一定程度上代替了自己父親的位置。
這樣，也挺好。
“風琴，”屋子裏，隻剩下了蘭禦青虹和蘭禦風琴這對母女，此時，太陽逐漸西斜，周圍清風徐徐，一片寧靜，這樣的環境和屋子，最適合那一本書，弄一杯愛喝的飲料，看著窗外的風景，那簡直是愜意無比，可就是有著這樣愜意的條件，可是蘭禦風琴卻無法愜意下去。
“你沒什麽要對我說的麽？”蘭禦青虹的語氣一如既往地輕快溫柔，那就像是對一個同齡的要好的朋友說話的語氣一樣，在蘭禦風琴印象中，自己的母親一直都是這樣的，絲毫沒有母親的架子始終貫徹著與自己平等相處的理念，或許這是巨大多數人所渴望的吧，有著每一位似乎永遠不會變老，善解人意，輕快活潑，有真的是愛著自己的母親，那簡直就是天下最幸福的事情了吧。是啊。
“媽…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了，剩下的…你就是再問，我也不知道啊，天色不早了，我們該——”
“你可以不信你爸，但是你連我都不信了嗎？”蘭禦青虹罕見地，語氣中竟然帶了幾分嚴厲和氣憤！
蘭禦風琴不由得苦笑，道：“從小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啊…我什麽都沒說，卻還是什麽都瞞不過你啊。”
“哼，因為我是你媽。”蘭禦青虹話語中帶著幾分得意。
“.……媽，那您應該了解我才是，我知道，你想進一步知道那家…空瞳奧火的秘密，可是，您就不能相信我一回嗎？你的女兒已經基本上成年了啊，你的女兒已經可以處理自己的事情了啊，為什麽你——”
“不，你錯了，”蘭禦青虹緩慢而優雅地深處一根白皙的手指，輕輕搖了搖，道：“第一，你還沒成年，第二，這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你自己心裏也清楚，隻不過，你還是不敢去真正麵對，我是你媽，我不了解你嗎，風琴，你從小到大，看上去，比男孩子還要堅強，還要果斷，但是，在你那些有點被無限放大的背後，卻幾乎沒人注意過你的缺點，哪怕是你魔手叔叔，他看出來了，但是卻一直沒能忍心跟你說，現在，需要我說出來嗎？”
此刻，蘭禦青虹整個人的氣場都不一樣了，那種氣質和語氣是蘭禦風琴從未見過的，不能說是盛氣淩人，但是卻恰到好處地讓人興不起反抗的念頭，而是心甘情願地居於下風，難道，那才是自己母親真正的樣子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缺點。您不也有缺點嘛。”蘭禦風琴還想掙紮一下，但是她自己心裏都清楚，這隻是無力的掙紮…
“嗬，好啊，那我就告訴你，蘭禦風琴，”蘭禦青虹直呼了自己女兒的全名，接著道：“第一，衝動，你的衝動不是平常人可以比得了的，甚至可以說你在麵對自己無法控製和理解的場麵的時候，緊接著就會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那種情緒毫無疑問會把你帶進毀滅的境地，你自己想象，你是不是有不止一次這樣過了？”
“那是我——”
“我說話的時候，別插嘴，第二，看上去你是個很理性的人，但實際上，你過於感情用事…有時候甚至根本不去考慮大局，隻是憑借著自己的觀點去做事情，有時候可能會很好，有時候…可能會給別人帶來無法想象的麻煩。”
聽了蘭禦青虹的話，蘭禦風琴沒說話，站在原地，微微低著頭，雙手微微握拳……
“不過啊…”蘭禦青虹突然輕笑了一下，隨後歎了口氣，看著窗外，輕聲道：“你這方麵…是隨得我啊…因為你媽我年輕的時候，可能…比你還厲害呢…嗬嗬，一旦我認定的事情，不管在別人理性的看來如何錯誤或者愚蠢或者無法理解，但是在我看來，那就是唯一的正確答案，你知道，你魔手叔叔以前怎麽說我的嘛？”
蘭禦風琴一愣，抬起頭，看著自己的母親，道：“怎麽說的？”
“嗬嗬，他說啊…我一旦決定走哪條路，九條羽鱗龍都拉不回來呢。”
“噗——是嘛…想不到…媽，你比我還——”
“哼，所以你這方麵還算弱了不少呢，可是——”蘭禦青虹話鋒一轉，道：“正因為你媽我年輕時候犯過這些錯誤，所以，我才要提醒你，風琴，很多事情，就算你做了，不後悔，可是…它造成的後果，可能會伴隨你一生…你現在不後悔，不保證你以後不後悔，就算你不後悔，可是，你能保證自己沒有一點波動嗎？我不會逼你說，我從來不會逼別人做他們不願意的事情，你可以選擇信任我，告訴我，也可以不告訴我，一切，由你定。”
蘭禦風琴看著自己的母親，是啊，現在不後悔，不代表以後不會後悔，現在自己感覺每走一步，都要冒著巨大的風險，在自己心裏，那家夥其實隻是一個一直想要一個和平安寧的環境，和自己親近的夥伴輕鬆快樂地生活在一起罷了，他要的真的不多，可就是這不多的一點，對他來說，可能也越來越成為一種奢望吧。
可是……
“媽……我答應過那家夥，要為他保密的，即使您是我的親媽，可是，我不能告訴您！並不是我不信任您，隻是——”
“風琴…”蘭禦青虹看著自己的女兒，表情堅定，茶色的眸子裏，那閃爍著的莫名而堅定的神色，讓蘭禦青虹想起了曾經的自己，是啊…曾經的自己……
嘴角，不禁微微勾起一抹溫柔的笑。
“媽……”
“我知道了，風琴，這是你的選擇，我尊重你的選擇，看來..經曆了這一係列的事情，你真的，長大了呢。”蘭禦青虹上前一步，輕柔地伸出右手，摸著自己女兒的淺栗色的頭發，順口道：“頭發該剪了哦，你不是不太喜歡頭發留太長嗎？”
“媽…”蘭禦風琴抱住自己的母親，感覺內心暖暖的，是啊，這就是自己的母親，無論自己如何，她都會理解自己的，會理解自己的！拿自己，也不能讓母親和大家，失望了！
…….
“好啦，還沒抱夠嗎？這麽想占你媽媽的便宜？”蘭禦青虹輕輕推開蘭禦風琴，蘭禦風琴臉色微紅，笑著道：“我要是個男孩子，那肯定抱住您就不放手了呢。”
“哼，我覺得也是，不過你肯定想過自己要是個男孩子就好了吧。從小就跟個小瘋子似的，從某些方麵來看，你呀，比你媽我更瘋呢。”蘭禦青虹掩嘴輕笑道，那媚態讓蘭禦風琴真的懷疑自己的母親真的有四十多歲了嗎？
“是啊，以前，我那麽想過，可是現在，我覺得…做個女孩子，也…挺不錯的嘛。”蘭禦風琴眼眸深處，劃過一絲淡淡的溫柔，蘭禦青虹能猜得出，這一抹溫柔，這一抹溫柔中還帶著擔憂的神色，是掛念著誰的。
“好了，走吧，該吃晚飯了，你不餓我可是快餓了呢，今晚，什麽也別想了，和你的那些朋友們，好好吃一頓，然後，迎接明天的到來。”蘭禦青虹說著，輕輕捏了捏蘭禦風琴的臉，轉身帶著輕笑離開了，蘭禦風琴無奈地摸著自己的臉，隨後也甜甜滴笑了，但是同時她心裏很驚訝，自己這樣的甜笑，更像是小時候那種和母親嬉戲玩耍，和母親撒嬌的那種單純的笑容呢，這種笑容，好像從自己進了學院城，就再也沒有過了，自己是不是也在某種程度上，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本真呢？預淬銀師，蘭禦家族的女孩，優秀，這些讚美的字眼，是不是也一直以來，把自己遮蓋住了呢，是啊…
那麽現在…
蘭禦風琴轉身來到裏屋，那裏有一個簡單的梳妝台，蘭禦風琴來到鏡子前，靜靜地看著自己的臉，自己的眼睛，還有，自己那幾縷銀白色的發絲……
蘭禦風琴抬手，輕輕摸著那些發絲……每次，自己看到這銀白色的頭發，心裏就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梗塞，那種感覺無法形容…
……
“當你終於打敗了亡歌影冠，可是你卻無力墜落下來的時候，我拚命地跑，拚命的跑，你知道嗎…當時，當時我看著你…我看著你墜落下來…”
……
“我當時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我不知道我的世界，將會是什麽樣子的，蘭禦風琴，是你，是你把我從那個原本灰暗，肮髒，低下的世界，一點點帶上來的，是你給了我這個世界某種色彩，雖然陽風兄他們也是，但是，你是必不可少的…”
……
“從那次以後，尤其是我看到你那幾縷白色的頭發，我就暗暗發誓，我不會再躲在你身後了，我也不會在充當一個可有可無，在後麵看熱鬧的家夥了…我想追上你，我想和你並肩行走，我想……我想…”
………………………..
“不再看著你的背影，而是看著你的臉，和你一直…在一起…”
………
蘭禦風琴右手青蔥的手指夾著那一縷頭發，輕輕笑了。
她對著鏡子，一字字，認真地道：“再見了，以前的蘭禦風琴。歡迎，新的……我。大鼻子奧火，等著我，我不會再讓你跌回那個晦暗無光的世界了，我發誓。”說完，蘭禦風琴輕快地轉身，仿佛那不是轉身，而更像是一陣輕快無比的旋風一樣，帶著滿屋子的夕陽光芒，雙手背後十指交叉，邁著輕快而堅定的步子，離開了這間屋子……這間自己以前住過的屋子……